“哥，看我跳舞吗？”
陈宜月在白风清后面不断追问，终于把他追问烦了，他站住脚转过身跟她说，“你能不能别烦我了，跳不跳是你自己的选择，看不看是我的意愿。”
“哦。”陈宜月扯了扯他的衣角，将他拉走，“那我现在就去跳给你看。”
体育馆某个空地上，粉色少女翩翩起舞，她的舞姿清扬柔美，世界仿佛按下暂停键，唯她一人在跳动。
白风清看得有点呆，一舞结束，他的心绪更乱了。这舞姿，这动作，怎么跟他梦里的那么像？
陈宜月停下来，弯眉，声音微促，问他她跳的怎么样。
“很好很美。”他眼神转换情绪，真心评价道。
她自信笑笑，说着我就是那么优秀……接着就倒下去了。
那时她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耳鸣，眼前景象变得模糊，甚至连呼吸也难以继续，脑子一阵眩晕之后，她难以站稳晃晃悠悠的倒落在地。
时空如裂境般破，面目全非的人生碎片洒满了脚下之路，一踩便能刺破皮肤，渗出鲜红的血液来。
陈宜月环视四周，周围的景象她琢磨不透，她低头瞧眼底下的血迹，止住了再往前走的念头。
她面前有一块区别于其他碎片的大碎片悬在空中，碎镜中变换着几个画面，她定睛一看，是有关前世的某些事情，再看其他碎片，也是类似于此，只是大小和清晰度问题。
这些都是她死前发生过的事情，到底为什么这样，她要怎么做？
她抬手轻轻一触碰镜面，镜中画面变换成另一个片段，里面有一段舞蹈，舞姿轻柔唯美，红绸随舞蹈舞动，灯光下的舞台唯她一人而已。
这个画面异常熟悉，陈宜月仔细想了想，终于记起这是何时的事。上辈子高三寒假之前去平城参加舞蹈比赛，穿的服饰就是这个红色汉服。
镜中画面到她下台之后，镜子就碎了，四分五裂的不成样子。
她眉头微蹙，这里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她这次干了什么？
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这些镜子是来干什么的？
她脑中涌现出很多的问题。
她尝试去碰另一面较大的镜子碎片，但她的手还没碰到那镜面，碎片又碎了。
她记住了那个转瞬即逝的画面，白风清穿着围裙。这一幕她倒是不奇怪，前世的这个时候，白风清偶尔在她家居住，有时候会做饭。
尺寸大到可以看清楚画面的碎镜在她身旁已经没有了，但正前方有，她需要过去。
她刚抬眼就有锥心般的刺痛袭上身，她眉头紧锁，忍着疼痛一步步往前方走去。
她一定要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必须往前走，前方的大块碎镜的尺寸比其他两块大一些，看上去表面如蒙尘雾，什么也看不清。
陈宜月没有犹豫，她的手在镜面上轻轻触碰了一下，灰蒙的雾一下子就散开了。
镜中的画面是这样的：偌大的教室，空旷静谧。从布置上看，是大学教室。少年从门口进来，四处张望两下，转身时碰到几个成群结队的男的，他们看他的眼神很不屑，其中一人的肩上还扛着一根粗大的棒球棍。少年警惕又冷肃地扫了几人一眼，张嘴说了什么，镜面传达不出来。
兄弟几个站成一排堵在教室门口，其中一个伸出手指着少年说话，少年漠不关心，往后退了一步，那些人却步步紧逼，更甚的是那条棍棒直接抵在了少年胸前。
关键时候镜片又碎了。
陈宜月心里正窝火着呢，干嘛呀这是？后面到底怎么样了？白风清有没有人被人欺负？关键是她都不知道他还经历过这些事。
她四处张望，看有没有别的可以看的碎片，她转身抬脚时踩空了，掉入了由无数细碎小碎片形成的漩涡中，碎镜的反射光刺的人眼睛疼。她抬手挡住一部分光线，再睁眼时看见是纯白的天花板。
“阿月，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说说你，考完试去放松可以，但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陈宜月循声望去，看见的是严谷山和他爸陈相年的面相。她哑着声音开口，“爸，严叔叔，我这是怎么了？”
陈相年递了杯温水给她，叹了口气，“你去野外不小心磕到头晕倒了。”
“我为什么会去野外，怎么磕到头了，我怎么都不记得了？”陈宜月疑惑着。
严谷山上前，“阿月，你全都忘了？唉，得找医生，你不会失忆了吧？”
“严叔叔，你说什么呢？”陈宜月看了下周围，“哥哥呢？”
陈相年拉住严谷山，替严谷山答道：“阿月，你们高考完去毕业旅行，小清跟我们说你跳舞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就磕到了头，这才导致你昏迷。”
她现在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伤病的原因上，她更乱了：“爸到底你说什么？高考考完了？”
“对呀，孩子你没事吧？”陈相年拍了下严谷山，“你还是去找医生吧，我看这孩子伤的不轻。”
严谷山点头，迈出了几步又顿住，不忘回答她的另一个问题：“小清回家给你拿录取通知书去了。”话毕他才迈开脚，出了门往右。
录取通知书？她没听错吧，志愿都还没填呢，哪来的录取通知书？
还有，为什么她醒来会跳跃到这个时间线，不科学啊！
算了，重生也不科学，且行且看吧。
不等她继续深思，陈相年抓住她的注意力说：“阿月，以后上了大学就回家，清城的好大学多的是。你的志愿填的是清城内的大学吧？”
陈宜月没吭声，不敢应答，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她也不知道啊。
“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啊？”陈相年又问。
她一脸苦涩，救命啊，莫名其妙穿到高考后，又被问高考志愿，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世界已经乱成这样了吗？
白风清敲响病房门，“伯父。”
“小清回来了。”陈相年脸上染上喜色。
白风清将手上的快递邮件递到陈宜月的面前，“你的。”
陈宜月接过的时候脑子都是蒙的，她将那快递邮件捧在心里，不知如何下手。
陈相年吱声：“这孩子怎么不拆啊，阿月？”
“啊……哦……”她脑子迟钝了一下，回过神来拆手上的东西，好可怕！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调了慢放，不是因为她激动，好惊悚！
快递邮件被拆开，一张崭新明艳的录取通知书显露在眼前。
清城A大的录取通知书？
这不对吧，她上一世读的大学好像是清城舞蹈学院。
陈宜月拿出里面的东西，上面写着一堆字，简单来说，她被清城A大的舞蹈系给录取了，不可思议！
陈宜月带着疑问发出声音：“哥，我高考考了多少分？”
“五百九十多。”
陈宜月产生自我怀疑：我这么厉害？不对啊，按理说不应该啊。
“哈哈，阿月以后常回家住哈。”陈相年笑容满面，简直是春风十里。
陈宜月眼神涣散，虽然她开出奖来，但少了那一年的奋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真实。
“我去看看你爸怎么还不回来。”陈相年对白风清说。
陈相年出去时关上门，房内的气氛奇奇怪怪的，一躺一站，相对无言。
白风清拉过凳子坐在病床前，他双手交叉放于膝盖之上，以审视的目光打量她，“陈宜月，你失忆了？”
“你说什么呢？”陈宜月假笑应对，“哥，你也觉得我有病？”
他发出灵魂拷问：“你是陈宜月吗？”
她瞳孔一震，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难道她跳跃的这半年不是她在经历？那她现在算什么？
她诚心发问：“哥，你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白风清嘴角一勾起淡淡的一抹笑，“没什么，怕你忘了而已。”
陈宜月眸色不明，她明目张胆地打量他，他却平静如常。但她心里很不安，先别说她到底是不是陈宜月，这种陌生感让她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白风清。
“睡吧。”他的声线清冷。
“哥，你考到哪个大学？”
“跟你一样。”
陈宜月抓住被角盖，把被子过头顶，被子上的录取通知书差点滑落，白风清及时接住。
他垂头盯着手上的东西出神。
梦醒之时，陈宜月仍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白风清甩了甩枕麻了的手臂，他直起身，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下午三点。
那时她跳着舞，忽然就晕倒了，送到医务室后，医生却说没什么大碍，他陪着她，困了便枕着手臂在病床边缘睡着了。
他没细想刚才那个身临其境的梦境，他的眼睛盯着陈宜月恬静的睡颜，她怎么还不醒？
陈宜月睁眼，看见白风清脱口而出：“哥，我爸呢？”
她以为还在梦中呢。
“陈伯父在清城，你想他了？”
她一时间弄不清事情走向，“现在是什么时候？”
“校运会下午3点。”
她的眉头差不多拧成川字，不是啊，那刚才她在干什么？高考后？现在又是校运会？
“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白风清觉得她奇奇怪怪的。
“没事，我没有不舒服。”陈宜月勉强笑道，还是觉得奇怪。
晚上他们回到家跟严谷山说了今天晕倒的事，然后严谷山做了一堆好吃的给他们，说是他们身体弱，要好好补补。
严谷山给陈相年报备了陈宜月今天不舒服的事，睡前陈宜月便接到了陈相年的关心电话。
“阿月，你是不是又调皮了？”陈相年的话很有趣味性。
陈宜月敷衍过去：“爸，我就是低血糖，没什么事。”
“是不是不吃早餐？这是什么很让人高兴的事吗？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爸不在你身边，你要听严叔叔的话。”陈相年说，“转学是你要转的，我答应你了。所以你也要答应爸爸一次，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就让你回来，亲自监督你。”
绝对不行！她的拯救计划还没完呢。
陈宜月面上乖乖答应，“好的，我会的，爸爸。”
陈相年：“还有过几天就是你妈的忌日了，到时候你回来看看你妈吧，也顺便让爸爸看看你这几个月在平城过的好吗？”
“我知道了，爸爸。”
忌日前几天，陈宜月便收拾好了行李。
他跟严谷山和白风清打了招呼，这次回清城扫墓回来给他们带好吃的。
在她走后，严谷山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陈宜月可能会回到清城读书。
这是他跟陈相年打电话，陈相年提到的。
白风清表面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情绪，实则内心却嘀咕着，她还真是随心随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日落西山之时，陈宜月早已回到清晨的家里。他爸还在忙工作，可能没那么快回来。
她躺在床上，手里握着妈妈留给她的护身符，自言自语：“妈妈，我回到五年前了，哥哥和严叔叔都还健在，你一定会保佑我成功的，对不对？”
可能是一路上太累了，她很快就睡着了，然后这一觉就睡到了后半夜的午夜凌晨。
她醒来后觉得饿，胃里没什么东西实在受不了，她爬起身下床去厨房的储物柜中拿了桶泡面来吃，轻声轻脚的不敢惊动陈相年。
等待泡面泡软的时间里，她点开手机上某个绿色聊天软件，某人愣是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发。
她虽气，却也没有想干什么，这都后半夜了，人家都要休息了。
泡面飘香之时，她摁灭手机屏幕，专心吃热乎的泡面。
与此同时，平城。
白风清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中如浆糊一般的思绪扰得他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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