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感冒了记得多喝热水,晚上我来看你。】
看到男友阮流光消息的时候,秦栀刚从空中下来。
解开威压带后,鼻腔的流涕源源不断,她干脆将薄纸卷团塞进鼻孔。
这才安心低头,指甲“哒哒”碰过屏幕打字【我没事,小感冒,你忙你的。】
那边没有第一时间回消息。
“小秦,晚上的落水戏,你OK吗?”
嘈杂的环境音里,这道声音是用喇叭喊出来的,距离自己很远,语气里耐心不足,公事公办的态度。
秦栀抬眼,看着远处的副导演,比了个手势,“OK。”
秋日的风,虽冷得不刺骨,但也有了沁肤凉意。
远处栈桥下,水面凝了层薄凉,风一吹,漾开的波纹都带着萧瑟冷意。
感冒会让人的五感稍显迟钝,秦栀大脑短暂缓冲过后,抱着胳膊,有些后悔答应。
下水的戏她不是没演过,但那也是在身体允许的条件下。
今天她状态不好,哪怕顺利演完,拿到今天的钱,但很可能感冒加剧,明天还是得耽误。
手机响了,阮流光的消息【我这边马上结束,大概八点半到你那里。】
秦栀在横店旁边租了个套一的房子,确定关系后,男友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刚在一起,他送她上楼,帮她搬那捧99朵的玫瑰花。
第二次是上个月,他出差赶回来,给她过生日。
在一起三个月,因为各自都忙,见面不多,还不算多亲密,但也在慢慢习惯有对方的生活。
既然刚刚已经答应了副导演,秦栀还是准备完成工作【我这边大概八点结束。】
【好,晚上见。】
晚上的工作餐还是盒饭,一荤两素加米饭,秦栀拉了个小马扎在墙边坐下,咬了口鸡肉,皱眉,大概是感冒引起的味觉失灵,尝不出味道,瞬间没了吞咽的**。
想到现在还在生病,身体需要营养,逼自己囫囵吞了些米饭和青菜。
边吃饭,边下意识往四周看,然后看到远处被簇拥来的女人。
三个助理,四个保镖,像皇后出行一般。
女人带着墨镜,头顶是比脸还大的唐装盘发,身上穿薄针织,牛仔裤,肩上披大红风衣外套,风风火火从她面前经过,整个人有种不伦不类的古今割裂感。
身旁有个丫鬟装扮的说,“吃饭时间,冷依依怎么出来了。”
冷依依就是剧组的女一号,秦栀就是她的替身演员。
太监摘了帽子接话,“看样子像是迎接谁。”
“谁能让这位迎接啊。”
“肯定是惹不起的人呗,女明星也就看着高贵,在资本面前,还不是摇着尾巴像哈巴狗一样。”
秦栀没理会这些人的酸言酸语,吃完饭起身去外面找药店,买了盒感冒灵。
回到剧组,已经不见冷依依,大概是回休息室了。
她去公用水槽边接了热水,泡了两袋冲剂,看着袅袅白汽,来回晃着杯子降温。
就是这时,那不合时宜的喇叭声再次响起,“各部门准备。”
秦栀看过去,就见冷依依已经换了戏服,从休息室出来,身旁多个男人,对方外形太过出众,以至于她都多看了几眼。
那男人穿高定平驳领西装,Burberry格纹领带,墨发后背,眉骨压眼,双眼皮褶子很深,有几分像欧洲人,但又没那么粗野,一举一动都有镌刻着骨血里的风度和涵养,身高190以上,肩宽腿长,冷依依170,还是大骨架,在他旁边都显得小鸟依人了。
不少人讨论他的身份,有些小演员跃跃欲试,想去搭讪。
冷依依去拍戏了,他就坐在一旁休息区的椅子上,姿态随意,神情倦怠,似乎对这里兴趣不大。
有人上去搭话,他也反应懒懒,惹得那些小姑娘只能失望而归。
“秦栀,到你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自己,秦栀一口气将冲剂喝下,小跑过去迎接她今晚的酷刑。
岸上的戏只有几句台词,冷依依很快说完,就去旁边喝茶休息了。
镜头一转“扑通”一声,秦栀没犹豫跳进水里。
池水比她想象中还要生冷,从四肢百骸往骨缝一点点侵蚀。
呼吸被冻得骤然停滞,大脑一片空白,只剩刺骨的疼在叫嚣,浑身都疼。
出于求生本能,用尽力气“哗啦”一声,头从水里脱困而出,视野里,岸上的几盏白灯模糊一片。
她是被工作人员救上岸的。
副导演好心拿来毛巾披在她身上,“你不是会游泳吗?”
这话更像指责。
秦栀四肢不听使唤,忍不住打颤,说话哆哆嗦嗦,牙齿不停磕碰,好容易连成一句话,“这 条过了吗?”
场务过来,蹲下身看着她,眼中倒真有几分关切,“小姑娘,不行就别硬上啊,刚才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秦栀不想给剧组留下不好的印象,解释道,“刚刚脚抽筋了,有些使不上力。”
没有人会过多在意一个替身,场务和副导演很快离开,关注点都在刚刚拍出的画面上。
几人都没挑出毛病,反而是冷依依过去看了眼回放,“我怎么觉得落水的姿势不是很美观。”
秦栀记得这场戏是女主为逃生主动跳下去的,她个人的理解,当时刺客就在后面,情况紧急,主角一心只有逃命,所以不会太过于在意落水是否优雅美观。
但导演很尊重冷依依的意见,“冷老师的意思是……重新拍?”
冷依依点头,轻飘飘一句,“我觉得还可以更好,保一个吧。”
众人的视线再次看向落汤鸡般的秦栀,副导演说,“带她去换身衣服。”
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扶秦栀去更衣室。
她离开时,经过那个一直看全程的男人身边,听到他语气散漫,“冷依依,你过来。”
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栀再次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只觉头重脚轻,精气仿佛被妖精吸光,走路都在打摆。
身上的干爽衣服提醒她,刚才的噩梦还要来一次。
但意料之外,她刚走过去,就被副导演告知,“不用补拍了,冷老师已经在拍下一个镜头了。”
听到这话,虽不明所以,但如临大赦。
秦栀领到了今天的八百元工资,离开了横店。
凭着本能,强行拖着身体走到横店门口,她再也没了站直的力气。
坐在外面的石凳上,拿出手机给阮流光发消息【我在横店门口,能来接我吗?】
看时间,已经快八点半了。
【好,马上。】
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阮流光还是没来。
秦栀抱着胳膊,闭眼假寐,感官越来越虚弱,好想闭眼睡过去,真的好想睡。
身后有条不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她面前停下。
哪怕是感知能力只有零星一点,她还是本能察觉到了危险。
一种被赃物盯上的感觉。
睁开眼,眼皮打架,虚眯着眼往上,看到一张骨相极为完美的脸。
是刚刚跟冷依依一起的那个男人。
他似乎是在观察她,又像是在透过她描摹一张脸,很缥缈怀旧的眼神。
男人身躯过于庞大,站在自己面前,几乎挡了所有光线。
而她被困在他的阴影下。
“先生……你有什么事?”想到他和冷依依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秦栀并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
男人音色冷清,“当替身一个月多少钱?”
这话问的突兀,看他气度不凡,显然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对平民老百姓的事感兴趣。
秦栀摸不准头脑,加上大脑沉得厉害,思虑的空间逼仄拥堵,没有余力细想,机械式问什么答什么,“不固定。”
“你很缺钱?”
他又抛出第二个问题。
空气中飓风流动,秦栀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音色裹上厚重鼻音,“这年头谁不缺钱。”
下一秒,眼前多了张烫金名片,男人声音含蓄却不容拒绝,“我的名片,有需要联系我。”
一个冷依依都供着的男人,愿意出手帮忙,那一定是大手笔。
若是刚开始,秦栀还不懂这男人什么用意。
那么现在,也清楚了。
她从大三就混在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男人的那些丑陋心思,都藏在虚伪的“关心”里。
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帮助,无非都是些威逼利诱的交易。
若是她真的肯放弃原则,也就不会混成这样。
“谢谢,我不需要。”
说完话,秦栀重新闭上眼,苍白的小脸坚定倔强,眉间的骄傲和倔强不容置喙。
几秒后,脚步声渐远,男人离开了。
秦栀嘴角滑起嘲讽,果然,有权势的男人都一个样。
“栀栀,抱歉,我来晚了。”
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
睁开眼,就看到阮流光双手撑着膝盖,额头上还有汗,显然是跑过来的。
人在生病的时候,防线薄弱,秦栀看到他,心里瞬间柔成一片,声音哑了几分,“流光。”
阮流光蹲下身摸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得赶紧去医院。”
秦栀也知道自己情况不好,现在阮流光在,心里终于踏实了,直接昏睡过去。
“栀栀……”阮流光拍了下她通红的小脸,将人抱起,小跑到马路边上打车。
突然路边停靠的车灯乍然亮起,有些刺眼,阮流光眯眼看清楚是一辆黑色迈巴赫,车头是巨大的镀铬格栅,两侧锐利的LED大灯,像鹰隼的眼睛,凌厉慑人。
阮流光有种自己被盯上的错觉。
但那车隐于大厦黑暗中,并不能将里面看得真切。
现在也顾不到那么多,他急切想拦一辆出租车去医院。
还好,没有等很久,一辆空车经过,将秦栀抱上车,报了医院,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才终于消褪。
迈巴赫车内。
司机询问,“傅先生,我们要等冷小姐吗?”
后座的傅南寻将车窗落下,冷风源源不断灌进车内,本想驱散躁闷,但脑中她安心靠在那男人怀里的样子却愈发清晰,“不用。”
“那我们现在去哪?”
“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好的,傅先生。”
一路上,看着出租车到了医院门口,她被人抱进急救厅。
“傅先生,您认识那姑娘?”
司机刚刚就看到先生还去找那个姑娘说话。
傅南寻没回答,而是问起了其他,“柳叔,你说什么样的情况下,人会选择忘记遗忘?”
突然被问,柳叔也很认真回答,“应该是不好的,或者不重要的记忆就会慢慢淡忘。”
车内气氛低迷。
傅南寻嘴里咬着几个字,尾音发紧,“不重要的……”
“傅先生,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唇线下沉,不重要吗?总有办法让她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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