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暖阳跃过窗帘空隙淌进卧室,在地板上映出暖洋洋的光斑,浮动的尘埃在光影中悠悠飘动。
华丽的大床被烘得暖和,睡得香甜的少年柔柔地陷进绵软的被子里,捂住的小脸散着几丝红晕,像被太阳灌醉了。
宋言溪被晃眼的光扰醒,尚未缓和,沉闷的钝痛便暗流涌动,不断加剧。
他费力睁开水色氤氲的眼睛,弯弯的两条秀眉频皱,意识回笼的刹那,逃跑的念头立即压上不适一头。
秦淮远不知去了哪里,宋言溪原本还震惊他竟然醒那么早,转头看到钟表显示已是中午十一时整。
他沉默了...
掀开被子想下床先去外面探探秦淮远有没有离开,脚踝处却爬上异样的束缚感。
回头一看,昨晚刚被拆去冰凉脚铐的位置此刻竟换成了一个更为精巧的物件。
是由桑蚕丝制成的,质地细腻顺滑的软铐,宽松地圈在他伶仃的小腿下端,另一端仍锁在床上,长度仅容许他在床边小范围活动。
换汤不换药!?
宋言溪气血冲心,兼之头晕目眩,愈加烦躁。他挣了挣,那铐子看似易破,却异常牢固。
他记得自己有在床头柜里放过一把小剪子。
宋言溪揉着昏沉的太阳穴,伸长手臂去够床头柜的抽屉,指肚殷红发软,试了几次才拉开。
不出所料,柜中躺着一把蓝色的小剪刀。
他倾出上半身,指尖将要抓到剪刀时,“咔嗒”一声,房门出乎意料被推开了。
宋言溪像只受惊的小兔差点慌张摔到地上,忙不迭捞起剪刀趴回床上。
秦淮远高大的身影突入视野,如锋利刀刃的视线锁定宋言溪手中能够助他逃跑的工具,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
“醒了?”男人语调平平,辨不出情绪。
“一醒来就又迫不及待要跑了?”
“不是你自己回来的吗?现在又在闹什么?”
“想跑去哪,找江临砚吗?”
宋言溪被逮个正着,想狡辩,但强烈的眩晕感致使他不止头脑迟钝,连最基本的,接收外界信息的能力都成了天方夜谭。
跟只苍蝇似的嗡嗡啥呢?
他听不清秦淮远在说什么,依靠到床头抬起晕乎乎的脑袋,迷惘又可怜巴巴地看着门口的人。
他的脸颊晕开病态的瑰红,急促的呼吸带动胸腔起伏剧烈。
秦淮远眉头紧锁,考虑到宋言溪还在发烧,还是暂且放他一马,正要迈步进来看看他的具体状况,一个身影从门外敏捷地窜了进来。
“哥,你别总是吓唬小溪哥!”
来者话声高昂,是秦淮远的弟弟秦清羽,他手里拎着个医药箱和几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袋子,不满地瞪了秦淮远一眼:“他现在发烧呢,病人不能情绪激动,要静养。”
“你先出去吧,我来照顾他。”
秦淮远本就憋着口气,还被弟弟大吼、责怪,脸色更沉,但看到宋言溪病怏怏的模样,到底没有不分时宜继续咄咄逼人,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宋言溪一眼,便顺着秦清羽的半推半请被赶出了卧室。
门没关上,虚掩着。
秦清羽意满离,风尘仆仆来到床前,手背贴上宋言溪的额头约莫量了个体温:“还是烧,再测一次吧。”
“啊...好。”宋言溪的视线因发烧而模糊重影,他看向近处正翻药箱找体温计的秦清羽,觉得眼前晃着秦清羽和秦淮远两个人。
喉咙,好痛...
他想下床去接杯水润润嗓子,可脚尖刚落地,人就像被抽去骨头的躯壳不受控制向前软倒。
“小心!”秦清羽惊呼,箭步上前,稳稳接住了宋言溪。
男人的手臂肌肉鼓鼓,坚硬有力,宋言溪整个人都被他圈进怀里。
肢体的触碰因为距离的拉近而增加,宋言溪瘦得厉害,隔着衣物都能摸到脊背清晰的骨骼轮廓,微烫,柔软,秦清羽低头就能看见他那粉红潮热的小脸和翕动的鼻翼,鹅羽般的眼睫有气无力地耷垂。
这样的靠近,还使得秦清羽闻到了他衣间渡来的,似有若无的花香。
秦清羽最初因担忧病人急躁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怪诞、汹涌的热意从脚底猛地窜起,他的肩膀僵硬,情不自禁收紧手臂。
“咳、咳咳...放开,闷...”宋言溪被抱得太紧,呼吸不畅,难受地抱怨,声音细弱。
秦清羽如梦初醒,心脏像口幽深的水井被砸入一块大石头,咚地一下溅起水花,稀里哗啦、参差不齐的滴落声如他突然迸开的心跳,他慌忙地撇开目光,紧张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连贯:“对、对不起!小溪哥,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你还好吗?”
又一个叽里咕噜说啥呢?还是个结巴?
秦清羽什么时候变成结巴了?
宋言溪疑惑,但只疑了不出半秒。
随便吧,他只想喝水。
他刚才忘了自己行动受限,迷糊道:“没事...我好渴,麻烦你去给我倒杯水。”
秦清羽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递去纸袋,慌忙应声:“好,我这就去,袋子里的衣服你先换上吧,你身上那件有点太薄了。”
宋言溪头晕得厉害,现下感觉世界都在转,口渴问题得到解决,又只想躺下,但被汗水打湿的衬衣隐隐传递着不舒适的感觉,他想,还是换掉吧。
他接过纸袋,含糊不清道了声谢,便准备换衣服。
没有到更衣室,也没有做遮挡,更没有转身回避秦清羽,白玉凝脂般的细手指解开了衬衣扣子,进而抓住衬衣衣摆向上撩,先是露出微微有肉的小肚子,再往上,是少年还带着青涩但轮廓利落,瘦得能看到每一条肋骨的胸膛,舒展里透着干净的骨相,越过似白鹅的脖颈,头发被揉得些微凌乱。
还没来得及换上新衣服,秦清羽就倒完水转回了头,那片光景自然被他尽收眼底。
房间内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秦清羽呼吸受阻,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得见自己若马蹄踏地般的心跳声,欲.火渗入血液轰地涌上头顶,他直勾勾盯着宋言溪拿起新衬衫慢吞吞套上胳膊,笨拙地系上纽扣,软绵绵的动作像小锤轻巧他的心尖。
秦清羽又一次发自内心,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漂亮得惊心动魄,他是脆弱的,能轻易勾起alpha对omega最原始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宋言溪若有所觉那过于直白的紧盯,系好最后一颗纽扣,水润迷蒙的眼睛迎上目光,不明所以,没有说话,却似在问:“怎么了?”
秦清羽蓦地从迷神中挣脱,不假思索狼狈地转过身去,手忙脚乱去翻医药箱。
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宋言溪不解,他等不及了,哑声问:“你能先把水给我吗?”
“啊!好!”
说是好,递来的却是体温计。
宋言溪:......
宋言溪真没公夫陪他闹,无奈地笑了笑,将近耗光所剩寥寥的力气竭力吐字明晰重复了遍:“我要水。”
“退烧药也给我吧。”
就他现在这个快烧死的状态,不用测都知道得吃退烧药。
“好!”
莫约是做贼心虚,秦清羽好比一个机器人,宋言溪指哪打哪,根本不敢有一秒钟的犹豫,害怕被看出端倪。
一杯温水终于送到手中,宋言溪顺带喝下退烧药。
秦清羽接回杯子的同时,理智已经占据上风,他说:“再量一下体温吧,太高就打一针,来得快。”
“好。”
“张嘴。”
“可以了,等三分钟。”
过程中,秦清羽只敢看体温计,实在避不开就往窗外看。
体温近四十摄氏度,要打针。
秦清羽拿出药剂和吊水输液器,调药之余,稀里糊涂恍神,脱口而出:“小溪哥,你是被我哥抓回来的吗?还是自愿回来的?”
宋言溪的眸光落在秦清羽手中自带银色刀刃恐怕滤镜的针管上,没有理人,瞳孔瑟缩,本能驱使下往后退了退,揽过被子堆在胸前,像在搭建小窝,以获得安全感。
秦清羽察觉他的恐惧,侧过身挡住针管,语调放得极柔安抚道:“别害怕,很快就好,你知道的,我打针一直不疼。”
确实不疼,但宋言溪对打针的畏惧也半分没减过,要不是高烧把他熬得瘫软,他早就一溜烟跑了。
针尖时隐时现,刚刚逝去的晕眩感还没歇着就又被拉回来上班,眼前的景象再次跌入旋转模糊。
宋言溪又要晕了,这时,秦淮远推着餐车去而复返,手里拿着解开脚铐的钥匙,面色愠恼。
见秦清羽在摆弄打针的设备,卸去不悦,一边走进来,一边说:“他怕打针,我抱着——”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到宋言溪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失衡往床下栽倒,咫尺之间秦清羽眼疾手快,立刻丢开手里的针管,长臂一伸,又一回将这个轻飘飘、软乎乎的人紧紧揽入怀中。
宋言溪的脸贴在他的颈侧,滚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秦淮远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弟弟抢先一步抱住人,两人亲密相拥,他的眼神赫然染开浓烈的敌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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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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