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在掌心攥得发烫,苏载言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喉咙发紧。
余之年,这本书的主角,本该在三年后金榜题名、风光无限的状元郎,此刻却满身灰尘地躺在街道上,脆弱的像只濒死的蝶。
这是苏载言真正的第一次见余之年,这人生得如同清水芙蓉,怪不得原著中很多人都想要将他据为己有。
同样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弟弟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殿下,这……”小太监见轻纱被拉开,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卫熠只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语调不疾不徐,“抬上来吧。”
小太监应了一声,麻利地跑过去把人抬到了歩辇上。
在人躺在脚下的那一刻,指尖的一颗佛珠愈发烫手,佛珠里的一丝魂魄变得躁动不安,即便是苏载言也没法让其平静下来。
“法师认得此人?”
卫熠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惊得苏载言指尖一颤。回过头一看,卫熠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苏载言的心下一紧,同时又一松。
看来在佛塔中时,卫熠并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所经历的那些,他所知的应该都是调查的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想让卫熠看到当时的一切。
只是并未想过,有人是半途而入,并未看到当时在马车中的余之年。
苏载言匆忙垂眸,宽大的僧袖掩住微颤的手指,“贫僧方外之人,怎会认得这位施主。”
“是吗?”卫熠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那法师觉得该如何处置此人?”
“人是殿下撞的,该怎么处理该由殿下决定。”
话音未落,余之年忽然轻哼一声,睫毛轻颤,眼见是要醒。苏载言眉心一跳,余之年若睁眼,一眼便能认出自己!
旋即一指点在他的眉心,让他再次昏了过去。
“法师好身手。”卫熠似笑非笑,“不是说……不认得吗?”
“佛门慈悲。”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收回手,“见这位施主神魂躁动,贫僧不过助他安神。”
卫熠忽然低笑出声,“小法师啊……出家人可是不能打诳语的。”
说话间,歩辇已经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在路过宫门时,守门侍卫一见歩辇立即躬身行礼,歩辇畅通无阻地进了宫门,穿过三重宫门,直到琼华殿门口。
步辇停在斑驳的殿门前。苏载言仰头望着匾额上褪色的“琼华殿”三字,殿前那株枯死的梧桐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琼华殿,是卫熠母亲的寝宫,他母亲死后没两年,卫熠就被送去做了质子,琼华殿变得空空荡荡,都没人过来打扫。
原著中这里只一笔带过,如今亲眼所见,才知何等凄凉。
“法师似乎对我旧居很感兴趣?”卫熠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呼吸拂过耳际。
苏载言浑身一僵。他能感觉到卫熠的胸膛几乎贴在自己背上,热度透过单薄僧袍灼烧皮肤。
“贫僧只是……”
“只是什么?”卫熠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人转向那株枯树,“觉得这梧桐像极了我?”
苏载言愕然。他从未想过,书中那个偏执狠戾的男配,竟会如此直白地袒露脆弱。
还未回答,内室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苏载言条件反射地看过去,却被卫熠蒙住了眼睛。
“担心他?”卫熠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幽怨,“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值得法师如此挂心?”
苏载言在此刻变成了苏无言,只有睫毛在卫熠的掌心间轻颤。
“既然法师如此上心,那便去吧。”卫熠松开手,“我允你去治。”他的唇几乎擦过苏载言耳垂,“但记住,你的慈悲,只能给我一人。”
刚才还在偷偷翻白眼的苏载言被这句话砸得头晕目眩,直到进入内室才稍稍缓过神来。
余之年被安置在锦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小太监们打来热水便匆匆退下,只留苏载言一人面对昏迷的主角。
拉开余之年的衣领,就见余之年的心口上,有一枚月牙形的胎记。正是这个胎记,让卫熠认出余之年就是幼时救过自己的那个人。
“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卫熠忽然出现在苏载言身后,苏载言一惊,身体先于思考地将余之年的衣领重新拉上。
卫熠狐狸眸子危险的眯起,下压的眉梢显露出他此刻的心情非常不美妙。
苏载言哑然。他看着自己手这才明白刚才做了些什么,原来他也是怕的,怕余之年醒来后,卫熠会如原著般一见倾心。这三个月来,卫熠对他那些逾矩的亲近,那些深夜书房独处时炽热的眼神,都会成为泡影。
“贫僧乏了,后日便要祈福,殿下可否为贫僧准备一间静室?”苏载言回过神,面色平静地看着卫熠,眸中无悲无喜,任凭卫熠怎么端详,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良久,卫熠唇角淡漠地勾了勾,“自无不可。”
静室门闩落下的声响在空寂的殿内格外清晰,门外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法师,可还有别的吩咐?”
“去禀告殿下,贫僧需闭关至祈福当日。”苏载言顿了顿,“另请转告,因贫僧面容有瑕,恐惊圣驾,望殿下代为请命,允我遮面祈福。”
脚步声渐远,苏载言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躲余之年,除非改换面貌,否则被他认出就是个麻烦。苏载言并不惧怕余之年,而是忌惮他身后的大老攻莫无为。
原著中形容此人“温润如玉,狠辣如刀”,对余之年千般呵护,对敌人却从不手软。苏载言至今记得书中描写莫无为处置仇敌时,是如何一寸寸敲碎对方骨头的场景。
虽然苏载言说着不到祈福当日不会出来,可惯会打诳语的他当晚就趁着没人溜出来了。
他溜到了皇宫外的湖边,见湖面上停了一艘乌篷船。
“……后日祈福...刺杀国主……”
“……五蕴灵芝必须到手……”
“……卫熠那边……”
即便距离不近,他还是听到了随着风声送来的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
刺王杀驾?谁这么大胆?他屏息靠近,躲在一株垂柳后,试图听清更多。
“……莫公子放心……”
“……三殿下的安排自然妥当……”
莫公子?三殿下?苏载言脑中电光火石——莫无为和卫涛!原著中这两人确实有勾结,但刺杀计划明明是后期剧情,怎会提前到现在?
正当他全神贯注偷听时,后颈突然感受到一丝凉意。
“你在这儿做什么?”
那声音温润如玉,却让苏载言如坠冰窟。他缓缓转身,月光下,一袭白衣的莫无为负手而立,唇角含笑,眼中却犹如深潭。
“贫僧……夜不能寐,出来散步。”
苏载言面容镇定,心中却在打鼓。这人真是不禁念,白天才念完,夜晚就见到了,他现在还没做好和这位主正面相遇的准备。
莫无为轻笑一声,向前逼近:“渡尘法师该是九殿下请来的吧?”
“早听法师名号,今日一见,竟是这般的……”莫无为忽然俯身,几乎贴着苏载言耳畔,“难道卫熠没告诉你,为何要祈福?”
苏合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苏载言后背抵上柳树,退无可退。
莫无为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僧袍领口:“看来也没告诉你这其中的危险。”他叹息一声,语气突然温柔,“卫熠为了一株五蕴灵芝,竟让法师来做替死鬼,真是...好算计啊。”
苏载言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不是莫无为的对手,莫无为已经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莫不如……”莫无为的手突然扣住苏载言手腕,“法师弃暗投明,你我交个朋友如何?”
那手掌温度炙热,力道却大得惊人。苏载言这才惊觉两人距离近得危险,莫无为眼中闪烁着他熟悉的**——与卫熠看他时如出一辙,却更加**狰狞。
就在莫无为另一只手即将抚上他脸颊的刹那,一片柳叶破空而来,直取莫无为咽喉!
莫无为疾退三步,袖中折扇“唰”地展开,堪堪挡住那片看似柔弱的柳叶。叶片嵌入扇骨寸余,震得扇面嗡嗡作响。
“手莫要伸得太长。”阴影中,卫熠缓步走出,红色锦袍在夜色下妖冶如火,“变成一个残废,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一把将苏载言拽到身后,力道大得几乎捏碎腕骨。
莫无为收起折扇,笑容不减:“九殿下好兴致,深夜携美同游?”
卫熠冷笑:“比不得莫公子,与我那好三哥月下密谋。”他侧头对苏载言温声道:“先随我回去,好吗?”
苏载言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离去时,苏载言分明听见莫无为悠悠的声音随风飘来:“可惜了这般美人……”
卫熠和苏载言两人的身影消失后,卫涛走到莫无为身旁:“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
莫无为眯起眼:“看美人。”
卫涛失笑:“那和尚?”
“去掉那些伪装……”莫无为指尖摩挲着方才扣过苏载言手腕的地方,“必是个绝色。”
卫涛摇头,“可他是个和尚。”
莫无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和尚,不是更好吗?”
看着莫无为眼中闪过的奇异光彩,卫涛想起了他那特殊的爱好,旋即一笑,“若能令禁欲高僧雌伏身下,确实是一件美事……可惜是卫熠的人。”卫涛意味深长道:“不好动啊。”
莫无为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扇骨,眼露势在必得之色,“这世上,还没有我莫无为得不到的东西。”
发完,走人,下周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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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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