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要入宫?”师千墨走过来问。
“这是圣旨,不可违抗。”苏载言卷起圣旨,放在了院中石桌上。
“那我替你卜上一卦如何?”师千墨从袖中掏出了三枚铜钱,在手中抛抛落落,动作间倒透露出几分潇洒。
苏载言知道师千墨的本事,笑道:“自无不可。”
两人在石桌边坐下,师千墨将铜钱递到苏载言的手上,让苏载言抛一次。
“别人都是抛三次,怎么到你这里只需一次?”
“那只说明别人的本事不如我。”
苏载言不觉莞尔,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也算是对这位师道长有了几分了解,在他的字典里就找不到谦逊两个字。
苏载言看向手中的铜线,铜钱的两面一面是字,一面是桃花图案,与普通的铜钱并不相同。
师千墨做出了请的姿势,苏载言笑了笑,三枚铜钱抛出,叮当落在桌上,两面桃花一面字,苏载言自然看不懂,抬头望向师千墨,却见师千墨眉头紧蹙。
苏载言见他这神情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久等却不见师千墨开口,忍不住出口询问,“究竟如何?”
师千墨却笑了,“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问我,结果还没数到一百,你就开口了,你这养气的功夫还不到家啊。”
面对师千墨的调侃,苏载言什么都没说,只是重新拿起一个倒扣的茶杯,倒满茶水推到师千墨的面前。
“喝茶。”
师千墨不疑有他,拿起茶杯送到嘴边饮了一口,旋即就是剧烈的咳嗦,一边以手掩唇一边抬眼望向苏载言。
苏载言伸出手露出指尖上的一点粉末,正是胡椒。他微微一笑,“道长游历四方,面对的复杂情境不知凡几,不够谨慎可不好。”
“这如何能算,明知我对你并不设防。”师千墨哭笑不得的摇头,但最后也只得认栽。
“现在可以解卦了?”
师千墨将三枚铜钱排列在一起,“根据卦象,你此次虽然会有些危险,但收获却更大。”
“看来贫僧的确该去皇宫走一遭了。”
虽然苏载言总觉得师千墨还有话没说,但也没有问,师千墨既然不说,想必自有他的道理。
师千墨收起铜钱,“你自去便是,我替你守着这寺庙。”
“你不去吗?”苏载言问。
师千墨打了个哈欠,“不去,对我来说皇宫那个地方很无聊。”
第二日清晨,来接苏载言的人就到了。他以为会是一辆马车停在山脚下,当打开庙门看到轻纱围拢的歩辇时,整个人都愣了好几秒。
歩辇是有四个机关傀儡抬着的,在歩辇旁还站了一个小太监,见苏载言出来立即挂上一副笑颜。
“请问可是渡尘法师?”
“正是贫僧。”
小太监当即弓下身子,一只手撑在地上,“法师请上辇。”
苏载言犹豫了几秒,在小太监第二声请他上辇中叹息一声,踩着小太监的背上了歩辇。撩开轻纱,他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这人一身紫衣,朱色面具覆面,腰间悬一枚血红色的玉佩,通身的贵气。
见到这人,苏载言先是一愣,旋即神色有些古怪。
在苏载言注视着他时,这人只说了一个字。
“坐。”
歩辇内的布置一目了然,虽然空间不小,但却只有一处能坐,而那个位置此时正坐着紫衣人。苏载言若进来,就只能坐在他的旁边。
可如此一来,就挨得太近了。
此时的苏载言还不知道,这种歩辇正是专门为夫妻眷侣设计的,通常来讲左侧为夫,右侧为妻,而此时紫衣人正是坐在座榻的左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苏载言。
苏载言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另一侧坐下,在小太监一声“走了”的命令下,四个机关傀儡抬着歩辇下山。
整个过程中苏载言眼观鼻鼻观心,在心中默念经文,任由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但渐渐地,这目光变得不对起来,竟然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流连,在他的唇,脖颈和腰上停留的时间格外的多。
苏载言没法再当做看不见,他不得不抬眸看向身侧的这位。
“阁下看够了没?”
本以为对方就算是装,也会矜持一些,谁知道直接从这人口中蹦出了三个字。
“没看够。”
苏载言的眉心跳了跳,这人好生没脸没皮。他耐着性子问:“阁下第一次见贫僧?”
“自然不是。”
苏载言略为惊异的神情让紫衣人发出了一声愉悦的轻笑,“法师难道忘了极乐楼中的因缘际会?”
苏载言握着念珠的手轻轻一颤,紫衣人似乎还犹不满足,欺近几分语调放低在苏载言耳边道:“我现在还记得法师穿着嫁衣的模样。”
苏载言白皙的脸似是着了火,瞬间变得滚烫,只觉得死去的记忆在攻击自己。
这人等于在向他表明,他就是当夜用极乐令拍下他的那位贵客。
偏偏这人还明知故问,“怎么,法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
说着,抬起手作势就要去碰苏载言的脸,结果被苏载言躲开。
“殿下莫要再与贫僧玩笑了。”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顿在半空,良久,就在苏载言以为自己猜错了的时候,紫衣人收回了手。
“原来你都知道。”
他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卫熠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此时他眸光亮的能晃瞎人眼。
“我就知道,当晚你果然是在等我去的。”
“贫僧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不知道?”
卫熠的手探进衣袖,拿出一支发钗,苏载言一看,正是他那晚头上所戴。
“我赶到井边时,发现了一颗明珠,正是这发钗上少的那颗,你若不是等人来,何必留下明珠,若不是等我……”卫熠的眸子眯起,“你说,你又在等谁?”
苏载言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总觉得若是回答错了,卫熠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他索性闭上眼睛装聋作哑,不回答。
“怎么不说话?”
苏载言依旧不语,因为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当时他的举动就如同鬼使神差,留下标记后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忽然,卫熠长臂一捞,将苏载言带入自己的怀中。
苏载言都被他的举动惊到了,当即就要挣脱,结果禁锢自己的手臂却抱的更紧了。
“殿下放开贫僧!”
察觉到苏载言是真的生气了,卫熠的声音中竟带上了一丝委屈。
“上次在佛塔中,我其实受伤了。”
苏载言何时见过堂堂九殿下,书中那不可一世差点抢了官配攻位置的男二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当即就是一怔。
他视线向下一瞥,看到卫熠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面竟然布满了一条条的细痕,像是被如柳叶搬轻薄的暗器所割伤形成的。
苏载言想到了菩提叶,想到了自己醒来时见到卫熠被困在树洞中的情形,挣扎的动作一停。
“父皇对我并不好,这几日我在皇宫中待的很不开心。”卫熠的下颚靠在苏载言的肩上,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疲惫。
苏载言想到了原文中卫熠的遭遇,卫熠的母亲是宠妃,可自从诞下卫熠后,国主就态度大变,开始冷落卫熠的母亲,时不时还会责打卫熠。幼时的卫熠,背上都是被鞭子抽出来的伤口。
即便后来作为质子的卫熠回国后国主的态度变好了不少,但发怒时依然会抽卫熠鞭子,直到后来卫熠用一把匕首结果了自己父皇的性命,扶持一个傀儡哥哥做了新的国主。
可能也是因为这段经历,让卫熠的那张笑面下藏着的却是狠厉决绝。在发现自己既得不到余之年似乎喜欢的不止他一个人后,卫熠撕下了往日的温柔伪装,抓住了余之年,想要将他制成一具听话的傀儡,眼中再看不到他人,只有他这一个主人。
用他自己的话讲,他不希望自己的爱人眼里、心里还装着其他人。原本余之年还在他和莫无为之间摇摆不定,但在他被莫无为救出后,就放弃了卫熠这个选项。
看书的时候苏载言觉得在他那张风流相下藏着对爱的偏执之心。
正在苏载言胡思乱想这些之时,卫熠的呢喃低语传入苏载言耳中。
“才几日不见,我就想你了,怎么办?”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苏载言心中一烫,他拍了拍卫熠的手臂,“殿下,放手。”
“小法师……”
“再不放手贫僧就要出手了。”
见苏载言手中的念珠亮起了佛光,卫熠只得松开。苏载言重新坐正,横了卫熠一眼,却看的卫熠心中一痒,手指动了动,吸了一口气后才按捺住再次把人环在怀中的冲动。
“怎么忽然要贫僧入宫祈福?”
“因为宫里闹了妖怪。具体情况到到了我那里再与你细说。”
四个傀儡人抬着歩辇即便是走在山路上也四平八稳,没有一丝颠簸。
“殿下难道就打算用这歩辇将贫僧抬进皇宫?”
虽然苏载言不知道这里离皇宫的究竟有多远,但若只是靠这歩辇,估计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除非……
这歩辇并不如看起来这般普通。
苏载言的目光落在那抬着歩辇的四个傀儡人身上。
“如果你愿意,也自无不可。”
卫熠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扇子,和之前的不同,是一把由孔雀翎制成的羽扇,精致又华贵。
但落在苏载言眼中,就只剩下花里胡哨四个字。
这把花里胡哨的扇子挑起了苏载言的白皙的下颚,迫使他转头面向身侧卫熠的所在方向。
“我难道还不如拿毫无生机的傀儡好看吗?”
苏载言的脸上浮现愠怒之色,这只狐狸过于得寸进尺了。
他指尖亮起金光,屈起手指弹在羽扇上,霎时孔雀翎散做根根细毛全都扑了卫熠一头一脸。苏载言一招,直接毁了他的羽扇。
卫熠如瀑的长发上挂满了羽毛,见他那狼狈的模样,苏载言勾了勾唇角,心情大好。
原以为这个极其注意形象的狐狸会破防,不料他只是愣了一下,旋即笑得像偷到了腥的猫儿。
“能博美人一笑,倒也值了。”
这厚脸皮的狐狸……
“看,我们到京城了。”卫熠忽然掀开轻纱,露出了外面的景色。
苏载言向外看去,入目是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路上的行人来往穿梭,好不热闹。
这一看不要紧,苏载言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余之年。
在原书中,卫熠和余之年的相遇就是京城的御街上,卫熠所乘坐的马车的马忽然发疯差点踩死了余之年,幸在卫熠即使出手救下了余之年。
但余之年应受惊而昏迷,卫熠就将他抬到了马车上,笑眯眯地等着人醒。
他见余之年容貌清丽,受到惊吓后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顿时就来了兴趣,表示为表歉意,要将余之年带回府邸盛情款待。随后也不顾余之年的反对,强行将余之年带回家了。
不过现在卫熠乘坐的是歩辇,还多了一个他,应该不会触发相遇的剧情。
苏载言正如此想着,傀儡机关人忽然失控抬着歩辇就朝着人群冲了过去。傀儡机关人的速度不快,行人纷纷闪避,唯独余之年反应不急没有避开。
于是苏载言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傀儡机关人就这么水灵灵地撞在了余之年的身上,而余之年就这么被水灵灵地撞倒了。
余之年,昏迷。
看得苏载言叹为观止,这也行?
懒得捉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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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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