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被连人带舱送进了警务层审查室。
这个位于研究中心地下三层的审查室直接对话方是‘神’族高层，但权利下放后，戚砚成为了这个部门的直属领导。
这样说起来，戚砚直管的部门真的很多，梁正躺在封闭舱里想。
大约两个小时后，一身军.装的男人带着几个下属走进了审查室。
梁正是连人带舱被抬到这里的，除了在电梯里看到的地下三层和楼层上标记的警务层之外，他只知道自己被带入的这个房间叫做审查室（2）。
因此，当那个身着军.装的人问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的时候，梁正隔着封闭舱闷闷的回了句：“警务层审查室（2）。”
他这话说的老实巴交的，甚至算得上完全属实。
但听到那个军.装的人耳朵里，却刺耳的像是挑衅一般，甚至直接对着封闭舱就是一顿盲电。
制作这种封闭舱的材料梁正以前见过，是一种主要用在军.用设备上的超导体，而这位审讯人在通电前专门调整了封闭舱的温度，使得整个舱体呈现0阻超导电状态。
智械人也是人，他们除了智械的部分，身体构造及触感和人类几乎无异。
狭小的封闭舱内甚至没有任何挣扎的空间和余地，梁正被这突如起来的电刑击的口吐白沫，但双手被束缚的他连擦一擦自己的脸都没机会，只能不由自主地发出呜咽的声音。
这是梁正第一次经历审讯，也是整个智械人群体第一次有人接受这种级别的审讯。
梁正被审讯的数据无差别上传到了智械人数据云端库，纵然戚砚已经对此开启了离线模式，尽可能的从源头上杜绝了智械人之间共享颅内数据，但痛感的联通并没有办法有效隔绝，还是有智械人感受到了这场不知名刑罚带来的痛苦。
短短半个小时内，整个新星F401区的智械人几乎一半以上都开始呈递请假申请，而这些请假的智械人中大多都是家政服务类型的，根本没有承受这样刑罚的能力。
大量的家政服务智械人开始递交请假申请，对应的用户几乎有一半以上都拒绝了智械人的申请，这就直接导致了智械人内部系统的混乱，大家开始在系统内讨论起了这场异常痛感的原因。
智械人的讨论系统是公开的，所有购买和使用智械人的用户都能够通过管理员程序检查智械人的讨论内容，因此，当智械人对此爆发讨论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新星对于此次智械人请假事件的讨论。
从最开始的怀疑某个智械人中了病毒，到后面的怀疑新星军.方在进行什么秘密实验，仅仅只用了几个小时而已。
直到戚砚被军jun.方上层叫到办公室训话，外面谈论的话题仍旧没停，几乎每隔半小时便有人敲开上层办公室的门，呈递上来一些舆情变化的资料。
“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银发褐瞳，坐在办公桌后，指着戚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破口大骂：“这才消停几天，你又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戚砚表情淡然，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说了句：“我只是在正常完成我的科研任务。”
“哼。”
男人冷笑着看向戚砚：“你再这样下去，别说你那什么狗屁不通的基因改造还是嫁接计划了，就你那个破智械人工厂都得被喊停。”
“破智械人工厂？”
戚砚笑了笑，“据我所知，F401区域对致谢人依赖的程度超过百分之八十，一旦工厂停运，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401区，老头，你到底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那些人当傻子？”
“你！”
被叫做老头的人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大声叱责道：“我是你爷爷！”
戚砚没什么感情的哦了一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戚肃拦都来不及拦，戚砚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大量的舆情摆满了他的桌面，戚肃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直接给戚砚关起来。
“先生，那这些.....”
站在一旁的秘书抬了抬在自己手里刚写好的请责书茫然道：“少爷他......”
戚肃一张老脸铁青，他看着自己为孙子准备好的请责书咬牙切齿。一想到这个和戚柳性格完全不同的孙子正在走上另一条和妹妹完全不同的不归路，他就感到脊背发凉。
戚家近百年就出了两个天才，一个死在了自己的执着里，现在看起来......另一个也快了。
除此之外，戚肃也对那些‘神’的选择开始产生质疑，无论是当初的戚柳还是现在的戚砚，彷佛在进入研究中心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戚家本身并不求扬名立万，作为第一批转移到新星上的人类，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尊贵的身份，根本不需要靠扬名立万来维系自己的地位。
财富也是一个道理，新星的种姓制度更显著，戚家根本不需要费多大力就能拥有更多的资源。
因此，戚肃一直不明白戚柳当年为什么执着于当一个研究员，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选择自杀。
而后来戚砚的诞生，让他一度以为是戚柳回来了，没曾想这孩子比戚柳还不可理喻，甚至算得上是疯癫。
再这样下去，恐怕整个戚家都得跟着他赔进去。
戚肃在一众小辈里最喜欢的就是戚砚，现在最让他头疼的也是戚砚，而面对现在的情况，戚肃甚至开始考虑起要不要和戚砚割席以保证戚家的权益了。
一旦决定割席，戚砚失去的或许不仅仅只是戚家这个靠山了。
戚肃坐在办公室里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秘书又胆怯的叫了他一声，他这才烦躁的回了句：“先放这儿吧。”
秘书：“那最近的舆情还......”
戚肃：“继续观察，留意一下大楼那边的情况，有变化及时反馈给我。”
秘书：“收到。”
戚砚走出戚肃的办公室，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的感觉。这些目光里的友善，讥讽或者是质疑统统被他丢在了身后。
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梁正那边的情况。
至于这个世界乱不乱，会不会引发所谓的‘智械人危机’他压根不在乎。
文明的进步靠变革，变革就可能引起战争，这是一个可以预见的必然性，戚砚没有想要阻止的计划。
相反的，他认为自己正在推进文明的进步。
优胜劣汰，他是那个优，劣被他的选择所淘汰也是正常。
等到戚砚再度回到研究中心的时候，梁正已经接受询问超过7个小时。
警务层的相关人员都是带着些服役背景的，在审讯手段这方面尤为多样化。
戚砚看到梁正的时候也被梁正的状态吓了一跳，纵然只是隔着个小窗口，戚砚依然从那上面可怖的血迹可以判断出梁正遭受了什么。
“戚部长。”
穿着制服的男人毕恭毕敬的对戚砚行了个军jun.礼，随后抬头看向梁正：“嘴巴很严，什么都没说。”
戚砚蹙眉，为了保证这场审查的万无一失，他交代给这些人的是梁正是窃密着，要求男人不管通过任何方式都必须询问出梁正窃密的方式。
除此之外，这个封闭舱的摄像头还直通犯罪心理学专家吴晴的办公室，以便吴晴和她的团队能够更清楚的辨别梁正是否有作假的可能。
联合审查的意义就是通过多方，多手段验证受审人的每一句话的可信度，鉴于梁正智械人的特殊身份，戚砚甚至还安排了税霖对梁正的数据反馈进行检测，第一时间甄别梁正系统内部是否有被黑过的痕迹。
封闭舱的对话通道持续打开着，梁正能够听到男人和戚砚的对话，他实在是不明白戚砚为什么要用这个方式审讯自己，如果他的系统真的被黑了，难道系统不会第一时间报警反馈给用户吗？
“不会。”
接收到梁正的脑部质询，戚砚沉声回复：“他可以做到。”
谁？
那个叫余鱼的试验体吗？
“嗯。”
戚砚皱着眉头观察完梁正的身体数据后，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最初的想法。
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把余鱼的能力想的太可怖了些，总不至于第一次尝试接入智机口就成功吧？
尽管如此，戚砚依旧不敢赌。
他沉默地看着封闭舱里的梁正，直觉告诉他余鱼既然已经开始接入智机端口就不可能什么都没做，但面前的梁正又彷佛在嘲笑他想的太多。
“戚部长？”
一旁的男人看着怔怔发神的戚砚半晌，终于鼓足勇气问他：“戚部长要参与审讯吗？”
戚砚这才回过神，看着封闭舱内痛不欲生的梁正摇了摇头：“给你三天的时间，只有三天，问不出来你就可以滚了。”
男人被戚砚的这句话压的后脊梁一阵凉意，只能硬着头皮回他：“收到。”
但等戚砚走后，男人却一脸苦相的看着面前的梁正。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审讯一个智械人，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
戚砚和男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传进了封闭舱内，梁正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更是心如死灰的躺在了封闭舱里。
男人：“你听到了，如果你选择隐瞒，我只能下死手了。”
梁正两眼一闭，气若游丝的说了句：“你问再多我也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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