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
苏晌拉着余鱼的裤脚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是皱着眉头的沈渊“爸爸”，表情有些吓人。
苏晌：“妈妈，我头疼。”
苏晌的头很疼，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一样，总是闪现一些奇怪的画面，甚至包含自己对“爸爸”开枪的场景。
苏晌摇了摇头，手下拉扯余鱼的动作有了些松动。
余鱼观察了苏晌很久，他需要一个不抗拒被接入的苏晌，在他早前的预期里，他以为苏晌被改造后的第一阶段会是沉睡状态。
结果......
余鱼看了看精神状态混乱的苏晌，轻声问他：“苏晌，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你愿意吗？”
苏晌的手捂着脑袋，他现在头疼的厉害，面对余鱼的问题他几乎是本能的点头，忍着疼痛回了两个字：“愿意。”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苏晌似乎自动开启了认主程序，对于余鱼的任何要求他都是本能的答应，这点倒是蛮好的，至少没有影响余鱼本来的计划。
余鱼正出神，身边传来了沈渊的声音：“会是芯片的原因吗？”
为了保证苏晌的系统可以和智械人联通，余鱼将原本自己身上的智械人芯片接入了苏晌的身体里，在此之前没人尝试过这种方式，毕竟一机一芯是智械人的安装规则，戚砚对破坏这个规则的结果说明只有四个字：后果自负。
余鱼：“或许吧。”
一旁站着的苏政岳问：“需要我们做什么？”
余鱼：“等副本坍塌以后，你们跑快点就行。”
几人围着余鱼站着，听到余鱼这话后都愣了一下，还是姜宜先回过神，问了句：“往哪儿跑？”
余鱼：“哪儿能活往哪儿跑。”
众人：“......”
余鱼没交代副本坍塌到底是个什么情景，只说让他们机灵些，一旦发现生路就赶紧跑。大家虽然云里雾里的，但也能猜到余鱼大概也没见过副本坍塌的样子。
“一旦这里副本坍塌，外面的世界多半也会乱起来。整个试炼区就没有副本区和日常生活区的划分了，你们自己想办法活命吧。”
余鱼说话的时候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他的眼里剩下的只有沈渊、呼噜和苏晌，毕竟这三个人是需要自己想办法带离的。
李菁菁有些犹豫，他对苏晌的感情不太一样，鉴于余鱼给苏晌改成了个傻子，李菁菁也没办法完全相信余鱼能够在最后关头救苏晌。
余鱼猜到了她的心思，但他现在要发愁的实在是太多了，没空给李菁菁吃定心丸，随她去吧。
“你还有肾上腺素吗？”余鱼问姜宜：“能给我两个吗？”
“有。”姜宜回答的很干脆，从兜里掏了两支递给余鱼：“两支够吗？”
余鱼点头：“够了，就给他俩用。”
余鱼的目光落在苏晌和呼噜身上：“好歹是一起去的，总要一起回来。”
“如果他们中途出现问题，不要犹豫，立刻用上。”余鱼将肾上腺素递给沈渊：“保证他们活着。”
沈渊没说话，余鱼现在很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一会儿安排这个一会儿安排那个，大家对他的安排都是服从的态度，大概也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吧，就连刘飞都没了往常的嬉皮笑脸。
安排完一切后，余鱼这才坐了下来。
他将呼噜放在了自己腿上坐在了苏晌旁边，沈渊站在他面前，嘴巴开开合合几次，愣是一句话没问出来，反而是手里的那两支肾上腺素快被他捏爆了。
余鱼：“看准时机，如果我回不来，及时切断通路带他们走。”
沈渊的手太用力了，指尖几乎要扣进自己的肉里。尽管他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沉重且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理状态。
余鱼注意到他泛白的指尖，笑了笑：“干嘛？真怕我死了？”
沈渊的手颤抖着，余鱼没等来他的回答，于是只能自己接起了话：“再说了，试验体哪儿有死亡这一说，别担心。”
“我都知道了。”沈渊沉声说。
我都知道了，所以你不用再骗我了。
“哈？”余鱼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都知道了？”
沈渊嗯了一声，余鱼有些语塞，干脆也没再说话。
他还以为戚砚标榜的‘试验体是永生’的这个扯淡理论没被人捅破呢，原来沈渊都知道了啊？
沈渊：“嗯，知道了。你会死，我也会死。我们都会死。”
整个海边瞬间只剩下海风的声音，就连苏晌都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忍着痛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余鱼有些心虚，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骗了沈渊。但这也不能怨他，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至于这次为什么不想告诉沈渊，余鱼自己也没搞明白。
“人有时候是会撒些善意的谎言的。”
这是戚柳曾经说过的话，余鱼以前觉得扯淡，现在倒是明白了点其中缘由了。
沈渊：“不要骗我。”
余鱼：“......好。”
沈渊的表情不大好看，余鱼也不知道怎么和对方解释。干脆低下头捣鼓起苏晌和呼噜的智机接口，几分钟后，苏晌的接口点亮起了蓝色的荧光，紧接着呼噜的也亮了起来。
余鱼笑了笑：“成了。”
姜宜对这一切既好奇又担心：“接下来呢，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余鱼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分别指了指呼噜和苏晌的，回她：“串联起来就好。”
姜宜不解：“怎么接？用USB吗？”
余鱼：“......”
余鱼能够理解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姜宜能理解的层面，因此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歪着脖子，借用鳞片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随后将血液涂满几人接口的位置比划了两下，说：“就这样。”
血液作为电极液，身体作为导体，通路形成。
刘飞一脸状况外，他从刚刚开始就听不懂了，听不懂就听不懂了，但他对一件事很在意，于是他问：“小鱼，你会死吗？”
余鱼沉默了，他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沈渊的表情，很显然，对方那股劲儿还没过去。
余鱼：“......”要不换个问题问问呢？
刘飞这句话问的全场都沉默了，苏政岳干咳了两声岔开话题：“一旦通路形成，这个副本就会坍塌吗？”
余鱼感激涕零地望向苏政岳，认真地解释了起来：“不会，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找到那个运行副本的主机，单纯的终止程序是无法让副本坍塌的，必须想办法毁了那台电脑。这些都需要时间，所以你们需要等。”
李菁菁：“那个......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期间你、苏先生还有小猫都很危险？”
余鱼没说话，他还在看沈渊脸色选择性回复大家的问题，但显然李菁菁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见余鱼不回复，她又问：“沈先生一个人可以吗，那个......或许我也可以帮忙......留、留下来。”
“不用了。”余鱼摇头，“沈渊一个人反而方便些。”
余鱼不敢去看沈渊的脸色，担心有人再问些惹火沈渊的问题，他干脆直接开口：“好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就开始了。”
李菁菁闻言闭了嘴，刘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苏政岳一记眼刀拦在了嘴边。
余鱼见状笑了笑，“好了，你们保重。”
说完，余鱼将一旁捂着脑袋的苏晌打晕，随后闭上眼直接连起了通路。
刘飞：“......那一开始问苏晌意愿不是脱裤子放屁呢？”
刘飞嘟囔的声音非常小，苏政岳白了他一眼让他少说话，刘飞这才真正的噤了声。
沈渊始终一句话没说。
事实上他有满肚子的问题要问，满肚子的话要说，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话这些问题一到嘴边都变成了浆糊，直接将他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通路还在建立。
余鱼闭着眼，听力极为敏锐，他听到了沈渊急促的呼吸。
沈渊始终难以开口，余鱼却心软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趁现在还能问。”
沈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余鱼：“我要怎么找到你。”
如果你出事了，我要怎么找到你。
余鱼笑了笑：“不用，我会找你的。”
沈渊：“骗我。”
余鱼：“我以前骗过你吗？”
沈渊没说话，余鱼猜测，大概是那些被他清除掉的记忆里，自己曾经骗过沈渊吧。
想了想，余鱼认真地回复他：“这次绝不骗你。”
沈渊嗯了一声，余鱼又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渊没说话，余鱼感觉通路已经过了小家伙，现在正在准备链接苏晌，于是他说：“你最多还有一分钟犹豫哦，我马上要走了。”
沈渊蹙眉，想了半天这才再次开口：“对不起。”
余鱼：“嗯？什么？”
沈渊拳头攒了又松，沉声道：“对不起。”
微电流顺着血液一路爬向余鱼的指尖，通路将成，余鱼怕自己来不及回答沈渊，飞速的扔了句：“没关系。”
余鱼：“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都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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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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