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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河神的“神迹”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干活了吗?”村长色厉内荏地呵斥道,试图驱散人群。

“孙老六,赵四,还有你们几个!”他点着几个站在前面、面如土色的汉子。

“赶紧进去,把这……这污秽东西给我清理干净!用水冲,用刷子刷,一点痕迹都不准留!”

他又转向另外几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青壮。

“你们,从今天起,晚上轮流看守祠堂,给我瞪大了眼睛,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被点名的孙老六和赵四等人,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他们互相看看,脚步像是灌了铅,挪动不得。

“村……村长,这……这可是河神……”孙老六牙齿打颤,几乎要跪下来。

“放屁!”村长勃然大怒,一方面是因恐惧而生的暴躁,另一方面也是必须维持秩序。

“哪来的什么河神记号?定是有人在捣鬼!快去!谁敢不去,就是与全村为敌,立刻逐出清河村!”

逐出村子,在这世道,无异于死刑。

在村长的淫威和生存的压力下,孙老六、赵四等七八个汉子,终究是战战兢兢地拿来了水桶、刷子和铲子。

他们屏住呼吸,强忍着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发自灵魂的恐惧,开始清理那诡异的图案。

清理工作持续了大半天,直到日头偏西,祠堂地面才勉强恢复了原貌,只是那浓郁的腥臭,似乎已经浸入了砖缝,久久不散。

村长又亲自督促,安排了四个青壮,两人一组,前半夜后半夜地轮班看守祠堂,严令他们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一有动静立刻示警。

做完这一切,村长和张神婆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安。

他们试图用强硬的姿态安抚村民,但某种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苏云在山洞中休息了一整天。

系统的疗伤药效果非凡,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体内的寒气尽去,力气也恢复了大半,甚至因为那股熊熊燃烧的恨意与即将展开的报复,而显得精力充沛。

黄昏时分。

苏云悄无声息地再次潜入村子。

她躲在暗处,仔细观察着村民们的反应。

祠堂被清理了,但恐惧并未被清理掉。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平日晚间常见的串门、闲聊景象荡然无存,村子里弥漫着一种死寂的紧张。

她看到几个妇人凑在井边打水,交头接耳,脸上是化不开的忧惧。

“听说孙老六回去就病倒了,浑身发冷,说明话,说是河神摸了他的头……”

“赵四也是,一下午都没出屋,他婆娘眼睛都哭肿了。”

“造孽啊……这河神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早知道……唉……”

窃窃私语声顺着风飘进苏云的耳朵,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她特意留意了孙老六、赵四等参与清理祠堂的人家,以及被安排看守祠堂的那几个青壮的住处。

果然,如同惊弓之鸟,这些人家更是早早熄了灯,一片死寂,仿佛这样就能躲避那无形的惩罚。

苏云如同鬼魅,首先摸到了孙老六家窗外。

透过破旧的窗纸缝隙,能看到孙老六蜷缩在土炕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却依旧瑟瑟发抖,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他的婆娘坐在一旁,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苏云集中意念,对着屋内默念:“对孙老六使用【昏睡光环】。”

【叮——【昏睡光环】已启动,目标:孙老六。持续时间:至主动解除或遭受强烈刺激。】

屋内,孙老六原本烦躁的呓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沉重而均匀的鼾声,瞬间陷入了极深的睡眠。

他的婆娘吓了一跳,推了他几下,见毫无反应,脸上的愁容瞬间变成了惊恐。

苏云没有停留,如法炮制,依次光顾了赵四以及其他几个参与了清理的汉子家。

【昏睡光环】精准地笼罩了这些目标,让他们一个个陷入了任凭家人如何推搡、呼唤都无法醒来的沉睡之中。

做完这一切,苏云将目光投向了祠堂。

祠堂门口,两个被安排前半夜看守的青壮,正强打着精神,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眼神警惕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四处张望。

苏云绕到祠堂后方让看守也陷入沉睡,再次轻易地撬开了那扇后窗,翻身而入。

祠堂内,清理后的地面还带着水渍。

苏云没有浪费时间,她再次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更加腥臭污秽的淤泥和死鱼。

这一次,她将图案涂抹在了供奉祖宗牌位的供桌之上。

她用淤泥在供桌正中央,画了一个更加扭曲、更加不祥的符号,仿佛一只窥视人间的邪眼,然后将几条最腐烂、最狰狞的死鱼,直接摆放在了牌位之前。

完成之后,她甚至故意没有关严后窗,留下一条缝隙,让那浓烈的**气息更能飘散出去。

然后,她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山林的黑暗中。

第二天,朝阳并未能驱散清河村上空的阴霾。

相反,更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首先是被安排看守祠堂的后半夜那两个青壮,在交接班时,惊恐地发现前半夜的那两个同伴,竟然靠在祠堂门口,睡得如同死猪,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而当他们战战兢兢地推开祠堂大门,准备检查内部时,供桌上那触目惊心的邪眼图案和供奉给祖宗的腐烂死鱼,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啊——!又来了!河神又来了!”

“看守……看守的人都中了邪术!叫不醒了!”

尖叫声再次划破清晨的宁静。

紧接着,更大的噩耗传来。

孙老六、赵四等几个昨日清理了祠堂诅咒的汉子,全部一睡不醒。

任凭家人哭喊、摇晃都毫无反应,只有沉重的呼吸证明他们还活着。

仿佛灵魂被什么东西勾走,困在了无尽的梦魇之中。

“是河神的惩罚!绝对是河神的惩罚!”

“清理了神迹的人,看守祠堂的人,都被河神降罪了!”

“河神对我们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这一次,连村长和张神婆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祠堂大门洞开,里面供桌上的“神迹”无人敢再去清理,那冲天的腥臭仿佛成了河神怒火的象征,日夜飘散在清河村的上空。

然而,这还不够。

苏云要的,是让这恐惧如同跗骨之蛆,钻入每一个参与过、默许过、甚至只是旁观过她那场献祭的村民骨髓里。

接下来的几夜,清河村迎来了真正的噩梦。

苏云游走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今夜,她将一捧腥臭的淤泥,混合着几条死鱼,抛洒在了村长家的屋顶上。

明夜,她将同样的“馈赠”,丢进了张神婆家那个“神圣”的小院,污秽了她供奉神像的地方。

再一夜,她随机挑选那些曾经在祠堂前用厌恶、狂热目光注视过她的村民,将死鱼丢进他们的水缸,将淤泥抹在他们的大门上。

没有规律,没有特定目标,每一个村民都可能成为下一个被标记的对象。

今天是你家,明天可能就是他家。

每一天清晨,都会有新的惊叫声响起,发现自家被“河神”光顾的村民,会陷入更大的恐慌,而尚未被光顾的,则活在提心吊胆的等待之中。

信任彻底崩塌。

没有人再相信张神婆,甚至开始有人隐晦地质疑村长。

对河神的恐惧,转变成了对自身命运的恐惧。

他们开始反复回想献祭苏云那天的细节,回想自己是否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那种找到替罪羊后的释然和狂热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恨、猜疑和自危。

“是不是我们做错了?”

“河神要的,也许根本不是苏云?”

“那天……那天我们是不是太……”

窃窃私语在恐惧的催化下,开始转向。

没有人敢明确说出来,但那种怀疑的种子,已经深深种下,并且在恐惧的浇灌下,疯狂生长。

清河村,这个曾经在暴雨中挣扎,又通过献祭恢复平静的村庄,此刻彻底陷入了一种更深沉、更无望的混乱与绝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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