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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秋凉

雨纷纷,枯叶尽落,粘黏在长着青苔的青石板上,微风吹,冷风将至,染得人间一片萧条。

天刚泛白光,斜雨打在窗上,时急时缓,其声甚微,却惹得床上人翻了个身,往杯子里缩了缩,贴近那唯一的热源。

张起灵环抱着怀里的人,用手扣住吴邪后脑勺,眯着眼看向那一方被窗帘遮了大半的窗,上面星星点点的雨水正顺着玻璃留下斑斑水迹。

周围还是有些昏暗,他轻声说:“吵吗?”吴邪闷哼一声。张起灵坐起身,掀了被子欲下床去,手腕处却传来一阵温热,他回过头去,吴邪正扣着他手腕睡眼蒙眬地望着他。

“去巡山?”

“嗯。”

吴邪没有收回手,两人相视无言,一时间只能听见屋外雨声,落入世间,心底却潮湿一片。

张起灵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吴邪大半张脸,他过去俯下身,在对方额头上落下极轻一吻。

“再睡会,等下睁开眼你就能看到我。”

这话几乎是贴着吴邪耳朵说的,温暖的气息扫得他耳边有些痒。他收回手缩在被子里,看着张起灵离开的背影,重新闭上双眼。

细长的睫毛在湿润的空气中轻颤,指尖还残留着秋天独有的微凉,可于心却是温热的。

雨不知何时停了,屋顶残留的雨水滴落入一块块水坑,溅起并不明艳的水花。

有光透进来,照亮了吴邪露出的半张脸,他微蹙眉头,缓缓睁开双眼,屋内已不那么暗了,他环视四周又看向窗外,闭了闭眼,良久才不舍得般直起身。

当全身暴露在空气中,四方凉气强势地入侵皮肤,吴邪打了个寒噤,他随便拿了件外套搭在身上。

推开门,正见一人一袭黑衣走来,那人看见了他止住了脚步,两人四目相望,隔空无言,吴邪看着他,他的头发很黑,似有些长了遮了些眼,看不清眉目。

或是阴雨天的阳光吝啬,连那人的晦暗与烟雨浸润的背景十分相称。

仅剩不多的梧桐叶随风晃荡,摇摇欲坠,远处传来阵阵鸟儿啼鸣,那人踩着青石板缓缓走来。

风还是有些凉,吹动了发丝,惊起了波澜,吴邪才终而发觉,秋天来了。

枫叶已红划过天空落在水面,就那样静静飘着,在这片寂诞中独自哗然。池里的鱼儿浮起轻啄,不知是好奇还是将其误认成了食物,待失去了兴趣,它们便游开停在某处,那一瞬仿佛一切都凝固,无视了岁月。

张起灵正坐在滴着水珠的屋檐下,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择着菜。菜是胖子今早买的,新鲜的很。那双十指修长的手很灵活,不费多时就将菜处理完毕。

“小哥,我鱼食呢?”吴邪从屋里探出头,正对上刚站起身的张起灵的眼,他端着盆洗好的菜,不假思索地说:“买了新的,在客厅柜子里。”吴邪点了点头便又回屋里去。

张起灵看着他转瞬消失的身影,将手里的盆换成单手拿,另一只手拎起自己坐过的椅子放在了池塘边上。

他看着整个池塘,吴邪将其修得很漂亮,里面的水很凉,却又那么清澈,不算大的水面托起落叶映着云天好像承载了整个秋天。

张起灵很喜欢这个池塘,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只是知道吴邪很喜欢它。

胖子和张起灵在厨房忙活午饭,吴邪坐在池边撒了一把鱼食,顷刻间,那些鱼像解冻般聚涌在一起,这是很有生活气息的时刻,也是最容易飘散思绪的时刻。

看了一会儿,他估摸着饭也差不多好了,正欲起身,只听“阿嚏”一声,吴邪瞬间觉得脑子都点懵了,张起灵刚踏出门听见这一声,脚步不停地向吴邪走去,他有些急切,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走到对方身边为其披上。

吴邪回过神对上了张起灵的眸子,对方眉头微皱,眉宇间透着急迫,“你穿得太薄。”他薄唇微启,语气间竟有些责怪的意味。

吴邪扯了个尴尬的笑,拉着身上的衣服作势要脱下来,“不用不用,给我了你穿什么,我穿我自己的就……”话未说完就被张起灵打断,只见他按住吴邪的手,不让他动作,语气坚决地说,“不许。”

他依旧微皱着眉,眼睛紧盯对方,那双眼此刻亮亮的,在这冷冽的秋日下竟也有些明媚。吴邪愣了一瞬,突然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爱,像只小猫,转眼间,衣服拉链就被拉起来,只是那目光似乎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起了风,树叶不再沙沙作响,只剩下落叶飘零,浮动的发丝,是风的指使还是心的映照,有时也会让人模糊不清。

“嘿!嘿!嘿!你们俩磨叽什么呢,再不吃饭凉了白瞎我这十八般武艺了啊!”胖子冲两人喊道,瞬间打破了这份沉寂,吴邪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张起灵走过去,“来了来了。”

三人落座,胖子忍不住调侃道,“一件衣服你俩争半天,喜欢胖爷我明儿给你们再买一件,小朋友不打架昂。”吴邪刚要夹菜,一听这话,撂了筷子反驳他,“谁争了啊,我们那是……那是……”他突然语塞,不知道怎么形容刚才的事,胖子倒是给面儿,连连摆手,“哎哎哎,不用说啊,说了伤孤人心。”说完还假装被伤到的样子,吴邪用拳头撞了一下他的肩,无奈地笑了。

“啧,这是什么话,什么孤人啊,咱都是一家人,不许搞分裂!”吴邪用手肘捅了一下张起灵以得到他的附和。张起灵也露出难得的微笑,“一家人。”

不大的屋子里,一方小桌,一顿饭菜,三个人,缓缓流逝的时光。

吴邪笑得很畅快,间隙间他看向另外两人,胖子起身想拿瓶好酒,嚷嚷着要与他们痛饮一场以敬兄弟情深。

至于张起灵,他看向那个时常沉默的人,正微垂着头,前额的刘海盖了些眼,该让胖子给修修了。

吴邪思虑一瞬,便对上了那双秋水明净的眼。

他时常觉得,张起灵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与他们不同,他脱离于世间,无需依靠,也无人牵恋,这是种潇洒还是种孤痛,他不知道,但每当他看向那双充斥着故事的眼时,他都会看到自己的倒影,或许他也在故事里,又或许他从来不在其中,可自己又要如何去取舍。

在那一瞬,仅仅一瞬,他陡然发觉,那双眼里不再只有冷漠与疏离,更有了一些人间的烟火气,那份晦暗也终褪去了几分。

吴邪高兴,将张起灵代入世间的不是别人,而是他。

春暖短暂,那块终年寒冷而难以消融的雪山,是否也会贪恋。

阴雨天的傍晚是看不到夕阳的,屋檐与树枝只剩下剪影,自然的声音少了许多,让人心里有些空落。

吴邪想着却未注意到因笔迟迟未动而洇出的墨迹,在白纸上不断扩散形同一朵在雪地里绽放的梅花。

胖子的呦呵声足够震耳,吴邪猛然回过神,却看见那墨迹已经很大一块了,他抚摸两下,片刻却只叹了口气。

夜风很凉,但今夜却带点舒爽。那片摇摇欲坠的桐叶终经不住而乘风落在了窗前的木桌上,吴邪拿起,将其放在台灯下,昏黄的灯光衬得经络格外清晰,他捏着叶柄转动,有些无聊。

思绪又一次飘远,渐渐倦意涌上,桐叶从手中脱落,吴邪觉得眼皮很重,眼前的景象开始渐渐模糊,在视野彻底黑暗前,他看到了一个黑影在他书房门口,随后便失去意识。

自己是怎么醒的,吴邪不知道,他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白炽灯的光刺眼,他转向那紧闭的窗户,想伸手示意开窗通通风,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制止,“别动,会着凉。”

他眼睛半睁着,看着那个人半天才对上焦,是小哥。

不知为何,他觉得小哥身上一定很凉快,一下便有了上去抱着他的冲动。

“嘿,醒了?”胖子进了门,手里端了一个碗往床边走,他将那碗往吴邪面前一伸,说道,“来,天真,喝了它,保准你还活蹦乱跳的。”

什么?

吴邪大脑宕了机一般,一时竟不知道胖子在说什么,半天转不过来弯。

“你发烧了。”张起灵将他扶起来,接过那碗。吴邪看到里面的深棕色液体,不自觉地感受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中药啊……”他声音很哑,听上去有点可怜。

“那可不,这可是你胖爷我十里八乡求来的方子,保准你明早神清气爽。”吴邪停了虽使不上什么力,却还是觉得太阳穴抽动了几下,这吹的,其实就是村里诊所开的药。

张起灵将碗放到他嘴边,他一鼓作气闭上眼喝了下去,一瞬间,口腔里无尽的苦涩蔓延,那鼓劲甚至强势到侵入他的嗓子,他止不住咳嗽两声,觉得肩膀上那只手力道收了收,他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背光的角度下,这张脸是暗沉的,可是吴邪还是能被那双眼吸引,那里依旧有他的倒影,他喜欢小哥的眼里有他的样子,没有理由地喜欢。

胖子嘱咐了点什么便出去了,吴邪又看了一会,周围很安静,他伸出手抚上了眼前人的脸庞,他轻轻摩擦着拇指,拨开额前的碎发,他想抚平那双皱着的眉头,可惜未达目的,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张起灵的手很凉,如这一季秋,他不觉得寒冷。

吴邪被塞回了被子,张起灵没有松开手,吴邪望着天花板,脑袋里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很庆幸的,自己很久没有这样毫无顾虑地睡上一觉了,这也许是老天的一次垂青,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遇,他可以毫无防备的昏睡过去。

秋雨难缠,竹林应响。

雷光的闪烁与其声并不同步,吴邪被惊醒,他看到屋里墙壁上随风摇摆的竹影,无声如鼓点般打响。

翻了个身,张起灵已经睡下了,他用目光描绘着对方的睡颜,精细到每一根发丝每一根睫毛,哪怕睡着了,张起灵还是那个生人勿近的冷淡的样子。

他想靠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他们十指紧扣,待到他们灵魂相融,可踌躇许久,他却只是拉住张起灵的手。

“渴吗?”吴邪怔了一下,张起灵睡眠很浅,他知道。

他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是一阵翻动的声音,他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秒,一片温柔的光洒在他脸上——台灯被打开了。

他闭着眼适应了一下,睁开眼便看到张起灵的身影,那人手里拿着他的水杯,轻扶起他的头将水喂给他,而后,张起灵将水杯放下,用手贴上了吴邪的额头,“不那么烫了。”

随后他将手拿起,可吴邪却在他要收回手时一把抓住了他。

他没有讶异,只是任由对方抓着,此时,吴邪正看着他,眼里没有了迷茫混沌,却仍带着些疲倦。

张起灵坐在床边,两人都默默地不说话。雨声不比刚刚小多少,但少了雷声,只听雨声齐齐,树影摇晃。

借着台灯微弱的光,吴邪望向窗外,窗帘并没有被拉上,竹子高峻,相互交错着,似乎永远不会被压弯腰肢。

他勾了勾手指,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摩擦着,他转头看向小哥,这人此时也正看着他,那容颜不曾变化过,从他们初次见面时开始,没有过褶皱,也永不会苍老。

如果生于岁暮天寒的寒梅可以凌霜傲雪,那四季常青的竹又要如何等待下一个花期。

屋檐下的青苔还是会被雨水浸润,那片潮湿长满了庭院,暖不干,也消不去。

“如果我可以长命百岁就好了。”

吴邪的声音不大,有一点嘶哑,可在空落落的房间里,还是轻而易举地清晰传入张起灵的耳朵里。

他一时没有说任何话,甚至脸色也没有怎么变化,可吴邪还是看到了那片刻震动的双瞳。

一个被岁月“宽恕”的人,又该如何去回应时间的绝命题。

“我不要你长命百岁,我要你不留遗憾。”

吴邪感受到握得越来越紧的手,心里突然有无尽的酸涩蔓延,他的视觉蓦地模糊了,眼前的身影变得重重叠叠,亦真亦假,他竟有些抓不住了。

张起灵附身抵住吴邪的额头,用尽全力轻轻吻落他眼角的泪珠,他柔声道,“别哭。”

雨,惊落了枝叶,滋养了万物,有人借雨感伤,但有时雨也能化解哀愁,南方不缺水,也不缺烟雨绵绵,而对吴邪来说,余生的烟雨画桥有个人赔赏,也足矣。

一切都似平静起来,宛如这场秋雨不曾来临,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剩下心底的那片密密麻麻。

如果时间是我许诺不了你的,那我就用爱温柔你的余生。

阳光终于撕开了云雾,褪去世界的晦暗,万物熠熠生辉。

听到庭院里清扫树叶的“唰唰”声,吴邪心里流淌过一阵平静而安稳的幸福。

天光大好,他伸出手,任由阳光穿过他的指缝,洒落在他身上。

岁月如流,指尖成茧,桑榆末景,时绥时禧。

此生,了无遗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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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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