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玖是在后脑勺一阵剧痛和手机锲而不舍的尖叫中醒来的。
意识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个四面漏风的破麻袋，每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喉咙里泛着铁锈味，眼前模糊一片。
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更是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她的神魂——凌玖，凌氏集团千金，骄纵蠢笨，被闺蜜和未婚夫联手做局，欠下三亿巨债，父亲气到住院，集团濒临破产。
而她，在无数网络暴力下，于这间廉价公寓的浴室里，“意外”滑倒，后脑磕在洗手台上，一命呜呼。
凌玖，玄门老祖，千年前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就成了这个烂摊子的接盘侠。
“判官老儿……”她磨了磨后槽牙，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公报私仇是吧？这开局……可真够地府的。”
她强撑着坐起身，摸了摸后脑，黏腻的鲜血已经半凝。这具身体不仅破败，三盏阳火灭了两盏，眉心一团死黑的晦气，典型的“破财夭寿”横死相，体内还残留着微量的药物痕迹，绝非简单的意外。
手机还在响，屏幕上“高利贷-王老虎”的名字疯狂跳动。
凌玖按捺住神魂不适，接通电话。
“凌玖！你他妈终于接电话了！钱呢？！三亿！今天要是再还不上，老子就把你抵押的那些照片视频全网发！让你彻底‘出名’！” 电话那头传来粗鲁的咆哮。
凌玖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对方吼完，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印堂塌陷，眉骨突出，眼带血丝。半个时辰内，必有血光之灾。现在立刻出门，往东南方向走三里，或许能破财免灾。”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即爆发出更剧烈的骂声：“**！你他妈咒我？死到临头还敢跟老子玩这套神棍把戏？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没钱。”凌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顺手掐指一算，喃喃自语，“哦，煞气已冲宫，来不及了。准备住院吧，王先生。”
她丢开手机，踉跄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五官却极为精致，即使此刻狼狈不堪，也难掩那份天生的艳丽。只是这皮囊之下，魂魄易主。
“凌玖……倒是与本座有缘，同名不同命。”她扯出一个略带狰狞的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讨债的方式，得本座说了算。”
她的当务之急，不是哭诉，不是寻找帮手，而是——搞钱。用海量的金钱和功德，把这具破身体和眼前的烂摊子，一起填平！
“嗡——”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凌玖皱眉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公事公办的女声：“是凌玖小姐吗？这里是《极限求生》节目组。原定嘉宾李薇薇突发疾病无法参与，我们了解到您目前……有档期，想邀请您作为替补嘉宾参加我们本期录制，酬劳五十万，税后，录制结束即刻支付。”
《极限求生》？凌玖在记忆碎片里翻了翻，一档以“折磨”嘉宾博眼球的户外恐怖真人秀。原主声名狼藉，节目组这时候找来，摆明了是想让她去当噱头，吸引骂声，衬托别人。
五十万，对于三亿债务是杯水车薪，但对于此刻身无分文的她，是启动资金。
凌玖看着镜中自己眉心的死黑之气，忽然笑了。
恐怖真人秀？魑魅魍魉，有她这位老祖宗恐怖吗？
那里，或许是她快速积累第一波“客户”和名气的好地方。
“行程发我。”她淡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另外，预付十万，一小时内到账。否则免谈。”
电话那头显然没料到她会提要求，愣了一下，才勉强答应去申请。
挂了电话，凌玖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午后的阳光刺眼，楼下街道车水马龙。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一个急刹停在公寓门口，几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男人气势汹汹地下车，为首的那个，额角泛着不自然的红光，正是血光之灾的征兆。
凌玖微微挑眉。
“效率挺高。”
她慢条斯理地找出件宽大的卫衣兜帽罩住脑袋，遮住了半张脸和后脑的伤，然后从厨房的刀架上，抽出了一把最锋利的水果刀。
不是用来打架。
她走到门口，听着嘈杂的脚步声和粗暴的敲门声响起，用刀尖在门内的地板上，飞快地划下几个古朴而诡异的符文。
符文成的瞬间，一丝微不可查的气流悄然改变。
做完这一切，凌玖才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门外，以王老虎为首的壮汉们正要砸门，见她突然出现，都是一愣。
凌玖抬起苍白的脸，藏在兜帽下的眼睛扫过王老虎，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虚弱和惊慌：“王、王哥……钱我会还的，求你们别……”
王老虎看着她这副瑟瑟发抖的样子，恶向胆边生，伸手就要抓她：“少废话！跟老子走！”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凌玖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紧接着是刺耳的警报声。
众人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王老虎那辆崭新的黑色面包车，被一辆失控冲上人行道的轿车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驾驶位一侧，车门凹陷，玻璃碎了一地。
王老虎的脸色“唰”一下白了，那正是他平时坐的位置！要是他刚才在车上……
一阵后怕窜上脊梁骨，他猛地想起凌玖电话里说的“血光之灾”。
再回头，只见凌玖不知何时已经退后一步，站在门内阴影中，兜帽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看，我说了，有血光之灾。”
王老虎和几个手下汗毛倒竖，看着她的眼神，如同见了鬼。
凌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外面的混乱与惊疑，彻底隔绝。
她背靠着门板，轻轻呼出一口气。
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接下来，该去那个《极限求生》的节目里，会一会所谓的“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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