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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扑夏(下)

第一次如此明确、清晰、又深刻地爱着陆星枝时,她已经不在我身边。

从人来人往的追悼会,到5个月前曾站过的殡仪馆,我愣坐在候灰厅里,表面看上去和平常无异。身边是默默抹泪的堂弟程扬,父母站在火化间外。他们替我做着本该由我亲手完成的事情。

电子屏上“女火化中”四个红字,直直钻进我的眼底。没有眼泪,心也不疼,我只当它被冰冻住。

直到目光挪到完整的一行:“陆星枝 女火化中”,我犹如被惊雷劈中般清醒。

星枝死了,她的尸体没找到。过去了整整10天,她游向了大海的哪个角落,我们谁也不知道。

我起身冲了进去,叫停工作人员的动作。不顾父母的拉拽和程扬的劝说,夺过那个红色书包。

我想说这是我的。

“这是星枝的。”

我冲出殡仪馆,开车一路奔回S区。抱着书包坐在花店对面的人行道上,看抽枝的梧桐嫩芽把整条街道染成春天的模样。

书包里装着星枝的手机、钱包,还有妈妈的围巾。花店招牌底下,那句[让我们的记忆只扑向上一个夏天],像一千根细针扎遍全身。

我逃也似的回到312室,瘫坐在沙发上,祈求痛苦赐给我眼泪和心痛。可眼眶干得发涩,心还在冰冻。

我不知道自己是伤心、难过,还是麻木。

直到摸到书包内层的一个硬物——那是星枝的戒指。

我不愿相信,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风似乎也听见了,一股脑儿撞进屋里,卷着主卧墙上的蓝色卡片往下落。我抱着书包扑过去,跟这风抗衡起来。

它吹落一张,我就赶紧粘好一张,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一滴泪砸在卡片上,晕开一块透明的印子。我看见那印子化成一片汪洋,全是我和星枝的过往。那颗心终于化了冰,源源不断地,流淌着从海底深处而来的潮水。

风不再拂来。照进屋里的阳光是昏沉的白金色,我身子一软,连同书包一起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跌进了也许不会再见到陆星枝的31岁。

我们的32岁遥遥无期,星枝的生日只剩12天。可是我们已经错过了整整12年,那些空白那些缺失,哪怕在一起再久,也无法弥补。

我恨,却不知道恨谁。我爱,我爱的星枝已经离去。

分别不可怕。对星枝是执念,还是爱痛,我混沌着、分不清。我们的败局是生死两隔,是阴阳两端。

夏天来之前,我还是照常上班,每天早晚在Y区与S区的路上往返,在312室度过一个又一个晨昏。

3月26号是星枝的生日,我们在312室给她唱了生日歌,吃了美味蛋糕,庆祝了她的32岁。

对面的椅子上放着她的红书包,副驾驶座上是,床的另一侧也是。

她没带走的戒指,游离在黑绳末端,紧紧贴在我的心口。每晃动一下,我便感应到属于我们同频的呼吸。

“生日快乐,星枝。”

我对着蜡烛发愣,恍惚间思绪又纷飞。等回过神时,眼前没了光亮。我忘记这蜡烛到底是燃烧殆尽,还是根本没点燃。

时针一步步挪进5月,花店关了门,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叶子和花姨跟我道了再见。一向内敛沉默的炳弟主动伸手抱了抱我,他说:“节哀顺变。”

我笑着点了点头,听到心里的冰水还在慢慢向外流淌。裹紧身上那件——星枝曾经穿过的明黄色毛衣,我又回到了312室。

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想让我在14号那天回趟家。

“那天是周二,我要上班。”

“那下班了回来住一晚也好啊。”电话那头是母亲温柔的声音,“爸爸也想你了。”

“再说吧。”我应道。

“程青,我们很担心你。”母亲又补了一句。

“我没事。我想睡觉了。”

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小问题而已。

挂了电话,我抱着书包缩进被窝里。后背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我感觉到身体渐渐失了温。太阳高照时浑身发冷,月亮升起来我开始冒冷汗。

盖上被子嫌闷,掀开又觉得冷。我用力闭上眼睛,多希望能撞进一个梦,一个有星枝在的清醒梦。

迷迷糊糊地,我总算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揉着发沉的脑袋,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又一个连噩梦都没有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14号那天,我回了父母家。他们看见我的时候,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父亲总偷偷打量我,母亲则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夹菜。

一切风平浪静,直到那个印着我32岁生日的蛋糕被端上桌。

我慌了神,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杯子,蛋糕也跟着啪地一声甩在地上。

母亲连忙站起来查看,她笑着说没事,还有另一半能吃。

另一半?只有一半?我不要。

我抬手把那另一半完好的蛋糕打翻在地。

母亲的笑脸消失了,她张口无言。我看着满地狼藉,才开始后悔。

原以为父亲会大发雷霆,可他没有,只是双手抓着桌角,沉默地站在那儿。我含糊地说了声对不起,转身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还是冷得刺骨。我翻来覆去,弄不清是睡着了还是失眠着。

恍惚间听见一声猫叫,我爬了起来,循着声音走出房间,刚到电梯过道,只见一个黑影闪了过去。

我追了上去,再踩上洁白地板时,竟站回了3月4号那天:门内的星枝正笑着跟我说再见,眼看门缝就要合上,我疯了似的砸着门槛,一下、又一下,鲜血顺着掌心往下淌。

低头的瞬间,却看见小猫浑身是血地躺在我脚边。

我猛地惊醒,才发现是场噩梦。可那压不住的寒意,还是像潮水似的裹着我。从地上爬起来,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在新房里。我不知道是何时、怎样过来的,这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

我侧躺在卧室的大床上,没有平整的床单,更没有柔软的温度。窗外原本漆黑的夜空里,透进来一束光。

“我梦见妈妈了,她还像从前那样抱着我,轻吻我的脸颊。”

星枝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去,又轻轻抬起。

“她让我最近别外出走动,待在屋子里是最好。”

我的呼吸跟着她的咬字开始加速,身体像被钉住似的动弹不得。那辆大巴冲下大海的画面,星枝扭曲变形的脸、撕心裂肺的惨叫,接连不断地在眼前和耳边闪现回荡。紧接着,她的声音又变成了急切的呐喊:

“醒醒,程青,醒一醒!”

我再次醒了过来,人又回到新房的客厅里。我就那么趴在大门上睡着了,身体跟门板近乎呈90°。

我盯着眼前的世界,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如果可以,我打心底里希望,从前到以后,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恨自己,命运给我们开了个玩笑,我真的以为那就是个玩笑。是我亲手放走了星枝,是我让她踏上了那辆大巴。

我攥着手机,“对不起…… 对不起…… 我没能阻止星枝,没能阻止这一切……”

忍不住崩溃,此刻才觉痛到心绞,痛得真实。电话那头的陈叔叔叹了口气,恐怕他早就厌倦了这样一个萎靡不振的男人吧。

我勉强收了收哭声。在一个父亲面前,为他心爱女儿的去世痛哭流涕,这算不算是一种卑劣的打扰?

“不是谁的错,程青。”陈叔叔的声音很平静,“我了解星枝,她和晓敏一样,都是认了理、不回头的性子。”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呼啸的海风,想起人生不过短短两万天,生命脆弱如流星划过夜空。

“谢谢你,程青。谢谢你这么爱护我的女儿,但这背后的痛苦,不该由你一个人扛着。8月1号,我们在山里见吧。”

恒星不定。星枝是一颗绚烂的流星,短暂地划过我的生命便消失在天际。此刻,除了心里不断淌着的冰水,和她忘了带走的戒指,其余都消逝得悄无声息。

她的离开,每想起一次,那份空缺就更深刻一分。可恶的是思念从未停歇。

我清晰地明白,星枝已经不在了。可又总模糊地觉得,她还在我身边,从未走远。

我是她的遗物之一。她现在飞到了哪里,有没有从那扇地狱之门闯过去。

有着花草、风雨、和我的世界,会成为她下一段旅程的落脚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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