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
话音刚落,隔壁就传出一阵喧闹。
“郑杜鹃!郑杜鹃!我们家大少爷来娶你做妾了!还不快开门!”
兰絮耳力好,一听见有人靠近的声响,便跑出去看了,回来愤愤道:“姑娘,那狗贼又来强抢民女了。”
“去看看。”
一边往外走,边叮嘱道:“郎君不可乱动,药效还需持续半炷香,”浸透药汁的布条敷在他眼上。
谢翊应下,颔首道:“姑娘先忙。”
楚楚带着兰絮走出院门,正看见隔壁郑大娘正和他家男人站在一位方面大耳,体态臃肿的矮胖男人面前苦苦哀求。
韦业笑眯眯的看着两夫妇,手上不停摩挲戴着的三四个大金戒指,“两个老东西,最好识相点,乖乖把人交出来,否则…”
“还不乖乖把人交出!能被我们少爷看上,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边上的小厮双手叉着腰大声叫嚣,身后还站着四五个小厮手拿着木棍。
“韦公子,我们家杜鹃已经定亲了啊,要是做您的妾室,这张家我们可怎么交代啊!”郑大爷身体筛糠似的道。
郑大娘焦急应和:“是是是,我们家杜鹃已经定亲了,您看这元泷郡好看的未婚配的姑娘那么多,您再怎么想讨小妾,这定了人家的姑娘也不能这么明抢啊。”
“再说,你也纳了不少妾了吧,”郑大娘小声嗫嚅。
“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小厮猖狂的指着两夫妇。
“嘿,居然连个小厮也敢这么嚣张!”兰絮是个急性子,当即就上前大声喝道:“哪来的野狗,天还没黑呢,怎么就叫个不停啊!”
“你敢骂我是狗!”小厮咬着牙道。
众人被声音吸引看过去,就见韦业意味不明的盯着楚楚,眯起眼猥琐道:“呦,哪来的小美人啊,还带着面纱,跟本少爷玩欲擒故纵吗。”身后的小厮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胆敢对我家姑娘无礼!堂堂县尉之儿子,还如此目无王法。”兰絮气愤的说完,往楚楚身边走了走,小声商量道:“姑娘,我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楚楚交代道:“不可暴露身份。”
兰絮会武功的事情不可暴露,容易误事。
兰絮愤愤不平的回到楚楚身边低声耳语,说这人在元泷郡借着祖上是卫国将军的远亲,四处宣扬,横行霸道,还爱强抢民女,仗着他爹是郡守更是无法无天。
于是在乡里格外嚣张,多少小娘子被他们祸害,这些事明面上的事,来之前侯爷早就都调查清楚了。
当年卫国将军就是在元泷郡起家,后来归顺朝廷,乡里人也跟着得沾了光,这些年来,多少仰慕卫国将军的,诸多乡里都接着其威名沾沾自喜,以此为荣。
韦业见他们这副样子,以为是怕了他,马上嚣张起来,变本加厉道:“今天,本少爷不仅要带走郑杜鹃。”
还刻意停顿一下,色眯眯的眼睛紧盯着楚楚,“你也不能少。”
“我呸!把你的嘴里的屎咽干净了再说,一股臭味,”兰絮边说还边伸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
楚楚闻言笑了笑,“兰絮,这位可是县尉的之子不可无礼呀,几位日头正晒,不如到我的院子里吃口茶。”
韦业闻言得意一笑:“还是你最识相,那本少爷就给你这个小美人一个面子,郑杜鹃,那本少爷就再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我们走!”
韦业带着人嚣张的迈进院子,环顾四周,看见谢翊还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悠然自得的晒着太阳,好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韦业伸出胖手叉腰,趾高气昂道:“居然还养着个吃软饭的。”
领头的小厮见自家少爷打量着谢翊,立马看着自家少爷,笑眯眯的狗腿道:“全都给俺家少爷抓回去!”
韦业一听,伸出短腿,费劲踢了小厮一脚,“蠢货,男人抓回去干嘛!本少爷又不是断袖!”
小厮’哎呦’的叫了一声,立马点头哈腰道:“是是是,俺们家少爷对男人是绝对不感兴趣的。”
“你最好识相点,和隔壁那个一起跟俺们少爷回去,还能放过这个软饭男,做个第十二房十三房姨娘,从此吃喝不愁。”
楚楚轻纱遮面,明眸善睐,嗤笑道:“这位小兄弟好口气,只是几位如今想走出玩这小院都只怕都难,你们踏进的那一刻,便吸入了我这院中晾晒的草药散发出来的毒气。”
“不知各位可听过草荺?”
领头的小厮脸色一变,马上跟矮胖男人嘀咕道:“少爷,俺听俺那老娘说过草荺,看着平平无奇可入药,实际药性过重,会使人麻痹中毒,俺们村上人都怕误食,俺娘才特意跟俺交代过。”
矮胖男人闻此脸色一变,楚楚才继续缓缓道出:“此药药性强烈,直接使用会因药性过重中毒,故而许加工晾晒,散去其中的大部分药性,而着散去的部分也就在弥漫在空气中,量越大,越成了令人头晕,三寸发涩的药毒。”
小厮四下打量着,院中晒着大大小小竹编盆,内里都晒着平平无奇却又相同的草药,还配合的感觉了一下,慌忙道:“少爷,怎么办,小的现在真觉得头晕眼花,三寸发涩。”
身后的小厮们顿时也慌了,立刻七嘴八舌起来。
“闭嘴!好你个毒女,定是诓我们的。”
“你们日日待在这院中怎么没事!”
崔洛身着黑衣,从内里走出来,抱着剑倚在门上,也附和道:“那是因为我们都带了解毒香囊,过重的药性吸入体内也没事。”
矮胖男人一眼就注意到他身上挂着的白色香囊,小眼睛扫过虞斓等人腰间都挂着同样的香囊,就连眼敷着草药,躺在摇椅上的白衣男子腰间的有一个一样的。
兰絮强忍着笑意,脆声道:“姑娘,别跟他们这种人浪费口舌,就趁这些人渣麻痹无力时,配上咱们的毒药,让他们七窍流血,三寸尽断而死。”
小厮立刻慌了,结结巴巴说:“你你你,你知道俺们爷可是郡守的独子,当年名镇天下的卫国将军,那可是我们少爷曾祖父!”
”怎么样,怕了吧,还想在元泷郡混下去,就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矮胖男人得意的说:“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
“我可是听说卫国将军是一脉单传,如今也就一位独孙,人还远在边境呢,你又是哪来的冒牌货,”兰絮嘲讽道。
“远房的不行啊!”
话音刚落,身后的小厮们突然’哎呦‘叫了一声,’碰‘的一声接着一声,棒子纷纷落地。
小厮们全都四肢无力,跪倒在地。
小厮惊慌道:“爷!爷!俺怎么感觉手脚一痛,没力气使了,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我们真的中毒了!我还不想死啊少爷,我我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姑娘,我看来他中的毒还不够,还有力气在这吼呢!”
话音刚落,矮胖男人顿时感觉自己也手脚无力起来,怒骂这群小厮,声音却底气不足。
韦业讪讪道:“哎,不是,姑奶奶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钱我有的是。”
慌张的把手上的金戒指都拔下来,扔到地上。
楚楚见着也恐吓的差不多了,“回去把你掳来的女子都放了,日后也别来找郑杜鹃的麻烦,三日之后过来取解药,倘若违背,这解药自然也就没有了。”
“好,”韦业咬牙切齿道。
小厮是个怕死的,连忙开口:“姑娘啊,这三日里,有没有什么药缓和的,小的这四肢无力的,怎么去替公子放人呢。”
韦业听了又是一顿骂。
楚楚转身去屋里取了一小瓷瓶给小厮,“此药闻了便可缓解。”
小厮谄媚道谢,接过刚打开还没闻,便被胖男人抢去,猛吸了一口,感觉手脚都恢复力气了,冷哼一声便将瓷瓶扔给小厮,扭着肥胖的身子,气急败坏的往门外走去。
第一个拿到瓷瓶的小厮闻了也跟着跑出去,身后的小厮们赶忙爬起来跟着出去,争先恐后的抢起瓷瓶来。
兰絮撇撇嘴,“就单单唬了他们一通,真是便宜他们了。”
“不过,他们回去肯定会察觉是普通的迷迭香,肯定不会把抓去的小娘子们放了的,怎么办?”
楚楚笑盈盈道:“他要是真有那么听话,又怎么会欺男霸女这么多年,救人的事,时候还未到。”
“姑娘有主意了?”
楚楚走到谢翊旁边,将被草药浸湿的棉布小心取下,又将干净的棉布热敷于眼睛上,“不急。”
兰絮听了,顿时泄了气,“好吧。”
小娘子们不仅要救,事情也得继续做下去,现在若是鲁莽行事,只会打草惊蛇。
崔洛见状不便多言,推搡着兰絮进屋碾药。
二人走后,楚楚取了白纱,走到院中放于谢翊一旁。
“郎君,等棉布凉了便可换上白纱遮光亮。”
“多谢了,这院内散发的药草味可都是草荺的。”楚楚没想到他还懂药理,“是,公子还懂这些。”
满院子的草荺,有点意思。
谢翊笑了笑,“只不过祖父也是元泷郡人,常说起往事,听他提过,此草气味独特,幽香浓郁。”
顿了顿,又沉吟道:“据说在阳光暴晒后,份量越大,气味愈发寡淡,但却会飘着一股与梅花相似的香味,来掩盖自己的毒性,听闻此草,生于普通杂草边,不易辨别,却能令死人起死回生。”
“也能令活人生不如死。”
不知何时,天色微暗下来,阴云密布。
两人一坐一立相对。
凉透的棉布早已换上白纱,楚楚不动声色看着他,仿佛要透过眼上白纱,看到他的眼睛。
忽然,楚楚轻笑了一声,在这格外安静的氛围中分外明显。
“郎君多虑了,草荺在元泷郡很寻常,如此寻常的野边杂草怎么可能掌控人的生死,只不过是传闻厉害些罢了。”
“我医术浅薄,不太懂郎君所说。”
楚楚星眸闪烁,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恢复如初。
谢翊也露出一个无害的笑,白纱的衬托下,薄唇也显得格外红润,有些勾人。
随即就听见这勾人的少年莞尔道:“有些饿了,姑娘可有吃食。”
“有。”
楚楚忽然靠近谢翊,垂落的发尾轻扫过他手背,带着微微痒意。
一股淡淡的清气扑面而来,谢翊的笑容顿时僵住。
楚楚仗着他看不见,嘴角勾起一抹笑,随后并未停留,径直拿过桌上的药碗,就转身向内走去,边吩咐道:“兰絮,给郎君准备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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