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市的雨夜总是漫长,刑侦支队的灯光亮如白昼。
陆祈年盯着证物室里那张存储卡,照片中的富二代手握领带,表情狰狞。一切都串联起来了,为什么最初纤维证据那么明显,为什么领带那么容易找到,为什么林静会突然死亡。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他抓起车钥匙,毫不犹豫地驶向法医中心。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规律的弧线,陆祈年的思绪却乱如麻。
法医中心的夜班保安已经认识他了,点点头就放他进去。陆祈年直奔三楼,李之意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透出暖黄色的光线。
他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李之意背对着门,正站在窗前通电话。他已经脱下了白大褂,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平日里总是束起的长发此刻完全散开,如墨般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顺着优美的颈部线条垂落,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听见开门声,李之意转过身来。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那张本就精致的脸更加惊艳。陆祈年从未见过他散发的模样,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有事?”李之意结束通话,微微偏头问道。几缕发丝滑过他的脸颊,被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到耳后。
陆祈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存储卡放在桌上:“新证据。我们都被骗了。”
李之意拿起存储卡插入电脑,浏览照片时表情依然平静,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看来最初的嫌疑人确实有嫌疑,”他最终说,“但光有照片不够,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领带,”陆祈年说,“你之前说领带是凶器,但如果是从正面勒毙,痕迹会有什么不同?”
李之意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向他走来。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淡淡的冷香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萦绕在陆祈年鼻尖。
“转身。”李之意轻声说。
陆祈年愣了一下,还是照做了。他感觉到李之意站在他身后,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如果是背后勒毙,痕迹会是这样...”李之意的声音近在耳畔,呼吸轻轻扫过陆祈年的耳廓。
突然,陆祈年感到颈间一紧,李之意抽走了他系着的领带,灵活地绕在他的颈间。动作轻柔却精准,领带恰到好处地贴在喉结下方,正是尸体上痕迹的位置。
“但如果是正面...”李之意转到陆祈年面前,手中的领带依然松松地环着他的脖颈。
这一刻,陆祈年能清晰地看到李之意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流转着难以读懂的微光,几缕墨色长发垂落额前,被他随意拨开。
“正面勒毙的话,凶手会这样...”李之意的声音低沉下来,双手握住领带两端,慢慢收紧。
领带逐渐压迫着陆祈年的颈部,不疼,却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束缚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领带下剧烈跳动,不知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演示,还是因为两人过近的距离。
李之意的目光专注而冷静,仿佛真的在重现凶案现场。他的长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发梢偶尔扫过陆祈年的手腕,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
“看明白了吗?”李之意轻声问,手上的力道又稍稍加重,“正面勒毙的痕迹会更高一些,而且因为受害者会挣扎,痕迹往往不规则...”
陆祈年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在这个距离下,他能数清李之意睫毛的数量,能看清他眼尾那一抹淡淡的红晕,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节奏。领带的束缚感与眼前的美景形成一种诡异而迷人的对比。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李法医,有你的快递...”一个年轻女助理推门而入,看到里面的情景后瞬间愣住,脸颊唰地红了,“对、对不起!我一会儿再来!”
门被慌乱地关上。李之意似乎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迅速松开领带,后退一步。
“抱歉,”他别开脸,长发遮住了侧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为了演示。”
陆祈年摸了摸颈间的领带,上面还残留着李之意手指的温度。“很...直观的演示。”他声音有些沙哑。
办公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而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沥作响。
最后还是李之意先打破了沉默:“所以根据新的证据,最初的嫌疑人很可能才是真凶,林静只是替罪羊。”
陆祈年点头:“而且她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那个神秘电话...我怀疑是灭口。”
“但如果真是这样,说明背后牵扯的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李之意轻轻将长发拢到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你打算怎么做?”
“重新审讯最初的嫌疑人,”陆祈年说,“但这次要有足够的证据,不能让他再有机会脱身。”
李之意思考片刻,走向档案柜:“等我一下,我有样东西可能对你有用。”
趁他翻找资料的间隙,陆祈年注意到办公室墙上挂着一面锦旗,落款是“华月大学女生联谊会”。
“那是...”陆祈年有些惊讶。
李之意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道:“上学期给她们做过一次法医知识讲座。”
陆祈年想起赵皆说过的话,很多女孩子追求李之意。现在他完全理解了。有着这样惊人的容貌和专业能力,却整日与死亡为伴,这种反差本身就足够引人好奇。
“找到了。”李之意抽出一份文件,“这是去年一桩案子的记录,也是用领带作为凶器,手法类似。虽然最后因证据不足撤案,但嫌疑人...正是你现在调查的这位富二代。”
陆祈年接过文件,眼睛一亮:“这可能是模式操作(MO)的一致!”
“没错,”李之意点头,“如果能证明两起案件手法相同,就可以作为辅助证据。”
陆祈年激动地抬头:“你真是...”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
李之意正微微倾身指着文件上的某处细节,长发如瀑布般从肩头滑落,几缕发丝几乎触及陆祈年的手背。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陆祈年能清晰地看到他耳廓上有一颗极小的痣,藏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怎么了?”李之意抬眼问他,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
陆祈年猛地后退一步,心跳如鼓:“没、没什么。谢谢你的资料,我这就回去重新部署。”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法医中心,直到坐进车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颈间似乎还残留着领带的触感,鼻尖还萦绕着那若有若无的冷香。
第二天一早,陆祈年带着新证据申请了重新审讯的许可。
富二代嫌疑人被再次带到审讯室,这次他的律师团更加庞大,态度也更加嚣张。
“陆警官,如果没有新证据,我的当事人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首席律师傲慢地说。
陆祈年不慌不忙地拿出存储卡和照片复印件:“这些是在死者手机壳内发现的,拍摄于她死亡当晚。你的当事人手持的这条领带,经鉴定与杀害死者的凶器是同一件。”
律师脸色微变,但仍强作镇定:“这只能证明他们那天见过面,不能证明我的当事人杀了人。”
“那么这个呢?”陆祈年推出李之意提供的旧案档案,“去年的一起未结案件中,凶手使用了完全相同的手法——用真丝领带从正面勒毙受害者,然后抛尸水中。而那起案件的嫌疑人,也正是你的当事人。”
审讯室内的气氛陡然转变。富二代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巧合而已。”律师还在强辩。
“是吗?”陆祈年身体前倾,紧盯嫌疑人的眼睛,“你知道吗?法医可以通过勒痕的角度和力度,精确还原凶手的动作和位置。尸体从不撒谎。”
富二代的手指开始轻微颤抖。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赵皆探头进来,表情严肃:“头儿,有发现。我们追踪了打给林静的那个电话信号源,最后定位在...”
他看了一眼富二代,压低声音:“嫌疑人名下的一处私人别墅。”
陆祈年转向面色苍白的富二代,微微一笑:“看来,游戏结束了。”
案件终于水落石出。富二代承认了罪行,他与死者发生争执后冲动杀人,之后利用家族势力栽赃给林静,又怕事情败露,派人冒充警察给林静打电话,威胁如果不说成是意外失手就杀死她全家。林静本就心脏不好,在极度恐惧下突发心脏病死亡。
结案那天,刑侦支队举行了简单的庆功会。大家起哄让陆祈年请客,他却心不在焉地频频看手机。
“等李法医的消息呢?”赵皆凑过来调侃,“别看了,人家不会来的。听说美院那边又邀请他去讲座,一大堆女生报名,就为一睹芳容。”
陆祈年灌了口啤酒,没说话。
深夜,他再次鬼使神差地开车来到法医中心。这次三楼的灯暗着,他正失望地准备离开,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楼侧门走出。
李之意穿着一件深色风衣,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扬。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子,两人似乎在讨论什么,女子笑得灿烂,不时偷眼看李之意的侧脸。
陆祈年握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就在这时,李之意似乎感应到什么,转头看向他的方向。四目相对瞬间,夜风仿佛都静止了。
李之意对身边的女子说了句什么,女子点点头,有些不舍地离开。随后他迈步向陆祈年的车走来。
车窗被轻轻敲响。陆祈年降下车窗,闻到一丝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李之意身上特有的冷香。
“案子结了,”李之意先开口,声音比平日柔和几分,“恭喜。”
“是你的功劳,”陆祈年说,“没有你的专业分析,我们破不了案。”
李之意轻轻摇头,长发被风吹起几缕:“我只是尽本职而已。”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却不像之前那样尴尬,反而有种莫名的默契在流动。
“刚才那是...”陆祈年终于忍不住问。
“美院的学生代表,来讨论讲座细节。”李之意淡淡道,琥珀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你专程过来,就为问这个?”
陆祈年直视他的眼睛:“我来是想问,如果我不是警察,你不是法医,那晚的告白会不会有不同的答案?”
李之意微微怔住,长发被夜风吹乱,几缕粘在他的唇边。他轻轻拨开发丝,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让陆祈年心跳漏了一拍。
“陆祈年,”良久,李之意轻声说,“我们都是与死亡打交道的人。你追求正义,我探寻真相,本质上没有不同。”
他稍稍俯身,靠近车窗,声音低得几乎融入夜色:“但有些界限,逾越了就会万劫不复。”
说完,他转身离去,风衣下摆在夜风中翻飞,长发如墨般流淌在背后。
陆祈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注意到,李之意的耳尖,在夜色中微微泛着红。
手机震动,一条新信息来自未知号码:「领带很适合你。——李」
陆祈年看着那条消息,缓缓勾起嘴角。
夜还很长,而这场追逐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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