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油——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家庭常备的[万能药油],本土星群红花油零售价五角到一元,进口南洋药油高达2-3块,是奢侈品的象征。
其玻璃瓶身、红棕液体与独特的香气让它在用完里面的药油外瓶身还能发挥额外作用,品相完好的星群红花油玻璃瓶,在二手市场也能卖到一定的价格。
芝瑶现在高兴了,因为唐高远去供销社给她买了一瓶新的红花油,之前给苏月月的只是用装青霉素药粉的小玻璃瓶分装下来,还是和车站乘警要的。
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不过苏月月要是不够用,她可以大方的分她一点。
苏月月表示不需要,一瓶红花油就能高兴成这个样子,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唐高远这个人了。
唐高远对于没顾上芝瑶,心里也有些愧疚,看着因为一瓶红花油就高兴成这样的人,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几分。
之后又带芝瑶去百货大楼买了她心心念念的琉璃手串,石榴红搭配明黄色调的圆珠,珠子里面还保留着气泡痕迹,有种独特的复古质感,搭配上金属丝和尼龙线编织,价格虽然不高,但耐不住热销,还是从别人手里“高价”购买的。
“要不还是不要了。”芝瑶有些犹豫,这明显就是宰人,都比零售价高几倍了,不划算。
“你不要就给我。”苏月月说了一句。
“谁说我不要!”芝瑶立马抢过来戴在手上。
得,非得激一下。
“逛了这么久差不多行了,热死了。”百货大楼人流密集,空气不流动,苏月月逛不动了,都说了她在外面等,唐高远非得让她跟着一起。
熟不知唐高远现在根本不放心把苏月月一个人留下,那伙飞车贼从进站看到苏月月就瞄上了人,他去接水时遇到那个问地点的老头就是他们一伙的,故意来拖住他。
不放在眼皮底下不放心,但现在放在眼皮底下,瞅着她东看看西看看,也不知在好奇些什么,还是赶紧把人送回去,免得挂着。
苏月月家在桐城下属沙溪镇的红叶村,半道上就和他们分开了,之前蔫了吧唧的人因为一瓶红花油和一条手串已经满血复活了。
去沙溪镇一天有两趟长途大汽车,颠簸的路仿佛在过山车,土路狭窄,从一个屯绕到下一个屯,鼻端混着难闻的汽油味,还有不少老乡带上汽车的鸡禽,其拥挤程度不下于火车上的车厢。
苏月月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好不容易下了汽车之后原以为到了,结果又莫名其妙坐上了拖拉机,连绵不绝的山脉,车头里的烟囱里冒出烟来,行驶在地面上像是飞起的铜拨碰撞在一起,铿铿锵锵,在浓密的树林里激起的回神吓得树上的鸟儿飞身尖叫,也让苏月月不禁往唐高远身边挪了挪。
唐高远瞅了一眼她的模样,不再针锋相对说什么风凉话,终于拖拉机到了一块稍平的地停了下来,驾驶室里的人跳了下来,跟他们说到了,给他们指了指王保华家的位置。
唐高远扛着行李跟在人的后面,终于在爬过一道山坡后到了目的地。
王家没有来人在村口等着,苏国祥让人拍了电报告之王家近几日会把人送回来,算算时间王家人应该知道人会在今天回来。
不说其他,好歹也该来接一下。
这个村子路况不好,道路弯弯绕绕多,要不是有人带路,找都找不到。
唐高远站在王保华家门口,看着破破烂烂的房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一部分房顶上还铺着发黄的稻草,门口有一块小小的菜地,种的白菜因为不肥沃,蔫黄蔫黄的看不出白菜任何的清甜口感。这让他一下想起家属院里墙边也有一溜的白菜地,各家各户用篱笆隔开,种的白菜吃不完就拿来喂鸡。
两块白菜对比,这里的白菜长得……
唐高远迟疑了。
其实出去单过未尝不可。
户口也可以再转出来。苏月月已经成年,她之前很抵触回来这里,问题的关键在于现下的情况她自己是否能自立活下去。
在大巴车上吐了一路的苏月月拉了拉唐高远,“要不你先借我点钱。”她怕她会饿死在这里。
唐高远二话不说往胸口的衣兜里掏,“你要多少?”
“先借我两千块。”
“多少?两千?”唐高远掏衣兜的动作停住,把手放回身侧,嘴角严肃的微抿,“你觉得我像有两千块的样子?”她以为自己是干什么工作的?狮子大开口!
苏月月:“……”忘了现在的物价水平了。
“太晚了,不好打扰人家,我们回去找开拖拉机的,去招待所住一晚,明早再过来。”唐高远一锤定音。
苏月月马上应和着点头,也不提借钱的事情了。
两人在这一刻想法和行动空前莫名达成了一致。
溜了溜了。
“你们是谁?”
农村里的没有大门,一个端着水盆的人把盆里的水泼到白菜地上,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两个人,警惕的问道。
这一声唤回了唐高远的理智,他一下站定,犹如伫立的白杨,还顺道抬手揪住已经溜出一截人的衣领,转头答道:“我们找王保华,前几天拍电报回来过。”
“我就是王保华,电报?……你是,月月?!”
苏月月心已死,也不挣扎了,甩开唐高远的手,跟着转身看向这位原书中苏月月的亲生父亲。
黑乎乎的夜,狗吠声络绎不绝,破落的房子隐约里面透着一点光到门口,映到这位中年男人的脸上,似真似假,慢慢分明。
苏月月浑身僵住。
许多年后,唐高远永远记得这一天苏月月的模样,她跋扈自私冷漠,却在这一刻像是提线木偶猛的注入了灵魂,灵魂里迸发出骇人的恨意,可这些莫名升起的恨意,在看到随后紧跟着出来的女人身上融化彻底。
呼吸已经骤然卡住了,苏月月指尖泛起麻意,她曾在无数个深夜对着照片哭,可此刻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她反倒不敢动了,像怕一伸手,这幻境就碎了。
“谁来了?”
逆光里站着个穿灰布褂子的女人,蓝布裤脚沾着泥点,手里攥着半袋玉米面。额前碎发被汗贴在皮肤上,眼角那颗浅褐色的痣,连同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尾音——和记忆中的人分毫不差。
苏月月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眼泪没等擦就砸在地上,下一瞬已经扑了过去,双臂死死环住女人的腰,把脸埋进带着皂角味的衣襟里。
门口的石榴花在夜风中刹那间落得满地生香,金秋的岁月总能谱写一些人浪漫的相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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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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