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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喜欢你

白岱澈在市立医院住院部的长廊站定。

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如同黏腻的湿布,严严实实覆上鼻腔。

沈从山不会喜欢这个味道。

白岱澈刚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无声的诘问在胸腔里反复冲撞。

目光不由自主投向紧闭的病房门,沈从山安静地躺在里面,遥远得无法触及。

走廊尽头有扇窗,吝啬地嵌开一道缝。

凛冽的寒风挤破头也要钻进来,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

柯长青斜斜歪在墙角的长椅上,一双长腿没什么正形地伸着,皮鞋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磕着地面。

听见脚步声靠近,人才慢悠悠掀起眼皮,“哟,白大少‘聆圣训’回来了?”

声音不大,“怎么着,是准备上演一出英雄救美之后痛彻心扉的深情告白了?”

白岱澈懒得接茬,直接沉着脸走过。

柯长青却像嗅到骨头味的犬,伸手就去够他紧攥的那几张纸。

“开个眼,瞧瞧咱们沈小少爷哪儿出问题了。”

白岱澈下意识侧身避开,“井秋致知道你现在嘴这么碎?”

柯长青探向报告的手在半空顿了顿,随即笑得更大声。

“得!他井秋致管天管地,还能管哥们儿我念叨自家兄弟的‘闲情逸事’了?”

话是冲着天说的,可那抹强撑的戏谑后头,不言而尽。

他终于没再试图抢夺,只是亦步亦趋跟着白岱澈往病房踱,嘴里仍不依不饶絮叨着。

“说真的,你俩这路数,活脱脱就是三流苦情剧照进现实,那感觉……啧,秋致要在,铁定来一句‘矫情得倒牙’。”

“他管得着再说吧。”

柯长青耸耸肩,“管不着归管不着,但你俩这事,井秋致那刨根问底的劲儿,一旦盯上,怕不是得把你俩拆解重装,扒层皮才罢休。”

白岱澈不再应声,推开了病房的门。

午后疲倦的阳光透过帘纱,在惨白的床单上铺陈开一片昏昏欲睡。

沈从山闭着眼。

冰凉的药液顺着透明的输液管,一滴,再一滴。

白岱澈站在床沿,目光落在沈从山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不管不顾翻窗而入,甚至连掌缘被碎裂的玻璃划开深口,那锐利的痛楚都仿佛被巨大的惶恐吞噬,殆尽。

“你俩啊。”

柯长青倚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望着楼下蚂蚁般攒动的人影。

尾音拖得长长的,空洞的调侃。

白岱澈沉默着。

他太了解柯长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偏偏这玩笑似的剖白,字字句句都是针尖,扎在最见不得光也最脆弱的地方。

他想起自己最初接近沈从山的动机。

说是怜悯,更像一种施舍式的恩典,一种立于云端向下俯视的姿态。

源头何其复杂。

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豁出一切扑过去,究竟是想要捞出沉溺于绝望的沈从山。

还是在仓惶中试图抓住那个同样被无形丝线捆缚,从未活过的自己。

窗外的暮色浓稠如墨。

沈从山动了。

初睁眼时,瞳孔里空茫茫一片混沌的死寂,如同枯井,毫无光亮。

然而当这混沌猝不及防撞上白岱澈的目光,透着刻骨地排斥,离我远点!

白岱澈被刺得一激灵,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这细微的后撤,落在沈从山眼中。

他想用力扯掉手背上胶布包裹的输液管,针头粗暴地脱离血管,然后带出一串血珠。

喉咙里像是要挤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拼命对抗着从灵魂深处涌上来、几乎将他溺毙的窒息感。

“没事吧。”白岱澈脱口而出,连自己都觉得这干瘪的三个字苍白得可笑,毫无重量。

然而鬼使神差,他看见沈从山对消毒水的味道表露厌恶,一把抓起脱在旁边的校服外套,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想捂向沈从山的口鼻。

他僵住了。

我在做什么?!

“你他妈的别碰我。” 裹在被子里,沈从山的声音嘶哑破裂,但还是那冷冷的味道。

白岱澈投射下来的阴影落在他脸上。

消毒水那浓烈刺鼻的气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沈从山捏紧着被子。

“好难闻的味道。”他心想。

走廊上,柯长青听得真切,手肘撞了撞身边倚墙沉默的井秋致。

“喂,你说白岱澈这块硬石头,能不能把那沈从山哄好?

“那人傻不傻啊,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他再顿了顿,只好吐出;“傻/逼。”

井秋致指尖夹着燃了一半的烟,红点明灭不定。

他深吸一口,薄雾缓缓吐出,“应该吧。”

柯长青习惯性地反驳,“你就爱说这些玄乎话。”

话虽如此,脚跟钉在原地,没有丝毫要推门进去横插一脚的意思。

都太清楚不过,某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创口,容不得旁人的指手画脚。

唯有让陷落其中的人亲自去啃噬那份疼痛,舔舐那淋漓的鲜红,于绝望的灰烬里,才能艰难地催生出新的血肉。

病房里,白岱澈僵立在床畔,目光沉沉锁在病床上的人。

沈从山还是那么从容,苍白无力。

白岱澈心里好像锐痛丝丝缕缕地啃噬神经。

这痛楚与无数家族宴席上,他被父亲那句“你是白家命定的棋子”钉死在华丽座椅上时,那噬骨的绝望如出一辙。

他看着沈从山。

稍作沉默,他开口:“你……缓口气。对不住。”

片刻,沈从山极其缓慢地侧了侧头,竟泛起茫然,定定地望向窗边那个领口散乱,显得有些狼狈的影子。

不过他也只是皱了皱眉,不打算开口。

白岱澈没再靠近。

他转过身,推开窗户。

风像开了闸的洪水,灌入小小的病房,搅散消毒水气息。

他背对着病床,将寒风和自己一同关在身后。

寂静被无限放大。

井秋致弹了弹烟灰,火星在明灭中坠落。

“看见没,”

他的声音裹在烟雾里,“这两只,像不像被命运随手丢进同一个破笼子的鸟?翅膀都折着,尖喙却都攒着劲儿,对着彼此最疼的地方啄,越疼越啄,越啄越分不开?”

那比喻直白得近乎残酷。

柯长青咧咧嘴习惯性地想骂回去。

“你丫嘴里能吐出点人话不?”

可那股冲口而出的气力不知为何在舌尖打了个转,消散掉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狠狠吸了口烟。

无声地渗出难言的苦涩。真他妈像得让人心头发酸。

白岱澈怎么还真动心了?

后半夜的死寂淹没人迹。

沈从山沉沉睡去,呼吸微弱平稳下来。

白岱澈蜷在冰凉的陪护椅上,意识浮在混沌边缘。

就在他将要彻底沉入黑暗前,带着试探的冰凉触碰,落在他垂在椅边的、裹着纱布的手掌上。

他猝然惊醒。

夜灯映照下,沈从山不知何时侧过了身,此刻正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掌心的伤口。

白岱澈屏住了呼吸,纹丝不动,将那只受伤的手静静摊开。

像供奉一件秘宝。

任由那微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极轻极轻地触碰了一下。

良久,寂静里飘出两个近乎呓语的字,“疼吧?”

那声音很轻,如同气泡浮出深潭。

深不见底的疲惫,仿佛找到了裂口,正簌簌地,无可挽回地向下剥落。

“疼。”白岱澈的回答没有任何掩饰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悬在墨蓝的天幕上,不再圆满,病房里的死寂悄然溶解。

两个遍体鳞伤的灵魂,终于在风暴后的废墟里,找到了暂时栖身的孤岛。

白岱澈心底某个晦暗难言的角落。

那念头疯长,像水草,将他拖向水底,一个需要被强行撕开黑暗的、被困于过去的灵魂。

“我……错了。”声音干涩得挤出来,断断续续,“不该……不该……对不起……”

他艰难地组织语言,试图解释,解释自己那一刻完全失智的行为。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偏过头,背对着病床,肩膀无法抑制地抖动,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沿着侧脸滑落,砸在瓷砖地上。

沈从山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那哭声终于被更深沉的疲倦和药物的作用压了下去,只剩下偶尔一两声不可闻的哽咽。

时间在窒息的病房里粘稠流淌。

窗外墨蓝开始一点点被稀释,天际线泛起一层极淡,被水洗过的鸽灰。

白岱澈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背对病床。

病床上,沉睡中的沈从山无意识翻动了一下,盖在身上的被子因他的动作滑落一角,露出小半截手臂。

白岱澈被那细微的动静惊醒,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他目光落在沈从山平静下来的睡颜上片刻,又缓缓移到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个水果篮,苹果是里面最寻常的慰藉。

他走过去,默默地拿起果篮里附带的小刀,又拿起一个苹果。

削苹果的动作本应流畅优雅,母亲唯一教过他的、属于“体面”范畴的小技能。

在一群西装革履的觥筹交错中,将一颗水果分割成大小均匀的月牙儿。

此刻,白岱澈握刀,刀刃在果皮上打着滑。

童年第一次尝试削苹果,削出的狗啃边缘换来父亲一记冰冷厌恶的眼神和一句“废物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薄薄的果皮艰难地转着圈向下剥离。

流淌在安静中的沈从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惊动白岱澈,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骨节分明、本该属于弹奏或提笔的手,此刻正笨拙而执着地与一颗普通苹果角力。

看着那并不优美的螺旋形果皮一点点延长,垂落。

终于,当那果皮延伸得极长、几乎快要完美剥离到底时,沈从山的视线从苹果移到白岱澈的脸。

声音带着刚睡醒后的沙哑:“以前我学画画,学过画花”

白岱澈握着刀的手一顿,薄薄的果皮应声而断,掉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抬头,只微微侧过脸,凝神静听。

“老师说完整的荷花太盛太假,”沈从山的目光空茫地落在洁白的天花板某处,仿佛在凝视着一个虚无的点,或者说,那破碎的过往。

“他说画要真,就得从残破里找断枝破叶,虫蛀的孔,那才是有呼吸,有痛的活物。”

他顿了顿,气息微弱而飘忽,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现在看你削苹果,一整颗,那么完美,倒像是──”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随即笑笑,“倒像是骗人的赝品。”

削到一半的苹果几乎要从白岱澈颤抖的手中滑落。

冰冷的金属刀身硌着指骨,他深吸一口气,“是嘛?老师他──”

沈从山闭上眼,“老师吗?他后来,”

“他后来也走了,怎么了?”目光缓缓移向窗外的无边无际,“他是自杀走的,多谢你扯我一把,没跟他一起走。”

“咚”的一声闷响。

那颗削了一半的苹果从白岱澈指间滑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他僵在原地,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急速冻结。

“我……”白岱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沈从山回过头看了看地上的苹果,“怎么了吗?苹果掉地了。”

白岱澈匆匆忙忙捡起来,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地面,打算重新削一颗给沈从山,“你等等,我重新弄。”

“算了吧,我不想吃。”

白岱澈点点头。

沈从山想了想,又开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呢?我最初接近你的目的这么无耻,你要让我怎么开口。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我不知道。

“和男朋友一样,”沈从山笑了,“是吧?”

“或许你可以这样定义我和你的关系。”

沈从山倾下头,“我不要。”

犹豫片刻后,白岱澈伸出了手。

先是触碰他随意垂下的手指,然后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掌。

虽然记得在曾与沈从山拥抱过,但似乎从未这样握过他的手。

最多只是被他抓住过手腕。

白岱澈甚至不敢想象能亲密地牵着手走在街上。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握住那只手。

他看到沈从山长舒了一口气,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随后,白岱澈轻轻分开沈从山的手指,将手掌贴了上去。

犹豫片刻后,白岱澈与沈从山那无力摊开的手十指相扣。

温暖传递开来。沈从山的手通常都是冰凉的。也许是因为他经常在外面看书,手被冷风吹得发凉。

“沈从山。”

白岱澈努力平复自己颤抖的呼吸,但效果不佳,只好紧紧闭上眼睛。

虽然只是手掌相贴,却仿佛被他拥入怀中。

不,更像是将他拥入怀中。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如果能紧紧抱住他就好了。我求你了。

随着时间流逝,白岱澈感到焦虑、渴望,同时这种情感也引发了自我厌恶。

“沈从山……”

白岱澈闭着眼睛,像祈祷一样念着他的名字。

如果你完全属于我,那该有多幸福。我应该会感觉拥有了整个世界吧。

每天升起的太阳对自己来说都会像奇迹一样。

我喜欢你。

他说了难以出口的话。

当白岱澈睁开眼睛时,他迎上了一双冰冷而深邃的深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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