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曲南信一走进电梯就遇见了正站在里面靠着墙打哈欠的监狱长大人,监狱长大人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打招呼的声音气若游丝。
晚上监控看多了,昼夜颠倒,睡眠不足,早上当然就犯困。
曲南信大方得体地对监狱长大人笑了一下,笑容持续时长长达两秒钟。
莫默夫人从来没有见过的曲南信冷脸版本语气还保持着轻柔:“早上好,监狱长大人。”
其实尖顶监狱并没有人会正儿八经地称呼迟束为监狱长,简洁要么阴阳怪气的时候喊长官,要么心情好的时候喊迟束大名;游朝则是像是什么不法分子□□组织一样一口一个老大;莫默夫人毕竟算是半个长辈,对谁都是直呼其名或者喊昵称。
曲南信这段时间也算是接触了一些在活动日里因为团体活动而缺胳膊少腿的犯人,他们都是直接骂骂咧咧地称呼迟束为“贱人”。
反正迟束本人没说他不喜欢被怎么样称呼。
所以称呼他什么的都有。
只有曲南信,每一次都用最挑不出错的语气不软不硬地喊他一声“监狱长”。
“夫人忙完了?”迟束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没人敢问他昨晚熬到几点钟,他半点不准备掩饰自己爱看监控的爱好,问曲南信,“昨天她回房间了。”
前几天红刀的状态突然变得非常地不稳定,那几天里莫默都是直接住在了五区的医务室里。
红刀似乎是曾经被滥用过什么不稳定的药物,他的思维极度的混乱,大部分时候心智和孩童无异,在普通的联邦社会里,一个心智只有孩童水平的成年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去警惕,且得益于朗巴蒂家族近些年在公益事业上的大额投入,这样的公民还能享受到非常不错的保障制度。
足够他们过完一生。
但是这是尖顶监狱。
红刀作为尖顶监狱第五区的罪犯,他在拥有不需要人警惕的儿童心智的同时,还拥有可以轻松杀穿整个第五区的武力。
要是给他一把枪,曲南信甚至毫不怀疑他可以杀穿除迟束和游朝之外的整个尖顶监狱。
除去游朝是因为他的体术是曲南信目前见过的体术之最。
除去迟束,则是因为他还没怎么见过这个人动手。
比起动手更喜欢动嘴皮子的监狱长大人还在问他:“是不是?”
烦人。
曲南信往旁边走了一步,刚好避开了迟束试图揽他肩膀的手。
“是的,监狱长大人,”曲南信闭着眼睛,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彬彬有礼地回答道,“红刀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在不特意刺激的情况下,一天能够稳定地保持8个小时的清醒了。”
一直在给莫默打下手,在边学边做中,他大概知道了莫默在对红刀做什么。
她想尽力清除过去的药物对红刀神经的影响,尽力地让他能保持自主的意识。
尽管无论清醒与否,他这一生都得在尖顶监狱度过。
耐人寻味的是,莫默夫人这样做是出于她的性格,她愿意不计代价不分好坏地去帮助她口中的每一个“孩子”,而治疗红刀这件事本身,对于整个尖顶监狱来说,应该毫无意义。
但是简洁、游朝,乃至迟束,都在红刀身上倾注了高昂的经费。
他们——或者说是他,迟束,想要红刀去做什么?
曲南信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迟束的一举一动。
轻浅得毫无变化的呼吸、稳定的心跳的声音。
没有丝毫的异常。
“哦,这样啊。”明明是迟束自己问的,但他好像也对这个结果不关心,也可能是这个结果还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曲南信甚至不知道他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就这么用气死人的语气回了一句。
然后就跟蚌壳一样一点动静都不发出来了。
电梯还在龟速运行中,耳朵只能听见运行间的一点噪音。
过分的安静和明知身边还站着人的事实让曲南信觉得不安。
在思维又要开始不受控制地活跃之际,他突然意识到。
——迟束是故意的。
耳边的心跳声突然变快。
迟束慢慢地侧头,眼皮下垂,眼角的疤痕全部都显露了出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腰侧,沉默了两秒。
一把锋利又干净的手术刀紧紧地抵着他的腰侧。
但凡曲南信多用点力,这把手术刀就要切开他身上穿得不是很整齐的制服,直接捅穿他的腰子。
好在这把刀不是很长,就算捅进去了也不至于把伟大的监狱长当场一刀捅死。
迟束叹了口气:“你怎么偷夫人的东西。”
他听起来真心实意地在吐槽:“本来我们尖顶监狱就已经给人人均学历低下的印象了,你还偷东西,这下监狱更是连贼都有了。”
他没动,没去碰那把手术刀,也没去碰稳稳拿着刀的曲南信。
闻言,曲南信偏了偏头,一缕没有扎好的黑发自额前散落,他还是如初见那般表情纯良。
“你怎么知道的?”
他并不意外迟束会发现他在安静的时候会不受控制的走神。
或者说这注定是他会被发现的弱点,但是也没关系,因为他的其他感官足够强,强到他能听见普通人听不见的声音,一般的安静根本无法触发他的走神。
但是他需要知道迟束是怎么发现的。
他故意地让呼吸和心跳,并逐渐和电梯本身运行的声音重叠,让他的感官自动将他的声音判断为白噪音。
如果刚刚迟束攻击他,那么他将毫无躲避的余地。
“我帮你把头发别上去。”毕竟是抵着腰子,为了防止吓到曲南信导致自己被捅,迟束很是识时务地先出声提醒了一声,然后才慢慢伸出手去把曲南信的头发别到他的耳后。
没有距离感的监狱长大人把手揣回兜里:“不客气——知道什么?你偷东西这件事我刚刚才知道。”
他好像生怕谁把他冤枉了,还强调了一遍:“真的。”
耳边的呼吸声一顿。
迟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侧,刀尖已经捅了半厘米进去,血珠子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真是天使的脸庞,恶魔的品德。
监狱长大人没话可说了。
确认迟束老实了,曲南信才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不知道迟束到底笑没笑,但是他没什么耐心和迟束在这里嬉皮笑脸,首先是他不喜欢被人敷衍,然后就是电梯快到了。
今天他要和莫默夫人去第一区的医务室,他不准备迟到。
迟束恹恹的垂眼:“很明显吧,你第一次进电梯的时候还因为这个吓唬了简洁,之后在禁闭室更是。”
“好多的小动作,好多的莫名其妙的行为,你明显无法控制自己。”
他伸手握住了莫默夫人磨得尖利无比的手术刀:“你故意坐在监控可以看见的地方,我以为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挑衅我。”
“故意让我在安静的时候吓唬你。”
他将自己在办公室的行为和刚刚的试探轻描淡写地归类为“吓唬”两个字,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总结什么小朋友的交友模式,他握着刀刃不动,没有继续用力,但是仍然手心里一阵钝痛。
“哦,这样啊。”
曲南信捏着刀柄,快速地转了一圈。
他的语气轻柔小意,比起迟束更像是正儿八经的幼儿园的老师。
他苦恼地道:“但是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拿了莫默夫人的刀呢?”
“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他微笑,
“真是太不小心了,监狱长大人。”
“什么?”
简洁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看着迟束被莫默夫人包成拳击手套了的手,挠了挠额头:“你的意思是你在你的尖顶监狱里,在你的龟电梯里,被你的犯人,拿着你拨款买的刀,给捅了两刀?”
迟束窝在床上,没被包成大耳朵老鼠的手伸出来比了个1,更正道:“只被捅了一刀。”
他拍了拍自己被被子遮住,但是也被按着包扎了的腰子:“半厘米吧,就流了点血。”
“我那是虚指,没念过大学的土包子,”简洁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而且流血不严重吗?以我们伟大的橙色联邦现在的技术,两滴血足够你凭空多出一个孩子了——你就这么让12号捅?你这么老实?”
不是那个能打穿尖顶监狱的监狱长了吗?
迟束无辜地眨眨眼:“我握住刀了呀。”
简洁不解:“然后呢?”
她可完全没有从莫默夫人那里得到12号先生负伤的消息。
甚至听说心情看起来还非常好的样子。
听说一边给犯人开膛破肚一边还哼起了摇篮曲,把本来归属四区的十恶不赦的罪犯吓得在手术台上乱哭。
还被拍了拍脸说很有活力,活下来的可能性肯定很大。
给人罪犯吓得直喊妈。
“然后他就转了一圈刀呀,”迟束说得好像手掌被转得血肉模糊的人不是他自己,语气无辜,“然后我就被包上拳击手套了。”
简洁:“......”
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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