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灿打着伞,走到镇的另一边去买药,裤子和鞋子被浇了个干净,他收起红色的伞,对着柜台昏昏欲睡的小姐说了一大堆。
柜台小姐说:“你别急,发烧是小事。”
他没吭声。
还是拎着一大包药跑回去,脱了鞋袜,光着脚冲了药和水端到他房间里。
没想到裴屿已经坐起来了。
他身上的睡衣是云灿曾经买大的,穿在他身上却小了,露出削瘦的手腕,指骨修长,手腕上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红痣,当光从门口斜斜的撒进来正好落在他的手腕上时,他将那只有红痣的手收回被子里,抬起头,看着他,像是等主人回来的小狗。
云灿将水和药递给他说:“你发烧了,把这个吃了会好点儿。”
他只喝水,没吃药。
杯子放在床头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躺回去,抑郁又萧索地背对着他,神色很恹倦,声音喑哑:“你走吧。”
云灿定定地看着他,很头痛,心里又有些烦躁,克制不住的急切说:“你不吃药会死的。”
四十度,一直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
他将自己蜷缩起来,难耐地喘息着,自暴自弃地想,那就让我死了吧。
然后把我烧了,骨灰撒在土里,也许下一世,就没这么苦了。
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地声响,一只手将他掰过来,强行捏着他的下巴,把药和水塞进他的嘴里,云灿把玻璃杯捏得手指发白,生气道:“没出息,不过就是被交换了人生而已,干嘛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连重新开始的勇气都没有,瞿溪比你有种多了!”
裴屿被呛得咳嗽,撑起来,用手擦下巴上呛出来的水,嘶哑地笑,很讥讽道:“那你去照顾他啊。”
话一出,房间里猛得安静下来。
裴屿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儿,偏过脸去,没再说话。
云灿被震住了。
那句话里的别扭、厌憎,不耐不是假的,他甚至是很暴躁和厌烦,讥笑他打着自以为是的发小的名义对他施以援手,他知道自己跟瞿溪的关系,他知道自己这几天来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云灿腾地一下站起来,甩门而去。
裴屿坐在黑暗里,手抖着去摸床头柜放的烟和打火机,穿上鞋,套上外套,唇冷得发青,刚摸上门把手,只感觉力气被抽走,然后,云灿又推门进来了。
他身后的暖光照在他身上,很暖和。
云灿看他竟然穿上衣服站起来,将刚刚那一股不愉快抛之脑后,抓住他的手生气道:“你干嘛啊!现在你应该躺着!”
裴屿怔怔看着,松开门把手,昏了过去。
梦里光怪陆离,各种各样的人脸飘来飘去,时而掠近到眼前,时而飘远到无影。
他喊,妈妈,我在这里。
再一次醒来,入夜了。
雨停了。
云灿在他手边,睡着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