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奇陷入又悲又喜的复杂思绪中。喜的是假七星锁阻止了三斤为她拿命冒险,悲的是七星锁被掉包可能与小泥鳅有关。
可是,小泥鳅要七星锁做什么呢?难道她也想进入白城?为什么呢?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担心再往下想的话,她与小泥鳅的相识不再那么单纯。
云初奇感觉到左后肩膀的瘙痒感逐渐消失了,但全身血脉的灼热只增不减。她强忍着不适,继续劝说三斤快把她放下来,她得去云寨一趟,七星锁可是姑姑再三强调不可弄丢的重要物件。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给姑姑留信了。姑姑一出关,便能看到。不过云寨也太不是东西了,别人的东西都敢骗走,看我不教训教训他们。”前往云寨的路上,三斤气愤得喋喋不休,似乎忘记他根本进不了云寨的事。
云初奇对三斤的话置若罔闻,默默地走着,没有了先前欢脱的步伐。她的身体愈发灼热,一滴滴汗珠不断冒了出来。还好此时已是深夜,三斤在微弱的月色中并未察觉,林间的凉风也给她吹散了些热意。
三斤嫌她走得太慢,提出背她下云岭。云初奇急忙拒绝,生怕他看出异样来。可惜她的拒绝没用,三斤已经蹲下,见她迟迟不肯上背,又施法变出藤蔓将她拉到背上。
云初奇无奈,只能任由三斤背她前往云寨。一路上,她都尽量让发烫而露在外面的手不碰到三斤的脖子,各中的煎熬只有自己往心里咽。说来也怪,不知是否老天爷可怜她的用心,当她的身体灼热感上升到一定程度后,反而慢慢降下来了。等来到云寨结界入口处,她已经恢复如初。
“你这到底中的什么邪?刚还要死要活,现在又没事了。”三斤不可思议地打量她。
云初奇耸耸肩:“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好了。这样也好,能省去很多麻烦。”她来的路上还担心现在的状况怎么要回七星锁,这时感觉身体有种重获新生的畅快,充满了力量。
正在此时,漆黑的夜空惊现一道闪电,紧接着打了一个响雷,吓得二人不禁抬头望向夜空。
原先挂在夜空的月亮此时不知隐归何处,夜色更黑了,山风也随着一声惊雷凑起了热闹,越吹越有劲,草木随风簌簌地响,听得云初奇心生不安。
“快要下雨了!”
云初奇压住心中莫名生出的不安,吩咐三斤找个能躲雨的地方等她回来。正当她准备进入云寨时,三斤担忧地拉住她,“你确定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还是等等姑姑吧?”
她安慰三斤道:“放心,以我的身手打不过我还能跑不过?再说了,都什么时候了,云寨里的人早睡了。我偷偷摸摸去找小泥鳅,要回七星锁立马出来。”
“要不回来呢?”三斤问。
“要不回来……”云初奇有些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她想赶在姑姑来之前先和小泥鳅见面,就是想问问她为何要这么做。若是姑姑直接出马,恐怕小泥鳅先被姑姑教训一顿了,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搞不好还会出人命。她想了想,心虚地说道:“会要回来的。”说完,她立即滴血穿过结界。
结界内的云寨和结界外一样,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但云雀族人却不像云初奇想的那样静静地沉浸在睡梦中。当她踏进云寨寻到小石头,请求他带路去找小泥鳅时,没过多久,原本没入漆黑夜色的房屋纷纷亮起烛光,人们随手披件外衣就匆匆赶到百年柏树下汇聚。大家都抬头望向乌云密集、电闪雷鸣的夜空,面露惊恐和不安。
原先的白发老爷爷霄清小长老也走入人群,在大家的注视下观察夜空的异样,随后一一指着旁人嘱咐道:“你去禀告大首领,你带队去召集所有人都到这里来,你去拿东西准备……验血,要快!”老爷爷说出“验血”这两个字时,人群一片哗然,慌乱地小声议论起来。
“这几天没听说有谁家生孩子啊,怎么就……”
“看这架势,怕是该死的人混进来了。到底是谁家这么狠心,连累我们陪葬吗?”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一直守族规,又有长老的结界加持,不会有事的。”
“可防不了我们同族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瞎猜着,互相看谁都有嫌疑。同族之间最需要的就是信任,霄清小长老听他们越说越离心,急忙呵斥不要乱说,趁着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找出那个人。
正当云寨的人忙前忙后召集人去百年柏树下集合时,云初奇还在石头家磨嘴皮子。石头这孩子,无论她怎么劝说,就是不愿带云初奇去小泥鳅家,说要等天亮了再帮她叫小泥鳅来,急得云初奇直跺脚。
忽而,屋外传来喧闹声,一男子带着几名族人走了进来。当那男子走进石头家看到云初奇的那一刻,面容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走到她面前说道:“你是阿奇吧?这么晚了怎么还在云寨?寨里出了点事,希望你也随我们去一趟吧。”
云初奇来云寨差不多一年,原以为云寨里的人她都见过了,但眼前这男子十分面生。那男子察觉到她在打量他,礼貌道:“我叫方貘,是大首领的手下。”说着,他又转过去对一脸崇拜的石头道:“还愣着干嘛,把你家里人叫上一起走。”说话间,他带来的族人已经将石头家里里外外巡了一遍。
云初奇还未见到小泥鳅,就被那叫方貘的男子带到了百年柏树下。此时,柏树下聚集了比她第一次进来时看到的人还多,有一些和方貘一样陌生,但不难看出这些陌生人的威严。他们的出现,让聚集的人群井然有序地排队,缄默不语。夜空中不断轰鸣的雷声,让此刻变得更加压抑。
他们见方貘过来,纷纷让出一条道。方貘直接带着云初奇走到前排。前排之上站着一位高大魁梧,光是望着背影就已感受到威严的中年男子,随在一旁的还有那位霄清小长老。他们都抬头注视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眉头紧锁。
看着这么大而严肃的场面,云初奇已经察觉有事要发生,就是不知道是否和自己有关。想到这,她不由得忐忑起来,甚至有些懊悔,应该听三斤的话,等姑姑出关再来。
这时,她注意到站在同排不远处的还有初次来到云寨时,和小泥鳅同站在一起的女孩。小泥鳅曾经告诉她那女孩名叫夏云,是她的好姐妹。奇怪的是,自那次见面后,云初奇再也没见过她,没想到此刻,会在这样的场合相见。
同夏云并排站着的,还有另一个女孩,她低垂着头拨弄自己的裙摆,时不时偷偷向身后的人群张望,似乎在搜寻什么。云初奇很想过去问夏云关于小泥鳅的下落,但此时此景并非好时机,只得乖乖站着。
“人到齐了吗?”那魁梧的中年男子突然发问。
方貘回道:“回大首领,除了三小姐,其他人都在这了。”
那中年男子略微沉吟,转过身来面向族人。这时云初奇才在明亮的火光中看清那中年男子的脸,浓眉大眼,轮廓硬朗,乍一看更是气宇轩昂。他正是云寨的当家大首领,云千魁。
正当她端详大首领的时候,大首领的视线扫了一圈后也落到她的身上。他略微顿了顿,收回视线道:“多派点人去找。”他又抬头望了望夜空,对霄清小长老说道:“时间来不及了,开始吧。”
霄清小长老点了点头,面向族人朗声道:“验——”
在霄清小长老的一声令下,大首领和霄清小长老率先用刀划破自己的手,将渗出的鲜红的血给族人们看完后,大首领的手下、在场的族人依次有序地划破自己的手,将渗出的血给他们二人一一查验,验过的人站到另一边等候。
云初奇看得甚是震惊,这不就是她第一次来云寨时所经历的一遭,没想到此时竟然又重现了,而且是云寨的所有人。她悄声问站在一旁维护秩序的方貘:“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们族人在举办什么仪式?”
方貘礼貌回答道:“没什么事,你照做就行。”
“哦?”云初奇将信将疑地瞄了他一眼,猜想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方貘不说罢了。算了,入乡随俗吧。她想着,赶紧把这仪式结束,好去找小泥鳅。轮到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指划破一个口子,依样高举起来给在场的人查验。
谁知,她的手高高举起的那一刻,人群中一片哗然。大家都用看见瘟神的眼光似的审视她,纷纷后退唯恐避之不及。
云初奇一脸疑惑,默默地收回手,想看看手怎么了竟让大家如此。就在这时,大首领的手下已经出动将她抓了起来,方貘也走到她的跟前,依旧礼貌地对她说道:“得罪了。”他命人将云初奇带到大首领跟前。
“你们要做什么?快放开我!”云初奇挣扎着,突然愣住了。她看见自己的手流淌的不再是血红的鲜血,而是银色的液体。
怎……怎么会这样?
云初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用衣袖擦掉后,看见从伤口中流出来的血依旧是银色的,满脸惊慌起来。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越来越多的人附和起来,喧闹的人声刺进云初奇的脑海,更是将她的心刺得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她,和他们,可是相处了差不多一年啊!竟然在此时此刻,高喊着要她的性命。
大首领在族人的高喊中慢慢向她走来,站在她的面前,审视她的伤口。不知为何,云初奇感觉到大首领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比停留在的伤口上要长久些,原本威严的目光,在那一刻竟然闪过淡淡的温柔和哀伤。
“对不起……”大首领轻声地对她说,随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转过身去,右手却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慢慢增加了力道。站在前排看得真切的夏云不由得闭上了双眼,而同她站在一处的另一名女子,抓起夏云的衣袖挡住视线,埋头痛哭起来。
当云初奇听到那一句“对不起”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小泥鳅在大树下也说过同样的话。微愣之际,脖子已经架在了大首领的手上,疼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为……为什么?”云初奇双手抓住大首领的右手,拼命想要将他的手掰开。她自始至终,看到的都是大首领扭过头去的后脑勺,没有一句解释。
正当她大脑逐渐空白,四肢开始无力的时候,黑夜中接连出现无数支箭,飞快地向大首领射来。起初,大首领只用左手施展法力去接箭,但见飞来的箭络绎不绝,他只得将云初奇丢在地上,用上双手阻挡。人群中也一片混乱,有人大喊:“还有同伙,在那边……”
摔在地上大口喘气的云初奇,总算缓了过来。她向箭飞来的方向望去,火光中隐隐捕捉到一名黑衣人的身影在人群中四处乱窜。那黑衣人手拿弓箭一边向大首领这边射来,一边避开围堵他的大首领的手下。从他和大首领的远距离交手来看,他的实力不在大首领之下,但他似乎并不想伤人,而是在拖延时间。
云初奇瞧那黑衣人的身段并不像姑姑,不知是何人在这紧急关头救她性命。她起身准备逃跑,大首领的手下也向她围攻过来。她知道以自己的身手,只要霄清小长老出手,势将再次沦为鱼肉任人宰割。正想办法应对之际,人群中瞥见小泥鳅正往她这边跑来。
很好,小泥鳅,你终于敢来见我了。
云初奇迅速避开那些手下,抄起验血的刀闪到小泥鳅身旁。她一手抓住小泥鳅,一手将刀抵在小泥鳅的脖子上,对周围的人说道:“别……别过来,否则我……我杀了她。”说到“杀”字时,握住刀的手不由得又加了些力道。
果然,那些人都不敢贸然行动了。
云初奇挟持小泥鳅慢慢向那黑衣人挪去,她知道,此时只有那黑衣人能帮她逃出云寨。
“别伤她,她可是你的朋友。”突然人群中窜出一名年纪相仿的男子,他的脸上尽显焦急。
云初奇看他也是非常陌生,但从他的话语中又听出他似乎认识她。她嘲讽道:“朋友?朋友就可以不经过别人的同意拿走别人的东西吗?”
那男子解释道:“她是想帮你。”
“帮我?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我看,你们是想借机杀了我,好霸占我的东西吧。”云初奇巡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冷冷地对小泥鳅说道:“是吧,三小姐?”
小泥鳅瘦小的身躯顿时一震,“阿奇,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我……”
“闭嘴!”她从小泥鳅的反应印证了自己说的话,更是气愤。眼前和她相处快一年的好朋友、好伙伴,竟然就是云寨大首领的三女儿。姑姑曾说过七星锁是通往白城的重要物件,有不少人都觊觎它。
看来,小泥鳅也不例外。或许,云寨更不例外。
“我倒要看看,你欺骗我的事到底还有多少!”说着,云初奇伸手摘下小泥鳅随时戴着的面具。
当她摘掉小泥鳅的面具,看见面具背后的那一张人脸后,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你……你……怎么会……”
云初奇拿在手上的面具掉落在地,碎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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