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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难道,只有我死这一条路吗?”

云初奇挣扎的意志有些低落,双手慢慢垂了下来。就在族人以为她放弃挣扎,甘愿受死而露出希望的目光时,云初奇突然暴吼一声:“不——”

她猛然睁开双眼,更是握紧拳头,爆发全力反抗宵清小长老的法力束缚。

这一次,只见她的双手一点点地撑开,全身血脉似隐似现地涌动着银光,瞬间冲破宵清小长老的法力束缚。所有族人都惊呼地望向她,包括她的父亲,云雀族的大首领。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位温柔而有力的声音:“到此为止吧!”

话音刚落,准备大杀四方的云初奇瞬间闭上双眼,陷入沉睡,出口处迅速延伸出一条藤蔓缠住她的腰,连带着人一起缩了回去。

一切发生得十分突然,突然到等云雀族所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时,场上已是空空如也。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时,族中有人欢快地指向夜空惊呼:“快看,影煞不见了。”

族人们纷纷抬头望向天空,原本昏暗的夜空已然露白,影煞不见踪迹,“得救了,我们得救了。”他们抱头痛哭起来,恍如劫后重生,早已把云初奇消失的事抛之脑后。

大首领也望向天空,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慢慢摊开右手,只见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红藤,上面刻有“封寨”二字。他意味深长地望向出口,随后向族人宣道:“未免意外再次发生,即日起,封寨!”

“封寨”的命令一下,方貘立即安排人手防守出口,并在宵清小长老的带领下加固结界。唯独小泥鳅担心云初奇,趁着大家忙活还未来得及注意到她的时候,她悄悄溜出人群,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云寨去找云初奇。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她得负责。

“去哪啊?”

当小泥鳅关上房门准备离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沮丧地转过身去,嘟着嘴唤道:“大姐,二姐。”

原来,叫住她的正是那个叫夏云的女孩。她的真实姓名叫云夏,是大首领的二女儿。而一直跟在云夏身边,总是低头摆弄衣裙的女孩叫云春,是大首领的大女儿。而小泥鳅正是大首领的三女儿,名叫云秋。

云春诺诺道:“阿爹,找你问话。”

小泥鳅心虚道:“我不去。你们就当没看见我,让我出寨一趟。我想去看看四妹。”

云夏不容小泥鳅多言,拉起她的手便走:“四妹的事不是你想帮忙就能帮忙的,方才发生的一切你还不明白吗?”

“我……”说起方才的事,小泥鳅觉得是自己的错,又惭愧得两眼冒泪。

云春急忙劝慰道:“三妹她也是好心,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说着她又转头对小泥鳅道:“阿爹懂的多,待他了解怎么回事,以后再帮忙就不会出意外了,你说是不是?”

小泥鳅被大姐说动,点了点头,乖乖跟两位姐姐去见阿爹。

书房内,小泥鳅一五一十地将七星锁之事告知大首领。大首领沉默不语,直到小泥鳅说完也久久没有回应。在旁聆听的云夏,停止翻阅手中的古籍,对他说道:“看来七星锁是破解诅咒的关键。阿爹,您可记得被撕的那一页记录了什么?”

一片静谧后,大首领终于叹了一口气,“哎,我也不知道那一页写了什么。”这一声叹息,将他高高在上的威猛严肃形象拉了下来。

云夏问道:“这古籍,阿爹也未曾看过?”

“咳。”大首领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本古籍是你姑姑的。你姑姑,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云夏“嗯”的一声表示知道,又说道:“阿爹,我有一事不明白。不管是正常人还是银血人,血色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你也曾说四妹出生之时血色是鲜红的,那为何今天她的血色会变成银色,难道正常人也会变成银血人?”

“恐怕这件事只有你姑姑能解释了,我记得当时……”大首领说着,回忆起了云初奇出生的情景。

十八年前,云初奇出生的那一天晚上,黑乌乌的云刹那间将悬挂夜空的月色笼罩,闪电划过,一道道霹雳伴着巨响扑面而来。

大首领和辛大长老、蚺二长老、霄清小长老正襟危坐于若大的议事堂,面色凝重,心绪难宁。他们在点点烛光的闪动下,祈祷着隔了几道墙远的产房,能传来他们想要的好消息。

大首领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深望堂前雕刻巨大“等”字的屏风,思绪随着隐隐传来疼痛的惨叫声不断起伏。

在产房内生产的,正是他心爱的妻子。

蚺长老急不可待,几度撇向门口不见有人来报,打破沉寂道:“若真是银血,怎么办?”

辛长老沉声道:“别急,再等等就知道结果了。”

蚺长老焦急道:“我这可是为全族人着想。如果生下来的孩子流的是银血,会把他们招来,到时我们......”

霄清小长老打断他道:“蚺长老,这件事的严重性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就别在这节骨眼上添堵了。”

蚺长老不悦道:“我添堵?我这可是......”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全族人。来,喝口茶静一静。”霄清小长老再次打断他,给他续了茶后接着道:“我这个人呢说话就是这样,别太在意。”

蚺长老侧过脸不看他,道:“知道还说,也不知道是谁给谁添堵。”

辛长老插道:“异族不能通婚,否则诞下之子血色为银,必遭影煞追杀,殃及族人。云雀族因为这个诅咒严防死守,战战兢兢,从未受到诅咒的惩罚,这是事实。

可是一胞多胎,除了第一个孩子,其他生出来的孩子身上流的也是银血,这不过是个传闻。更何况,从古至今,我们云雀族还是第一次遇到一胞多胎的情况。传闻是真是假,等孩子生下来自然揭晓。再说了,我相信大首领深明大义,不会弃全族人的性命不顾。是吧,大首领?”他目含深意地望向大首领的背影。

大首领闻之虎躯微颤,目光微闪。他想起了先前在产房内的悲欢一瞬,前半刻还沉浸在喜得千金的喜悦中,后半刻却蹲在床前握着妻子的手,听她哀求无论传闻是真是假,一定要保住孩子的性命。

作为丈夫,他有责任拼尽全力保住孩子,可作为云雀族的大首领,他得把全族人的安危放在首位。陷入左右为难的大首领,深知不可多言,缓缓道:“再等等。”此时此刻,他将希望寄托在叫人去请的大司命身上。

而那三位长老却以为他说的意思,是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作安排,不禁暗赞大首领伟大的胸襟。

在座四人又沉寂了下来,静得连烛火滋滋跳动的风声格外入耳。这时,门外哗啦一声,滂沱大雨终在巨响中倾盆而下,无休无止,浸染整个云雀族。

大司命在婢女的带领下疾步走向产房,产房内不断传来疼痛的呻吟,只是声音微弱了些许。大司命走到拐角突然驻足,问道:“夫人生产的事,是谁告知三位长老的?”

婢女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答道:“奴婢不知。还请大司命快点,夫人撑不住了。”

显然大司命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她望着隔着几道墙外的议事厅一眼,随着婢女入了产房。

议事厅蜡烛即将燃尽,三位长老等得搓手顿足,开始失去耐性,终听见门外传来足音。他们急忙起身望去,见来者顿时愣住了。只见两婢女一人抱着一个新生儿跟在大司命身后缓缓走来。他们没想到一直在云岭闭关,不曾露面的大司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大司命走上前行礼道:“见过三位长老。”

霄清小长老叹道:“没想到你会出现。”

大司命点头道:“原本由大首领和三位长老决定便是,可这件事不止关系到全族人的性命,也关系到大首领和夫人,多有不便。所以我来,希望能代大首领做决定,也好让大首领给夫人一个交代。”

三位长老相视点头,被大司命的话说动了。他们齐齐看向大首领,想要知道他的意思。

大首领不曾看孩子一眼,语气平缓地道:“这件事由你们做主最好。”

三位长老明白作为父亲,决定孩子生死的滋味并不好受,没有再勉强大首领。

“那我就开始了!”大司命示意那两婢女把孩子抱上前来,向三位长老简单说了一下孩子先后出生的时辰,命人端来一把小刀。

三位长老见小刀划破第一个孩子的手指时,流出红色的鲜血,并没有多大的意外,更多的关注是在第二个孩子。当大司命准备拿小刀划破第二个孩子的手指准备验血时,他们目不斜视直愣愣的盯着,霄清小长老更是念念有词祈祷相安无事。

小刀划破稚嫩新生儿的食指,疼得她嗷嗷大哭,甩手乱动,任谁都不忍心这般折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然,大司命不为所动,操作行云流水,毫无感情。她抓着那只流淌出血的手给三位长老看。

那三位长老见第二个孩子流淌的并非银血,面面相觑,总算松了一口气。霄清小长老更是欣慰道:“谢天谢地,我族安好。”

一向为人谨慎的大长老走上前来,上下打量那两个孩子后,也接受了传言是假的这个事实。蚺长老见他们没有发言,有些不解,但也默认见到的结果。

最为安心的,就属大首领了。他总算可以告诉妻子,他们的孩子没事。

可惜,事总是不尽如意。

大司命仍一脸沉重,担忧道:“虽然证实了传言是假的,可是这孩子......”她怜爱地触碰第二个出生的孩子的头。

大首领和三位长老齐声问道:“有何不妥?”

大司命暂未说明,吩咐两婢女把孩子的手臂露出来后,退到一旁给他们看。大首领和三位长老面色复杂,愣住了。两个孩子中,有一个孩子的手臂上没有代表云雀族的印记。

大司命道:“这个孩子未能延续代表我族血统的印记,而且身体羸弱,可能活不了多久。”

大司命的话让刚燃起喜悦的大首领再次跌落到谷底,三位长老倒是对这样的结果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毕竟族中第一次出现一胞多胎的情况。就在此时,大司命话锋突转道:“但我发现,她能催动七星锁。”

“什么?”包括大首领在内,在场所有人都膛目结舌地看向大司命,想要确认听到的是否是真的。

只见大司命从怀内拿出七星锁靠近那孩子,七星锁便散发出微弱但能瞧得清楚的白光。

“天佑我族啊!”霄清小长老感慨零涕。

辛长老和蚺长老不敢相信,接过七星锁到一旁探个究竟。七星锁离开那孩子,白光消散,但靠近那孩子,又凝聚重现。

大司命收回七星锁,正容道:“或许这孩子,是破解诅咒的异数。可惜她的身体可能......”

不待大司命细说,大首领转问道:“夫人知道这件事吗?”见大司命点头,接着问道:“她想怎么做?”

大司命道:“夫人希望我能带回云岭调养。我算过了,只要她能活过十八岁,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能给我们带来破解诅咒的希望。”

此事三位长老虽有发言权,但夫人的决定已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相信大司命的能力,为族人的前途带来一片曙光,不再多言,默默地挪到一旁听从大首领安排。

大首领思索片刻,果断道:“好,我尊重她的选择,孩子你带走吧。”说完欲前往产房找他的妻子。

大司命叫道:“你不抱抱她?”

“待她活过十八岁再说。”大首领说完这话,几欲离开,又被大司命叫住,为了不让孩子误以为她的父母不要她,希望能给她取个名字,留个念想。

大首领抬头望向天空,道:“若真如你所说的,她也算是我们云雀族的一个奇迹,就叫她初奇吧。”

众人同大首领望向天空,才发现不知何时滂沱大雨已消散,遥远的天际横露白光,将天和地划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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