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已经看过了,开了退烧药,老大现在就是帮奶娘降降温,没有别的法子。”一旁的舟舟赶忙替梁知远找补。
许久未见,沈书韫与他对视了一眼,相□□了点头,彼此的眸光里映出了一汪迫不及待的恍惚。
自梁知远去淮州执行公务,而后的明府园游会,到现在大家都一直没有机会再见。
上次二人在北园河畔的回忆,这段时间,倒时不时成为了彼此最后的记忆点。
梁知远令舟舟重新去打一盆热水,现在这盆已凉。
沈书韫矗在原地,不知该干些什么,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做一点什么。
思来想去,温声开口道。
“梁大人,我知道怎么给奶娘退热。”沈书韫毛遂自荐,即刻撩起裙摆,缓步走到榻沿,看了看床上的老人。
奶娘花甲近古稀的年龄,脸上虽说还有一点肉,可横竖爬满的皱纹,泪沟,嘴角旁深深陷下去的凹槽,都已昭示她已到人生暮年。
梁知远经上次被杖责,沈书韫用回春膏助力其加速恢复。
他便知晓眼前这个书铺小娘子,对于一些常见病,是有一些野路子的。
于是,让出位置,起身站在她的身旁,沈书韫顺势坐在方才梁知远坐过的锦杌上。
沈书韫伸手摸了摸奶娘的额头以及胸口跳动的气息,还抓着她的手握了握,连同奶娘的脚底亦没放过,脱掉长袜,探查了一番。
“梁大人,有酒吗?”沈书韫转眸向上看梁知远,柔声问了一句。
梁知远满眼疑惑的神色看向她,同时,还不忘做了一个手势——右手张开,虎口轮圆,对嘴,在空气中虚倒了倒。
我的天呐!就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来你宅子讨酒喝?
沈书韫看着他比划的手势,瞬间明白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干脆起身同梁知远一本正经,超严肃的状态,将用意说一通。
大体就是奶娘现在高热不退,但熬中药还需要一些时间。
趁着这个时段,想要快速将奶娘身体温度降下来,最好的办法是用酒。
虽然热水加面巾,亦可致热散发,但奶娘年纪大了,如果通过热敷逼着散热,意味着她需要流汗。
可年纪大的人本就身子骨弱,采用这个办法不是最优解,酒是最好的办法。
梁知远明白过来,当即又吩咐舟舟去取来酒。
奶娘的房间宽敞明亮,这张红木拔步床十分阔气,一般这样的床,在大户人家都是予老夫人卧房所用,而奶娘只是一个下人。
更别提立放在西侧的一方红木衣柜,还有洗漱架,面巾、面盆、香几、花瓶、玉石、瓷器摆件......
沈书韫接过舟舟递来的酒,顺势看了一眼两个大男人,柔声道,“二位要看我怎么给奶娘散热?”
一旁的梁知远听沈书韫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男女有别,咂摸了一下唇,举手摇摆了两下,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
梁知远二人就这么水灵灵地离开了房间。
“你有什么需要的,第一时间说,我就在门外。”
梁知远关上门,双手扶在门板上,突然对里面的人轻轻地说了一句,生怕声音大了,影响奶娘病情好转。
宅子里唯二的女眷,一个去了周府,一个正躺着不省人事,沈书韫想找个人搭把手,看来都不可能了。
她只好自己拧开酒瓶子,倒入碗里,然后将一大团棉花扯成小球状,先从奶娘的额头两边开始,顺着腋下、胸口、脚底,小球蘸酒,而后来回擦拭......
这一通忙下来,沈书韫已汗流浃背,细细的汗珠子并排冒出来,一个个趴在额头上,泛出晶莹的微光。
梁知远再次走进房间,奶娘的药也熬好,舟舟端在一旁候着。
沈书韫已完全没有力气再帮忙喂药,梁知远看着她一额头的水珠子,心里咯噔一下,轻声道,“我来喂药,你去旁边休息。”
沈书韫拢共在奶娘这些部位,擦拭了三轮,只有这样才能最快散热。
见药来了,沈书韫绕了绕酸软的胳膊,从杌子上起身。
走时不忘说了句,“喂药一定要小口。”
说罢,径直出了这卧房,去了大堂休息。
看在是邻居的份上,加上上一次北园河畔,梁知远递来的“刻板许可证”,沈书韫亦是知恩图报之人,他的奶娘病了,她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可奇怪的是,从进门到现在,以梁知远对奶娘的态度,并不像对一个下人,更像是至亲之人。
为何会对一个下人这般好?还单独接来一起住?
沈书韫不爱管闲事,亦不爱多问,今日真正见识了,不免生出困惑。
满脑子的疑问都只能在脑子里打转,她不能向梁知远打听,阿香亦不能,她不想给他留下长舌妇的印象。
想到阿香,沈书韫才回想起,这是不是她故意让自己来宅子?
这个死丫头,动不动就明里暗里地替自己乱点鸳鸯,瞎撮合。
待回了铺子定要好好和这个妮子说一通聊斋!
一个修长的身影迈进房间,扑面而来的英气,连带着温柔的嗓音,席卷而来,“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对奶娘这般好?”
彼时,沈书韫正要起身,梁知远双手在空中虚按了两下,示意她坐下。
从来没见过棱角这么分明白皙的男子,沈书韫抬眸看向他的一瞬间,他温柔的一面似乎亦扑了过来,围住沈书韫。
沈书韫假装看向房内的陈设,顺带偷偷瞥了一眼梁知远,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子唇瓣的弧线,还可以这么优美。
唇肉鲜红突起,一开一合之间,让人再看一眼就想将其入口化掉。
沈书韫慌忙垂下来头,眼观鼻,鼻观心,双手搓了搓,轮圆了指头。
梁知远方才与她对视的一瞬间,心里亦生出了一阵慌乱感,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悸动。
听到梁知远正好说出了她内心的疑惑,沈书韫轻轻地点了点头,旋即,又轻声问了句,“奶娘好些了嘛?”
“喝药睡下了,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那就好。”
两人面前还是当初那一张黄花梨案,沈书韫坐在西侧,面前依旧搁置了一杯清茶,梁知远依旧坐在上首,右手边一杯清茶。
只是,二人之间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奶娘,如同我的亲娘......”梁知远慢条斯理地讲述陈年往事。
原来,梁知远的母亲姓唐,来自姑苏有名的富裕人家,家里从祖上就一直从事锦业,三代从商,在当地亦是有名的富户。
梁知远的母亲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外祖父和外祖母对这个唯一的小女儿亦百般疼爱。
及笄之年便许给了同样作为商户的赵家,对家是当地有名的染户,染出的各种生丝,不仅在南朝内销,甚至,远渡重洋去了海外。
两家人非常看重这一桩婚事,直到梁知远的父亲梁光剑出现,他打破了两家人的约定,也打破了梁知远母亲宁静安稳的生活。
那时,梁光剑已是副将,有一年接近年关,准备攻打南昭,冬天打仗,对士兵而言,一是要军粮足够,二是要衣服保暖。
可那一年好巧不巧,上一仗,南朝与肃北对峙,吃了许多暗亏,直接导致南朝将士士气一落千丈,个个都陷入了各种各样的自我怀疑,队伍萎靡不振。
为了振奋士气,当时的将军派梁光剑去姑苏,一来,给士兵做两身最时新的兵服,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派了副将出马亲自给大家做衣服。
亦是想通过这样的软方式,给予士兵温暖,因为强硬的手段,不是没使过,效果微乎其微。
二来,最重要的是让梁知远去姑苏送一封密信,事关朝廷机密,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去做这件事。
给士兵制新装,梁光剑亦不知这个办法是否奏效?那一年亦是他带兵打仗,感觉最窝囊和憋屈的一年。
那时,梁知远的母亲还是个懵懂快乐的少女,内心里对爱情也十分向往,可不是赵家儿郎。
虽然对赵家的儿郎她并没有多大兴趣,但还是依照父母的意愿,两家人打了姻亲关系。
梁知远母亲的内心里,她最想嫁的是行伍之人,对武将、官兵,甚至军差都带有不一样的好感与崇拜。
那一年,梁光剑来到这座城市,首先就找了一家小酒馆,喝了一壶又一壶的酒,想要麻痹自己多日以来的忧郁愤懑。
喝得醉醺醺,起身从酒馆回客栈路上,莫名其妙打了一通醉拳,从流氓手里,救下一个少女,这个少女便是梁知远的母亲。
刚好那一日她半路遣散仆人,自己独自去庙里求姻缘,回来路上遇到歹人。
也正是因为这般阴差阳错救下她,而梁光剑第二天寻锦户做成衣,又寻到的亦是唐家,顺其自然就和唐家做起了这笔生意。
二人借着成衣之事,一来一往,暗生情愫。
梁知远的母亲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机灵又活泼爽利,正是梁光剑喜欢的女子。
郎有情,妾有意,**,没曾想,梁知远的母亲失了贞洁,可梁光剑还等不及给唐家一个交代,第二日便被急速召回了边关。
此时,梁知远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还不知道二人的情况,是梁知远的母亲自己将她和梁光剑的事情说了出来,当场将梁知远外祖父气得吐了两口血。
没曾想,从小到大,看上去乖巧、听话的小女儿,竟干出了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梁光剑占了别人女儿没有一句话,亦没有一个态度,唐家人对他的态度差到了极点。
再后来,梁知远的母亲被家里人关了,她又想尽办法逃了,只身去了边关去寻情郎。
一路吃尽苦头,终于在战乱纷飞中找到了梁光剑。
可他们悲剧也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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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往事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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