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
“是，我这就...啊？”脑子反应了一个瞬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杜呈老实巴交的把帖子递上去，小声嘀咕，“也不是什么密信呐，就是六部三司三衙的这些人...”
萧奉渊一一看过去，回道，“我今年二十有二，换做旁人早该成亲了。”名字没什么问题，萧奉渊伸手递还给他，“怎么？你没想过本司使会成亲？”
还真是啊。
杜呈咽咽口水。在户部熬了几个通宵，那些人嘴巴怎么跟茅厕的石头一样？半个字都没透露给他。还当他是不是兄弟？
忙不迭的将帖子接过来，杜呈开口就是，“怎么可能呢？我是觉得司使您生的英俊不凡，早年间官家欲赐婚您都给拒了，属下实在是猜不到，这天下还有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您。”
这马屁拍的属实不赖。但说的他好像是个独孤终老的命格。
萧奉渊哼笑一声，“这月廿八来府上吃酒，说不定还能见见配上本司使的女子是什么样。”
“是是是。”
杜呈忙不迭的退下，将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遍了皇城司。
宋箐从没这么忙碌过，前几日刚刚试穿了喜服，进京才几日，还得赶在头先定下的五月廿八吉日成亲。
好在江大娘子一早就准备着，才不至于临近期限捉襟见肘。
说起来，她也只与萧奉渊隔着纬帽见了几面而已。
如今就要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嫁到萧家了。
可惜她爹娘去得早，身边已没有一个亲人的，这样的大吉之日，她是听不见亲人亲口说出来的一声祝福了。
“嫂嫂？我进来了？”
门外少女弯腰趴在门上，翁声翁气的调隔着门板传来，乍然打断了宋箐的思绪。
“进来吧。”
从五更的时候，萧府内就忙碌起来了。萧仪怕她害怕，一早使唤婢子去早食上买了鲜肉煎包、蜜饯甜糕并消暑解渴的饮子来，带着东西便往她房里钻。
估计素兰也去帮忙了，厢房内除了坐在菱花镜前的娘子再没有旁人了。
“嫂嫂？”
萧仪笑得眉眼弯弯，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你猜我买了什么？”
她刚一进来就有一股鲜肉煎包的香味，宋箐哇了两声，直夸“煎包好香。”
“娘亲说婚宴很忙，怕你饿肚子撑不住，让厨房做点东西吃，我想厨房里的菜精细，做出来都不知猴年马月了，还是出门买早食更加方便。”
宋箐捻起鲜包，本想三两口吃个干净，但又得顾忌着名门姿态，便慢慢吃了起来。
这鲜包的味道可真是熟悉啊，像韶关县路口那家陈记早食铺的味道。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她吃完一个又吃一个，吸了吸鼻子。
萧仪顿时惊呼出声，“嫂嫂，你怎么哭了？”
“有吗？”
宋箐摸上自己的脸，摸见一片濡湿。萧仪找来帕子给她擦，也瘪了瘪嘴角，“嫂嫂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
“是煎包太好吃了，我是高兴的，高兴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煎包。”宋箐抹了把脸，见萧仪没接话，只得弯唇道，“其实...是因为亲人都不在身边，有些难过而已。”
萧仪抱住她，“咱们萧府往后都是你的亲人。至于从鄯州来的嬷嬷妈妈，她们观完礼三五日也就走了，嫂嫂你别难过了。”
楚商还有这么多喜欢她的亲人，可她身边却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时辰快到了，官媒领着几个娘子来为她梳妆。菱花镜里的人描眉上妆，出落的越发玲珑雅致。惹得几个娘子交口称赞。
红男绿女的嫁衣喜气洋洋，方才系好带子，外边嘈嘈杂杂的传来几声闹声。
几位娘子都是经过事的人，知道这是外面的人没拦住，萧二郎君来催妆了。忙将凤冠戴在宋箐头上，两边插着牡丹纹样金乌衔东珠的钗子，这才算齐全。
“新娘子该出来了。”
外边有人催妆。萧仪“啪”的一下开门从屋内出来，顺手关上门，见自家二哥身边簇着好多人，有皇城司的人，有萧家的表亲族亲，还有...萧仪眼尖，瞧见了几个同二哥交好的几个郎君也在里面。
萧仪努努嘴，仗着人多也不行。
“咳咳，哪有这么催新娘子出来的，不如二哥做首催妆诗听听？”
副章事府上的小郎君一拍折扇，笑道，“萧娘子，你还是不是你二哥的亲妹子？”
“诶——这会儿攀亲情可不管用了，我如今是嫂嫂的人，自然得为嫂嫂鞍前马后。还是快快作诗来。”
众人起哄让萧奉渊速速做上一首，好叫新娘子出来。
宋箐同几个玩心大起的娘子躲在门后，听见门外有人压着一众声音开口，“翠钿金钗映日光，青罗小扇掩檀妆，妆成早赴鸳鸯梦，莫负良辰与月光。”
话音刚落，不单是外头的人哈哈大笑，直言萧二郎君心急。隔着一道门板，宋箐也红了脸，什么共赴鸳鸯梦...
屋内的娘子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了门，让萧二郎君亲自牵着人走。
走到府门，萧府的婢侍大把大把撒着花红、银碟和利市。声乐奏的响亮，新娘子上了花轿，萧奉渊一身刺绣金线红喜服上了马，在前头领路。
宋箐本就是在萧府出嫁，萧奉渊骑马同花轿在街上绕一圈，还是回萧府上去。
奏乐吹吹打打，伴着两侧人家好奇的打量议论祝福声，宋箐有些懵，这就是在结亲吗？
等了萧府门前，素兰也欢欢喜喜的在门前撒铜钱和彩果，顿时叽叽喳喳引来了一群哄抢的小孩。
宋箐看蒙了，连萧奉渊什么时候来到跟前都不知道。手中的扇子晃了晃，忙把脸给遮住了。
底下伸了只手过来，修长有力。宋箐吸了口气，把手搭在他手上。
跨马鞍坐虚帐，江芸和萧玟同楚家的几个观礼嬷嬷看着一对新人拜了天地。亲友邻里贺声连天。
一声‘入洞房’，这还不算解脱。宋箐转了转僵酸的脖子，身边跟着素兰和萧仪同先前为她梳妆的几位娘子，众人闹到洞房里，礼官撒帐饮交杯，酒杯仰覆寓吉利，合髻掩帐敬新亲。
一番热闹过去，人散去之后，倒是显得冷清了。宋箐坐在礼官撒帐的榻上，屋内无人。
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一声。
宋箐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起来。
龙凤烛高燃，一双锦绣喜靴踏上前来，宋箐思绪正顿顿的转着，不知道怎么，手中的扇子就被他拿了下来。
二人比肩而坐，宋箐这才看清他的脸，觉得有些熟悉，脑子转了转，好一会才恍然想到，这人不就是上次龙门宴上捉刺客的大人吗？
还捏她肩来着，当时她差点以为自己被他发现了，好在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但...萧二郎君是他？
也太巧合了些。
“娘子怎么这副神色？可是我长得不如你意？”
当日离得远没看清，今日近在咫尺，宋箐哪还能看不清？此人轮廓分明，一双长眉入鬓，琉璃黑眼珠熠熠生辉，纤浓鸦羽浓密且长，朱唇悬胆，冷然而又有几分绮丽。
“没...没有...你长得挺好看。”话音刚落，宋箐一口咬住舌头，什么叫你长得很好看，这不就是变相的再说，她很满意他了？
“娘子也生的极美。这凤冠重，我帮你拆下。”
宋箐任由他拆头冠，懵懂不知所以。
他折过身来，拉住自己的衣带，轻轻一扯，当着她的面褪去了外衣，白色中衣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
宋箐睁着眼看着，反复在心里强调，她见过不少病人的身体，没什么好害羞的，可在他转身过来的时候，宋箐还是没出息的把头别到一边。
今日牵她的手拉住了她的衣带，萧奉渊轻声道，“还不知道你有没有小字？”
“有...”宋箐脑子转了转，想起来素兰之前一股脑给她交代的那些事，“小字唤玉挽。”
喜袍被剥下，绣金腰带扔在地上，宋箐登时觉得束缚自己一天的东西没了。
萧奉渊唔了声，点点头，“楚玉挽，名字很好听。”他脱了她的绣鞋，翻身揽她入帐，“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宋箐轻咳两声，借势把他推远点，“素兰说过你的名字，叫...”今日不知怎得，想个东西这么费劲，借着喘口气的功夫，才想起来，“叫萧凌。”
萧奉渊终于笑了，反手勾下床帏，倾身下来，赞道，“娘子记得准，就是这个。”
他离得好近。宋箐觉得呼吸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不知熏得什么香。
腰间软肉敏感，被他一碰全身都起了战栗，宋箐从不知自己的身体居然也可以这样敏感，想让他别碰，可话一说出来声调都变了。
萧奉渊盯着她看，宋箐微微蹙眉，伸手挡住他的眼。他这样的目光感觉像是要吃人。
掌心一阵酥麻，宋箐浑身一颤，猛地抽手被却他一把抓住，萧奉渊留恋吻她的手心，沉身轻声道，“挽挽也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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