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兰让开一步,那人看见一个穿着平常,戴着薄纱纬帽的女子一言不发的站在这,想必就是传闻中的神医娘子。
喝退堂倌,褐衣管家才道,“馆里的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娘子,还望娘子勿怪。”
“不知者无罪,再说贸然前来也是打搅了。”宋箐上前道,“敢问,医馆内的东家可在?”
“娘子是想做什么?”褐衣管家抬头问道。
“久仰大医馆的盛名,自然是想成为医馆的坐堂大夫。”
褐衣管家微微惊讶,却还是没说什么,只道,“娘子勿怪,今日东家不在馆内,但我可代为娘子转达,不知娘子住在什么地方?等有了结果,派人去知会娘子一声。”
“有劳,我如今还没个固定的住所,劳您使人往福来客栈走一遭了。”
谈妥了事宜,宋箐也不多耽误,带着素兰出去了。褐衣管家还留在原地,回味方才的一番话来,心道,这么大名气的神医娘子怎么突然来他们医坊了?
回到萧府之后,萧奉渊还没回来,料想他被那群人缠着不会这么快回府,宋箐摆弄自个儿的医术。进京之后,她身上也就一副十三针同几册医书了。
怕主子们难挨夏日炎热,厨房煮了消暑的绿豆紫苏甜水,素兰推门进来,见宋箐正在摆弄医书,遂赶紧将门给关上。
出嫁前宋箐被安排在萧府的厢房住,住了几日成亲便搬到了萧奉渊的紫竹院来,主屋里从前尽是他一个人的东西,如今两个人住,便添置了许多。
东西有些放不下,婢侍依着主人家的意愿撤下一些,腾出些空给娘子放置东西,这几本医术就夹带在衣物里。
素兰将饮子递过去,道,“娘子,我家娘子自幼病着,可不会什么出神入化的医术,这册子还是早早烧了好。”
“也好...”终究是没舍得现在烧,宋箐看了一会便将书册子藏到衣裳柜子里头了。“近两日医馆的人会去福来客栈传信,你有空往那跑一趟,看看医馆东家传了什么信来。”
素兰应声,从一开始宋箐叫她散播云岭神医娘子的事开始,她就一直好奇,眼下得闲,终于问道,“娘子把自己说成是云岭出来的神医娘子,难道娘子真是?”
尾调上扬,恐惊了外面的婢侍,宋箐压住她嘴角,‘嘘’了一声,“我若是与神医娘子毫无关系,该叫人一试就露馅了。”
素兰惊大双眼,敬慕道,“原来娘子真的是神医?怪不得初见娘子的时候,只凭着我身上的药味就断定娘子得了重病...”
提起楚商来,还是不免有些伤心。“只可惜,就算娘子是神医,也不是神仙,救不了娘子...”
“疾厄困她多年,对楚娘子来说,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素兰擦擦泪,忙着做事去了。
萧奉渊今日早上是骑马去的,来时却是用马车送回来的。
马车上下来个青年,正是昨日闹着说萧仪不认亲哥的那个,听说是副章事家的郎君,宋箐福了一礼,“劳烦郎君将官人送来了。”
那青年也拱手见礼,“给嫂嫂请安了。咳...奉渊他今日被几个好友围着,一来二去喝了不少,嫂嫂别见怪,他甚少有喝醉的时候。”
青年往府里望了望,忽然有些腼腆,问道,“不知府上三娘子可在?”许是觉得这样直接问有些不妥,他找补道,“舍妹同府上三娘子在同个书塾,我有些事想同三娘子说。”
来找萧仪?
宋箐笑了笑,问身边的婢侍,“三娘可回来了?”
“回来了,正在主母院里呢,知道主君明日就走,三娘子舍不得,下午都不想去学塾了呢。”
“那你将她唤来,就说...就说是我找她。”
婢侍应了一声,往府门里走了。
宋箐掀帘往里看了一眼,抬眼正撞上一双幽如黑潭的眼睛,萧奉渊捏了捏她的手,口齿清晰,“娘子刚才在和谁说话?”
不是说这人醉了?
宋箐扯了扯手,没扯开,只得道,“章事府上的郎君把官人送来,说了两句话而已。”
萧仪正好奇嫂嫂有什么事唤她,谁料出来看见段子京,而嫂嫂还在马车那里。
“我扶官人下来吧。”
萧奉渊虚虚把手搭在她肩头,从马车上下来,神色尚算清明,只不过从马车那边绕出来的时候,又一整个身子斜在宋箐身上,身子虽斜着,可并没往她身上卸多少力气。
肩上一沉,宋箐扭头看见此人双目阖着靠在她肩上,鸦羽浓密纤长,双颊沾染了一丝酒气,莫名有些惑人。
宋箐晃了晃脑袋,她竟觉得皇城司赫赫有名的酷吏萧奉渊美色惑人,她一定是疯了!
萧仪和段子京说完话,后者礼数周全,同宋箐等人告辞之后,折身上了马车。
宋箐边走边问,“三娘同副章事府上的郎君相熟?”
“也不算很熟,”萧仪想了想,“他的妹妹同我在一个学塾上学,因此才熟络一点,方才他说自己马上要去外地做官,拜托我在学堂上多多照顾段娘子。”
见宋箐搀扶的小心,萧仪也主动搀着萧奉渊,接着道,“我哪能照顾人家呀,段娘子次次得甲上。”萧仪小声的补充道,“我都没得过甲上呢...”
二人齐齐将人扶回紫竹院,萧仪借口退下了,宋箐也吩咐人去煮醒酒汤来,刚关上门,回身看见躺下的人又坐了起来。
她见过不少酒后的人喜欢耍酒疯,摸到袖中的银针袋子,慢慢走上前,温声道,“官人喝醉了,还是歇息会吧。”
萧奉渊偏不,睁着双琉璃珠子似的眼睛看她,细细端详。宋箐正想给他扎针让他休息,还不等有动作,手上一紧,这人猛地把她拉进怀里,迅速翻身。
这么一闹腾,银针袋子都不知落在什么地方了。
“娘子...娘子...”
萧奉渊拱她的颈窝,声调放得低,小猫一样叫了一声又一声,双手也不老实的摸她的腰际。
这厮...宋箐心里骂了一声,总算知道他要干什么,蹙着眉心推他,板正道,“不可乱来。”
腰带被扯开,外衣也松散。萧奉渊吻她的脸,含糊道,“我和自家娘子亲热,不算乱来。”
宋箐绝没有想到,古板酷吏也能腻着嗓子把白日宣淫说的这样好听。
婢侍从厨房端来放凉的醒酒汤,还没走到门外,便听见一声声压抑着嗓音的声音,忽高忽低,间歇有男人不甚清晰的说话声。登时羞得满脸通红,也不管什么醒酒汤,顶着大红脸跑开了。
这一闹就闹到了晚上,连晚膳都来不及用。萧奉渊吩咐人打水进来,二人各自清理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裳,二更天才吃上晚膳。
宋箐困得不行,昨夜没睡好,白日里还由着他乱来,吃饭的时候眼皮子都在打架,萧奉渊见她吃不下去,扶着她亲自喂她两口粥,才将人抱在换了干净褥子的床上。
宋箐沾床就睡,外间的婢侍立在外头敲了敲门,“二郎君,褥子里夹着个银针袋子。”
萧奉渊开门接过来,挥退婢侍,将银针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没见什么异常。许是郎中行医时不慎落下的,随手将素面的银针袋子搁在桌上。
吹熄了油灯,也上榻睡觉了。
三日转瞬过去,楚家远在千里,不便回门,成婚三日后,楚家遣来观礼的婆子同乳娘崔娘子一道回鄯州了。
其后两日萧奉渊都在府上,只偶尔有皇城司的急报送过来,也不见他出门办事。因着他不出门,宋箐和素兰出门的时间都少了。
六月初,好不容易等到萧奉渊出门上值,素兰也去福来客栈取信。
宋箐在圆合木四脚桌上寻到银针袋子,心里打鼓,也不知萧奉渊看见没有。素兰取了信回来。
汴京大医坊的东家知晓云岭神医娘子的名号,特约在两日后日后的医馆相见。
早年间云岭不过是个荒山,后来不知是何缘故住进去女郎中,女郎中悬壶济世,凡是得了什么绝症无可救药者求上云岭,得神医娘子诊治,多半都能活。
只是云岭山的娘子从不下山,一门求医,也无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久而久之,云岭神医娘子的名号便传开了。
各医馆听说神医娘子出山,还各自惊讶了好长一段时间。
宋箐带着素兰出门,仍旧是上次去时的打扮。这回迎客的堂倌恭恭敬敬的将人引上楼,二楼临窗设了个屋子,中间隔着山水屏风。
管家将人请进去的时候,宋箐瞥了眼里头,屏风左右各有软矮榻、茶桌、茶具一套。想来是医馆东家约人谈事的时候,常在此处。
“您先稍等,东家片刻便到。”
管家恭敬奉上一盏茶,釉黑的茶杯里茶汤鲜白,能喝得起这样好的茶水,看来大医馆的东家亦是非富即贵。
“娘子久侯。”一声清越男音传来,打断她的思绪。宋箐见屏风另面已经坐下个朦胧身影,微微惊讶,此人声音听着年轻,他的年纪比她猜想的要年轻许多。
“不敢,见过东家。”宋箐微微顿身,也坐在矮边小榻上。三两句话的功夫,彼此都在观察对方的言行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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