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陆法会上死了人,这消息在相国寺炸开,法会不仅办不成,还惹得众人人心惶惶。萧仪连声说了几声晦气。
却见女婢双儿一脸急色,似是有些害怕,“娘子,您可别说了...”
萧仪疑道,“有何不能说的?”
双儿一脸惊恐的凑上来,小声道,“因为死的人,是当朝新驸马。”
“你说谁?!”
萧仪睁圆了眼睛,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直到跟着宋箐一路从相国寺回了萧府,见着江芸,才扑进她怀里,颤声将打听到的事儿说了一遍。
“娘,那可是新驸马,谁会...”
双儿也万分惊惧,“听说死状奇惨,是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勒死了。屋舍里头撕下来的帷帐系在柱子上,就这么死了。”
江芸也拧着眉,水陆法会上向来僧众香客甚多,有刺客混进去并不稀奇,可一众贵人们都相安无事,死的人只是个无甚背景的驸马爷,这就有些怪了。
“这件事,一概不许胡说。”江芸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了两句,“你嫂嫂估计也受了惊吓,渊儿定是去相国寺查案子去了,她一个人说不准也害怕,咱们去陪陪她。”
紫竹院
素兰昨夜没跟着她办事,甚至都不知道夜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翌日一早听说法会上死了人,还是当朝驸马,就猜到是宋箐动作。
回来的马车上不方便说,眼下在紫竹院,二郎君在皇城司办事,院里只她们主仆二人,素兰才道,“您也忒大胆了,那驸马爷是什么身份?他死了官家一定会降旨清查的!”
素兰急得嘴上都长了两个燎泡,一说话就疼,疼也急色说话,“更可况,平邑公主可是官家最喜欢的女儿,她死了官人,岂会轻易饶过?”
“娘子啊娘子,这可如何是好?”
宋箐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见她来回在屋内转了无数个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杀人的是她,“你慌什么?自打李怀生成了驸马,想要杀他势必会得罪官家与公主,我又岂会不知?”
“让他死在相国寺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任是谁查,都查不到咱们身上。”
素兰镇了镇,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都安分了些,“娘子昨夜到底是怎么做的?他如何就...”
李怀生素有嗜睡不醒的毛病,她等着时机,研制“惊蛰”香丸,并成功让他依赖,此香用上一二颗或许能提神醒脑,可时日一长,神思依赖,断离不得,愈加上瘾,一颗两颗不够,点上三四五颗浓香,能麻痹神经,头脑阵痛,久而疯癫。
她算准了相国寺的时机,亲手杀了他,给表妹报了仇。
“嫂嫂!”
外头传来一声呼唤声,素兰当即就噤了声,开门迎出去,见是江大娘子和三娘,垂头见了礼。
宋箐也迎出来,见萧仪眼皮还是红红的,柔声道,“三娘今儿个吓坏了吧?阿婆怎么也来了?”
萧仪今日在回来的马车上安静的离谱,怕是听见新驸马死了的消息,被吓着了。
“昨夜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们两个女儿家去相国寺,碰上这样的事,我哪能不担心?”江芸拉着萧仪和宋箐的手进屋。
“今日只是听说,咱们谁都没见着,权当听了件怪事。只是这样一来,法会必然是办不成了,想想还觉得有些可惜。”
萧仪努着嘴,“不可惜不可惜,我怕再住上两天,咱们也都神智错乱的拿根绳子勒死自个儿了。”
江芸嗔她一眼,“你又胡说八道。这两天在府上好好休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莫在出门了。”
二人陪她说了会闲话,吃了一盏茶。见宋箐确实不怎么紧张害怕,便一道回去了。
正如萧仪所说,相国寺一出事,皇城司便闻讯而来,萧奉渊百忙之中抽身回了趟萧府,见娘亲妹妹和自家娘子都安好,遂放了心。
他今日本是旬休,身上没穿皇城司的官服,一身墨蓝色的交衽箭袖中衣并暗色皮棕的无袖袍,革带束住腰身,衬得此人愈有英姿。
只是眼下风尘仆仆的模样有些狼狈。
见着宋箐时先是松了一口气。
“娘子可受惊了?”
宋箐抱住他,发髻碰到他下巴,萧奉渊愣了愣神,心脏跳动声忽然放大在耳边,像是不可置信她的突然亲近,耳边是一日不见的小娘子柔声的说话声。
“是有些,官人可见着新驸马的尸体了?”
萧奉渊勾唇,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见是见着了。”他斟酌了一会,怕吓着她,又道,“没什么可怖的,世上无鬼神之事,八是混入相国寺的刺客做的,娘子不必怕。”
“不是说他是自个儿勒死自个儿的吗?”
萧奉渊闷声笑了笑,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什么人会平白勒死自己?依我看,大约是凶手伪装的。”
“原来如此。”她微偏头却没躲开,扒拉下他的手,又试探道,“那官人可抓到贼人了?”
“官家将此事交给大理寺查办,皇城司只是从中协助,我与那大理寺的少卿还算有几分交情,已经提醒他追查与驸马相熟之人,娘子不必担心。”
宋箐依言道好,亲自送他出门。
待别过脸来,已是一脸冷意。
皇城司不愧是皇城司,萧奉渊也果真有细致入微洞察秋毫的本事,竟能想到追查李怀生的生平交际。
人间阴司名副其实。
——
大理寺。
仵作将文书递过去,一绯衣官袍的男子从容接,却没动文书,从容问道,“查出什么了?”
仵作一身粗布麻衣,指缝里尚有未洗干净的血迹,连忙拱手道,“回大人,死者身上并无外伤,也无中毒迹象,致命伤在于脖颈上的勒痕,勒断了颈骨。但勒痕斑驳,看不出是自杀还是他杀。”
绯衣官袍的大人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一穿着墨蓝色深衣,坐在交椅上的青年,青年随手翻了翻,旁边桌几上烛火跳跃,将他的面庞照的半明半暗,墨瞳幽幽盯着他,乍看过去,如是阴鬼。
“他身上有针刺的痕迹?”青年指着勘验文书上的字。
仵作不敢抬头,忙点头称是,“身上几处有褐红色针孔痕迹,应是死前被针刺过,小的已经看过了,针刺对应几处穴位,或是医者手法。”
萧奉渊抬手招来个亲从,“把李怀生身边的小厮女婢提过来。”
“是。”
亲从领命,不多时,便带来一男一女。
新驸马死了,公主府内的大半女婢和小厮都被带过来问话,穿着绯袍官服的男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周策,此时也坐在另一把交椅上,沉声问道,“驸马死前可看过郎中?”
“没有。”
“看过。”
两道声音一同想起,说话的一男一女都顿时惊诧住,周策眯了眯眼,对男人道,“你先说。”
侍从磕了两个头,道,“小的是驸马爷身边的贴身小厮,驸马白日忙了不少公事,二更天的时候,小的就伺候驸马睡下了,没见驸马爷找什么郎中。”
女婢咽了咽口水,惊诧道,“怎么可能?我昨夜分明见过一个郎中,是来给驸马瞧病的,我、我还把他带到驸马爷的屋门口,他说是来瞧病的,院门口的侍卫将他放进来的,不可能有假。”
萧奉渊倾了倾身,从她断续混乱的话中提取到一点关键的信息,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郎中?”
女婢想了想,眼睛因长久的暴露在空气中而有了一丝酸涩痛感,可她不敢眨眼,诚惶诚恐道,“大约是...是三更天,我提灯路过,见到了他。”
“他长什么模样?”萧奉渊接着问。
女婢摇摇头,喃喃道,“我没看清,夜色太黑,他还低着头,我没看清他的脸...”
“你说院门的守卫放他进来的?”
“是、是、大人!公主的院子日夜都有守卫轮值的,若不是见他已经进来,我是断断不敢带他去找驸马的!”女婢急色说道。
地上跪着的小厮女婢已经被吓的不成样子,大理寺的地牢确实有点阴森,他们被关了一天,脑海中早就被这些信息反复折磨,临近崩溃。
萧奉渊挥了挥手,使唤起大理寺的当差很是顺手,“把昨夜轮值的侍卫叫过来。”
不多时,几个守卫‘扑通’往大理寺少卿周策面前一跪,哭天喊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大人!大人我等什么都不知情啊!”
周策年逾四十,心力不足,半夜三更熬着大夜陪萧奉渊审人本就困倦不已,此刻更无心审问,指了指身侧的青年,索性当着甩手掌柜,“有何冤苦,都与这位大人说。”
两人又跪到萧奉渊面前,见不过是个穿着常服的青年,本还以为很好说话,岂料这青年正把玩着一枚巴掌大的麒麟纹腰牌,顿时冷汗直流,此人不是皇城司的酷吏又是谁?
“大人...”其中一个侍卫磕磕巴巴的主动说道,“小的是三更前轮值的守卫,确实见过一个自称郎中的男人,小的问他要手令,可他推脱手令丢了,并未进来啊——”
终于大仇得报,杀了第一个凶手啦[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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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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