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潘进城这日,杜呈带人刚在暨江城外寻得一丝线索。
这暨江城外荒山众多,暨江又多山多水,不仅山路难走,而且多是断崖悬壁,若是上山时踩空一脚,多半是得摔死下去。
而悬崖下头的山谷,毒雾弥漫,这样带毒的山谷在暨江一带有大大小小十几个。
最毒的自然是白崖山底的那片万毒谷。
至今,都无人敢靠近哪里。
“司使,咱们的人探查到,此地有一处荒废的矿洞,那处矿洞看起来也得有四五十年了,多半是南夏人开采的。”
“可奇怪的是...”杜呈抿唇,将一小截生过火的木头递给他,“那洞内都人生活过的痕迹,而且就在几天前。”
萧奉渊接过木枝仔细端详,这是这山上常见的松树树枝,前端烧成了黑碳,后边却还保持着原本的颜色。
火烧过处的痕迹很是分明,显示是被人可以灭了的。
“三王身边,不是还有几个心腹,没有找出来吗?”
杜呈恍然大悟,“司使您的意思是,这山洞里头的人,是那几个心腹?”
“可是、可是咱们这么多天,大肆搜寻荒山,那些人定然闻风而动,又躲起来了,暨江这片山多水多,又这么大,咱们不熟悉暨江,他们若真是有心躲藏,只怕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出来的。”
山谷间冷风冽冽,呼啸而过的风声在山间肆意游荡,发出‘呜呜呼呼’的声音。
这一片山头林立,目之所及尽是荒山野岭。
“这山上常有野兽出没,山下又是毒雾山谷,三王提前叫那几个心腹逃出去,你猜他们会逃去哪里?”
杜呈看着一大片连绵不绝的山头,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三王的话,我的那些不能被人找出来的东西,一定会放在很安全很隐秘的地方,最好,还有武卫看守。”
“说的不错。”萧奉渊捻着手上的木枝灰烬,“接着找,天冷了,山里温度更低,那些人要是想活命就得生火做饭,山上的松枝潮气大,用来生火会散出很多浓烟,叫咱们的人摸排出几个位置,日日夜夜都给我盯着。”
“是!”
高潘从接到皇城司的消息之后,便立即收拾行装,清点司内人员,准备前去暨江接应萧奉渊。
皇城司的消息第一时间送去了汴京皇宫,官家得见消息,更是被三王气的寝食难安。
当即命太子去支援暨江,夺去三王封号爵位,将那不肖子孙赵平宣带过来。
官家身子本就不好,自打圣人去后,太子便入内侍奉,代理国事。官家此时将他派去暨江,摆明了是要问罪赵平宣了。
太子携太子妃一道去暨江,马车比不得皇城司的快马,但也仅仅比高潘等人晚了两日才到暨江城。
暨江州府乍然听闻太子入城,那是又惊又惧。且不说三王一早就被皇城司使囚困起来。
或还要说此人桀骜不逊,目中无人,实在猖狂。
但见太子、太子妃一道入城,可见官家亦知晓其中利害,否则又怎会让太子亲自过来。
皇城司一干人侯在亲王府外,遥见挂着八角宫灯的马车缓缓驶来,宫中执卫分列两侧,护送太子等人安全。
“下官皇城司司使萧奉渊,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马车上先后下来一男一女,而立之年的太子赵平昌龙神虎跃,一手扶抬起他的手臂,笑道,“你倒是知礼,我可是听说了,三弟在你这,没讨着什么便宜吧?”
“殿下言重了,下官桩桩件件都是依法行事,绝无虐待人犯之嫌疑,外面天寒风大,殿下,您二位里面请。”
进了府,大家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
赵平昌将官家的旨意传达下去,叹道,“官家看了你的来信,知晓三弟犯下弥天大错,怕你不敌,特来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前厅内,婢侍尽退,萧奉渊与太子分坐两桌,釉白的瓷盏里头茶香浮沉,“我与官家说的,是三王谋反案。”
“殿下,您别忘了,圣人一案还没有分断呢。”
赵平昌眸光一暗,神色低沉几分,“是啊,官家并未将圣人之死的隐情公布天下,咱们暗地里查起来,困难重重,而今唯一的线索,便是那秘药或可与暨江有关,单凭这个,如何能找出凶手?”
“所幸那秘药之中的几味毒已经明晓,暨江封地内,南夏巫师的后人不多,挨个排查,总会有线索。”
赵平昌轻叹一口气,“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奉渊,官家对你可是深信不疑,之前你上书言说三王有屯兵之嫌,朝中的言官们个个盯着你的动向,不少人都为三王说话,若非你提前将那份名册交到官家手里,恐怕这事也不会办的这么妥当。”
“总而言之,还需尽快将证据搜集出来,禀明官家。”
“殿下说的是。”
太子妃出身皖江安家,其父乃是朝中领值的骠骑将军,太子妃上头有两个哥哥,深受家风影响,行事比旁的女子更为洒脱一些。
正如此时。
太子与萧奉渊在前厅议事,太子妃则携婢侍二人在后院溜达。
亲王府的宅子修建的阔气,王府上的女侍为她们引路,“太子妃,您的居所在这边。”
安紫玉指了指另一处方向,“那边呢,是做什么用的?”
“回太子妃的话,那边是三王的几方妾室住的地方,院门口都有侍卫把守着,您万不可去那边,免得叫人冲撞了。”
后院分左右,安紫玉往左边一拐,途径一院,偶然瞧见个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的姑娘,可惜没看着正脸。
“她是谁?”
女侍尚且不知宋箐与萧奉渊之间的渊源,便道,“是...是萧大人安置进来的。那娘子已有身孕了。”
“萧大人?你是说奉渊?”安紫玉往里头走,“听闻,那位楚家的娘子早已过身了,小半载的夫妻情意,我当为什么断的这样干脆,原来是已有佳人了。”
院内。
宋箐看着大竹担里头的药材,指尖捻了捻,“这几日日头总是不够,看来晒干还需几天。”
女侍将竹担放在高处,笑道,“娘子怎么总爱摆弄这些药材?娘子身子一日比一日重,可干不了这些重活了。”
“这才几个月?往后肚子更大了,难不成让我一直躺着?”宋箐摸了摸肚子,最近小家伙吃得多,肚子也渐渐变大了。
好在这衣裳厚实,也不至于这么明显。
“对了,薛百和薛千他们呢?”
“两位薛大人应该还未回府,娘子若是想见他们,那奴婢晚会再去请二位大人过来。”
“也好。”
女侍翻弄着药材,又道,“娘子只怕还不知道吧,今儿个太子和太子妃来了,还带了不少人来,如今都驻守在亲王府内了。”
“太子?”
汴京距暨江千里之远,太子不在汴京反而来了暨江,难不成暨江出了什么变故?
约莫黄昏时刻,薛百和薛千照例来院内回话。
“宋娘子,我们已经筛查出三人,这三人祖上都是南夏的巫师,精通巫术,娘子可要将这三人带来回话?”
“他们可识得那几味药材?”
“识得,说是那些东西只长在毒雾山谷里面,天生带着毒。”薛千复述原话,又道,“宋娘子若是需要那几样东西,属下愿为代劳。”
“不可,这些毒物就连医师都难以辨认,更别说你们了,山谷里头的东西市面上并不流通,听闻南夏时,也只有巫师敢进去,你问问这三个人,敢不敢进山采药,如若可以,便带他来见我。”
薛百薛千领命而去。
——
四方锦阁之内,一女子卧于软榻之上,帐间的熏香香球散发着靡靡香味。
女侍垂头,悄无声息的上前,轻声说了几句话,便见那女子慵慵懒懒的睁开眼睛,花钿贴额的面容极为精致,只是此时不言不笑,看着平白多了几分冷漠。
“你说什么?”
女侍被她一喝,登时跪下来,“千真万确,如今朝中上下都传遍了。”
赵平邑身手将花瓶里头,温室娇养出来的花摔在地上,“连个证据都没有,凭什么夺了哥哥的爵位?爹爹不是一向最喜欢三哥了么?”
女侍垂头,半晌才道,“公主恕罪,听闻太子殿下也去了,说不定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转圜的余地?”赵平邑垂眸看着那女侍低下去的脑袋,“你懂什么?圣人才过身不久,三哥就出了事,我看,分明是太子见爹爹病重,才故意害三哥的。”
侍女惶恐道,“公主慎言,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了...”
“谁能听见?他们说三哥要谋反,我偏不信,可爹爹就是信任那个萧奉渊说的话,明明只是个侄儿,看的居然比亲儿子还重要。是非黑白都分不出来,就直接夺了三哥的爵位,你叫我如何不气?”
赵平邑复又倚躺下来,“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件事办妥了没有,怎么这么多天还没有一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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