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神大人脑子里装的是星海的水吗?”叶尘合了那荒谬的卷轴,将其顺手往湖里扔,不料对方早有准备,竟将其罩起来又拿了回去。
暮辰回答:“不是。”
“那你是何意?”
“只想辟谣。”
叶尘笑了,她又把那卷轴从暮辰手里拿了回来,展开来重新品味了一番:“昭月神后早已陨落,星神大人辟哪门子谣?”
“若不是您这一纸合约,小神倒是不知这离恨天第一首富居然就是您,星神大人可当真是闲得慌。”
觉着无聊了,她又把那卷轴往水里扔,结果自然是又被某人捡了回去。
可那星神却皱起眉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的那张薄脸盯出花来:“你怎知昭月陨落一事?”
叶尘这才想起来当年暮辰把昭月陨落的消息封锁了,外界这几年都未见昭月,皆以为昭月与星神不合,赌气出走,四处云游去了。
可她甚至没有愣一分一毫,只是仰着头去直视暮辰眼中翻涌的星光,她莞尔一笑:“我师父可是梼杌,他师兄可是白泽,知道这么点秘辛八卦不算难事。”
一个天衣无缝的回答。
暮辰被这笑容定在了原地,直到她再次背过身去,他才收回目光,打算另寻他法。
他卷好卷轴,打算去找黎墨再商量一下对策,不料他刚刚转身,却听得身后那人扬着调子说:“站住,谁让你走的?”
暮辰停下脚步:“叶姑娘若是觉得难为情,那便罢了。”
叶尘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清润的杏眸里却没有多少笑意:“谁说我觉得难为情了?”
“拿来罢。”她伸出手。
若此前叶尘只是怀疑黎墨与暮辰有勾结之嫌,那么在看到这卷轴后,她便是彻底确信那暮辰定是早已知道自己是昭月的事情。
只是此人如今行为诡异,还带着一点古怪的讨好,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们玩玩。
总归我一无所有,除了这条烂命,他星神再也无法从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暮辰忽然觉得自己此刻或许是在做梦,或者是掉进了哪个不知名的幻境里沉醉不醒,他不敢相信叶尘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那荒谬的东西,一时间不敢擅动,生怕自己醒来。
“你还签不签了?”
看到她皱起的眉头,暮辰才将卷轴递上去。
魂印盖下,却是一个陌生的印记,它有很多空白,好似一个尚未学会更多东西的儿童般干净。
这不是昭月的魂印,上面甚至没有一丝与月有关的信息。
想到黎墨说过的话,熟悉的钝痛又慢慢爬上心房,暮辰却只能强颜欢笑,努力勾起唇角:“叶姑娘,合作愉快。”
“合什么作,要不是您老那星盘太过金贵,小神我至于卖身卖艺吗?更何况您都用星神这个身份来压我了,我若不从,岂不是在这离恨天内再无容身之处了?”
“谁不知这离恨天之内,星神大人可是只手遮天啊?”
嘲讽点满,不给人一点面子。
“我没有。”暮辰低声解释,随后他想起自己要凹的人设,于是又补了一句,“这不是近日拜读了太多替身文学,想自己亲自实践一二吗?”
叶尘冷哼一声:“莫非您要让我去演那痴情女主?然后您当着一众人的面将我踩在脚下,义正言辞说您此生只爱您那白月光?”
暮辰摇起扇子,看着风流极了,甚是符合叶尘心中的渣男形象,他又吐出一句狗话:“若是你想,倒也无妨。只是小神实是不忍心叶姑娘遭受如此磨难,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叶尘真觉得这人很是欠打,她继续揪着那束可怜的花,不再理他。
如此这般,叶尘便算得上是还了债罢。
签了那狗屁不通的合约后,叶尘的心情却明显好了不少,她坐在湖边喂了一天的鱼,中间还破天荒地向暮辰讨要了一盘桂花糕来吃,可惜一块都没有给前夫哥留。
直到暮辰滚回星海殿调整星象了,黎墨才幽幽探出一个头来:“你就这样把我们都卖了?”
叶尘点点头:“不然又能如何?况且,您老那手印可盖得清楚得很呢,您老巴不得赶紧把我们都卖了吧?”
“一次不成,他必会想出第二种,第三种法子来烦人,不如干脆应了,日后再做打算。”她伸了伸懒腰,夕阳橙黄色的余晖暖暖地打在叶尘精巧的脸上,好似一副画。
黎墨又听到她说:“十年我都过来了,不就是一年吗,忍着便是。”
黎墨跳上桌子:“你不觉得委屈吗?”
叶尘把手摊开,状做无奈,眼里却带着一股黎墨看不懂的兴奋:“委屈啊,可委屈了。我要给那昭月做替身,自然是委屈死了。”
“你不懂,那种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什么霸道总裁的契约小替身,在那没有回国的白月光威严的加持下,替身们的下场往往都很惨,什么嘎腰子挖眼睛抽血,一个一个往上送,还要时不时被那白莲绿茶的白月光踹上几脚。”她话锋一转,“但我这个替身不一样,白月光已经死了,起码昭月不会忽然回来把我按在地上摩擦。”
黎墨见自己的徒弟有一种诡异的乐观,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年,莫非也是如此乐观,以至于惨死星海?
“况且,谁说我要帮他了?”叶尘玩弄着猫咪的尾巴,给他顺毛,然后凑在他耳朵旁边小声蛐蛐:“他隐瞒了我的死讯,还在那里故作深情,我不得拆穿他的真面目以解心头之恨?”
说完,叶尘看到黎墨猫躯一震,胡子都被定着不动了两秒,随后她听到黎墨说:“小叶,还得是你啊。”
叶尘轻轻地笑了。
我的好师父,你为什么对我要诋毁星神这件事反应那么大呢?
为什么要给我如此隐晦的提示却不告诉我实情呢?
你究竟想让我看到什么?
叶尘又想起那日死死抱着她不松手的前夫哥,又是沉沉地笑了一声。
那我便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若你证不出来,我便寻机会把你杀了,自己来做这星神。
原本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纠葛的,是你自己纠缠而来,那可别怪我任性一把。
第二日,暮辰将另一个卷轴送了过来。
这是那个离谱替身条约的细则,要求叶尘假意按照昭月的模子改变自己。
这份细则不是契约,没必要强行遵守。
叶尘本是不想看的。
自己扮演自己实在是易如反掌,只要她想,她现在就能变成昭月,去向那星神索命。
还用得着看这种东西吗?
但一来二去,她也实在是好奇那暮辰究竟写了什么。
什么才被称作“昭月扮演守则”?
昭月与你不过才共事几百年,一年都见不了几次,你能有多了解她?
叶尘打着哈欠翻开了那份守则。
这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其一,叶尘应当与我的亡妻长相也五六分以上相似,亡妻画像如下——】
附带一张下层天人间常用的那种女神画像,面容红润,仪态端庄,雍容华贵,一张方脸慈眉善目,就连坐姿都是标致优雅的。
一眼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天君的娘娘找人画的小像。
此像画得极好,线条干净利落,细节用心,一颦一笑皆如真人再临,连那天君宫殿里那份贵气也刻画得淋漓尽致。
可惜这不是她叶尘,更不是那死了十年的昭月。
叶尘觉得,这反倒有点像那平日里爱做作的织更。
她又开始烦躁起来。
于是不再看这一条,继续往下翻。
【其二,我与我那亡妻恩爱万分,为了更圆满地还我清白,还请叶尘姑娘搬来与我同住,在合约生效期间,叶姑娘需尽力模仿我的亡妻,府中的一切财物叶姑娘皆可自由使用。】
叶尘:……
神在被气得无语时真的会笑。
恩爱万分?
你所言的恩爱万分就是夺人权柄毁人神格?
叶尘更加烦躁。
她开始后悔昨日头脑一热,竟应下了那合约,给自己惹来一堆糟心事。
罢了,看看第三条。
【其三,吃饭时每道菜不能超过三口;
其四,走路时的仪态要求具体如下……
其五,叶姑娘每天头上的花饰发型需按照一定的风格来搭配,家妻甚喜绒花……
其六,说话时的咬文嚼字及重音亦有所规定……
其七,……】
看过几眼后,叶尘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神格破碎的身体又一次旧疾复发,全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令她难受了好些时间。
缓过这一阵后,她反手就把这狗屁不通的东西扔出窗外,刚好砸在黎墨的头上。
那猫也是好奇心重的很,用爪子将其扒拉开,读过两行后,气得胡子都捋直了。
这是什么东西?
黎墨跳进屋去,见自家的亲亲小徒弟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撑在那强忍痛楚,他心里也是一气。
“我的姑奶奶你别生气,他对你不了解便不了解,切莫为了外人伤了自己的身子啊。”
叶尘冷笑:“你可知他这上面写得都是谁?”
黎墨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
“就是那织更。”
那条条框框,分明是织更的癖好。
目光瞥到旁边的半轮弦月装的物件,叶尘一口气没咽下去,咳出一口血来。
黎墨见后,胡子又气直了,他用爪子当场撕了那张罪魁祸首,急急忙忙跑出沉海阁去找白泽。
你个鬼星神,你莫不是专门来气我家小叶的?
给小徒弟治病,白泽也可以,这沉海阁真待不下去了,再多待两日,小徒弟都要被气死了。
我管你星神有什么难言之隐什么前尘旧爱,乖乖徒弟的身体最重要。
黎墨走后,叶尘却是看着与这织更版细则一同送来的东西久久未言。
这是一轮银白色的,以月光为体,星辰为点缀的一道弦月,是一个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冠冕。
那是昭月的月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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