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他志在必得的一击，却落入了绝对的掌控之中。
预期的碰撞声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他脚踝处传来的禁锢感。
那只戴着光滑皮质手套的手——竟然后发先至的截停了他的攻击，瞬间瓦解了攻势，将他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大、大人！”一旁的管事被这一脚吓得魂飞魄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该死的奴隶！野性难驯！我立刻叫人给他打最强效的镇静剂！我……”
“……吵死了。”
那声音透过遮眼的黑布传来，显得有些沉闷模糊，却莫名牵起一丝微弱的熟悉感，几乎被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和耳鸣所淹没。
德利卡的视线缓缓掠过西泽因发力而绷紧的腿部肌肉，最终停留在西泽因奋力挣扎而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抿的嘴唇上。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管事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德利卡发出了一声嗤笑。
“呵……”他轻轻晃了晃西泽的腿，仿佛在测试其力量和韧性。“这种时候还能用出‘隼式旋踢’的变种？发力技巧倒是没丢，可惜……速度慢了点，力量也弱了太多。”
他轻描淡写的报出了那记刁钻腿法的名称——那是帝**校高级格斗技中的一招，绝非普通士兵或奴隶能够掌握，更别提一眼看穿其临场变招。
“这次算是买到好货了。”
说完，男人像是失去了继续“评估”的兴趣，松开了手。
西泽重重落回笼底，脚踝处还残留着被紧握的温度。
男人的声音在他脑中反复回响，让他觉得特别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不等西泽有任何思考的机会，一件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外套随即落下，严严实实地罩住了他的身体，隔绝了冰冷的空气和那些令人作呕的视线。
德利卡扫过周围那些好奇或畏惧的人，眉头蹙了一下，显然极度厌恶这种被围观的氛围。
“我不喜欢吵闹。”他微微抬手，“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要‘验货’。”
“当、当然！公爵大人，请您随我来！”管事立刻明白了贵客的意思，点头哈腰地引路，“我们有专门的VIP验货间，绝对安静，绝对私密！”
两个强壮的守卫上前，一左一右将西泽从笼子里架出来，粗暴地推搡着他前行。
穿过喧闹的会场，进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走廊。管事在一扇金属门前停下，用权限卡刷开。
“大人，请进。这里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打扰。”管事讨好地笑着，率先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中央那张固定在地上的金属椅和旁边散落的意义不明的器具，都明摆着这不是什么好地方。然而，角落里却摆着一张床——它的存在微妙的让整个空间的目的变得暧昧不清。
守卫将西泽按坐在那把冰冷的金属椅上后便退了出去。
德利卡缓步走了进来，对着保镖微微颔首。他俩立马会意，沉默的跟着守卫退了出去。
这里唯有管事没眼力劲，他搓着手，凑上前来：“大人，您看……您需要我现在把他弄干净，或者……做些初步的‘检查’吗？我们这里有最好的药剂和设备，保证让他服服帖帖……”
德利卡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脱下了自己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露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绕着西泽走了一圈，像是在审视一件新得的藏品。终于他停下了脚步，淡淡地开口：
“你也出去。”
“呃……啊？”管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德利卡转过头，冰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出去。把门关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那眼神让管事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所有谄媚的笑容都冻在了脸上。
“是、是是是！我这就出去……大人您慢慢验。”他不敢有丝毫违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房间。
“咔哒。”门被关住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西泽、德利卡两个人。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西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能听到对面那人平稳而轻缓的呼吸声。他被蒙着眼，反绑着，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而如今花天价买下他的“主人”，就站在他面前，沉默地、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随后，西泽感觉到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他蒙眼的布条边缘。
蒙眼的布条被轻轻拉下。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西泽眯起了眼。适应片刻后，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拥有一头灿烂的金色短发的男人，正用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自己。
这张脸……即使多年未见，西泽也绝不会认错。
“还记得我是谁吗？”男人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西泽的耳廓。
西泽抿着苍白的嘴唇，沉默以对。
“嗯……”男人似乎有些遗憾地拖长了语调，“虽然你耳朵上还戴着我送你的小礼物，但看来是忘了。不过没关系，你该好好谢谢我——毕竟是我将你从这种地方捞出来。”
但西泽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的话上。自己外套下的穿着刷新了他的认知——那更像是由几根粗糙的黑色皮革绳和少量闪着廉价光泽的薄纱拼凑而成的。
这种刻意为之的“装扮”，无疑是为了迎合某些买家变态的趣味。
“重新介绍一下吧，”金发男人仿佛没有看到西泽眼中的震惊，好整以暇地开口，“德利卡·戴维斯。当然，现在的你应该称呼我为德利卡公爵。”
他笑了笑，伸手看似体贴地将西泽身上的外套又裹紧了些，但这个动作在此刻的环境下，只显得更加羞辱和充满占有欲。
西泽抬起头，他的声音因脱水和虚弱而沙哑：“我当然认得你，埃斯梅家的白痴。”他直接用了德利卡母亲的家族姓氏，这是一种刻意的不敬。
德利卡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仿佛被骂是种享受：“真失礼啊，对一位帝国的公爵说这种话。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倒显得很合适，不是吗？我们的西泽大将军？”
“你知道吗？”西泽试图活动了一下被缚在身后的手腕，冷笑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个无可救药的变态。”
“当然，”德利卡坦然承认，甚至带着点自豪，“而且是个刚刚买下你的变态。”
西泽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感，试图用法律反击：“根据《帝国交易保护法》第11条第3款，我有权以交易金额的五倍赎回自身人身自由。”
“可笑，”德利卡双手抱胸，“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帝星议会厅吗？‘黑牙星’，法外之地，帝国和联邦德手都伸不到这里。你口中的法典在这里……”他顿了顿，语气轻蔑，“连擦屁股都嫌硬。”
手腕上的绳结在暗中几乎要被完全挣开。西泽的目光扫过这个临时羁押处的环境，计算着逃跑路线。“是吗？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既然没有法律，那我在这里把你打趴下也一样。”
“呵，”德利卡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俯身捏住西泽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指腹恶意地擦过他锁骨上被绳索勒出的狰狞红痕，“拿什么跟我打？就凭你身上这件……令人浮想联翩的装扮吗？”
“尊贵的帝国五星上将，联邦曾经的噩梦，‘永夜’的驾驶者……现在却穿得像拍卖会上的玩具。你说，如果我把你现在这副样子拍下来，发给联邦军部那些把你捧上神坛的老家伙，他们会不会气得把你从英雄碑上直接凿下来？”
西泽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极致的羞辱感几乎要烧断他的理智。但他没有挣扎，只是那双黑眸中的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你大可以试试。”
德利卡像是没看到他的戒备，反而变本加厉，目光极具侵略性地扫过他全身：“不过，在此之前——”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变得低哑而充满某种危险的暗示，“我得先亲自确认一下，传说中能驾驭‘永夜’的帝国战神，是不是真的像情报里说的那样……‘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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