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西泽的膝盖就已重重撞向德利卡毫无防备的腹部。
“德利卡·戴维斯！如果你再用那种恶心的语气说一句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西泽的语气充满威胁。
“不错，这才是我认识的将军……”腹部的重击让德利卡闷哼一声，但他十分配合地发出一声赞赏，目光灼灼地锁在西泽因愤怒而格外生动的脸上。
“你那个宝贝机甲呢，怎么不把他叫出来，让他来教训我？”
很明显，这个虚张声势的威胁被完全看穿了，然而西泽的骄傲不允许他完全沉默。他别开脸，声音生硬：“《帝**事基本法》第一条就是严禁在非军事区、尤其是平民聚集区主动召唤及使用机甲。机甲是守护的力量，不是施暴的工具。”
“呵……”德利卡双手撑在椅背上，将西泽困在这个由他创造的狭小空间里。“看来你和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还是个不敢打破法规的木头。”
“戴维斯公爵，不遵守法律是要付出代价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交锋，呼吸几乎可闻。德利卡脸上的轻佻消失，眼眸中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西泽·加西亚。”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我可以把帝国法典撕碎了当烟花放，我也可以把黑牙星搅得天翻地覆——”
他猛地逼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只要那代价不是你，我都可以失去。”
西泽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这句话里的某种东西，穿透了重重的隔阂，直刺他心底某个被层层封锁的角落。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良久，德利卡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得听不出情绪：“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西泽抿着嘴，保持沉默。
德利卡耐心地等了几秒，试图从这固执的沉默里读出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来当钓鱼执法的……我需要一个解释，西泽。”
“是谁做的？”他的声音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力，“告诉我名字。”
西泽避开他过于逼近的呼吸，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他们敢动帝国最锋利的剑，就是在挑衅握剑的手。这怎么会与我无关？”
“那是你们皇室的事。”西泽冷冷地顶了回去，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划得更清晰，“现在我只是件商品，怎么样，公爵大人。验完货了？”
这话瞬间激怒了德利卡，他猛地一拳砸在西泽耳边的金属椅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西泽·加利亚！”他几乎是在低吼，“收起你那套该死的骄傲！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还能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从这里走出去吗？！”
巨响让西泽身体一颤，但他立刻回击，“不劳费心。”
德利卡盯着西泽那副油盐不进、宁愿烂在这里也绝不向他求援的姿态，一股无名火开始灼烧着他的理智。
忽然他站直身体，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语气变得公事公办：
“很好。既然你选择做一件沉默的商品，那我就按商品的方式来处理。”
他按下墙上的通讯器，厉声道：“拿抑制剂过来。要强效的，确保他路上‘安静’。”
然而就在德利卡转身背对他，转身呼叫守卫时，西泽一直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以一个巧劲挣脱了绳索。
重获自由的双手因血液不畅而刺痛麻木，但他无暇顾及。几乎是凭借本能的快速扑向房间一个不起眼的通风管道下方——那是他早先留意到的逃跑路线。
德利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未阻拦。
西泽皱眉，懒的去想他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他踩上工具车，用手肘将那老旧的盖板撞开。
就在西泽大半个身子跳入管道的刹那，德利卡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小腿。
西泽奋力一蹬，挣脱了他的抓握。而在两人肢体分离后的瞬间，德利卡将地上那件用料考究的外套甩进管道。
“穿上。遮好。”德利卡压低声音，“你想就这样冲出去展览吗？”
西泽怔住片刻，随即抓住这意料之外的援助，猛地缩进管道深处。
“混账！”德利卡骂了一句，不知道是演出来的气急败坏，还是真的在骂那个拿了他外套便决绝逃离的没良心家伙。
“一群废物！那家伙跑了，给我追。”
狭窄的管道内，西泽将德利卡的外套匆匆裹在身上。他全然不知，就在外套内衬一个隐蔽的褶皱里，一枚微型生物信号追踪器已感应到他的体温，悄然激活，正持续不断地向外发送着加密的脉冲信号。
而房间内，德利卡·戴维斯独自站着，听着远处传来的、结果注定一无所获的搜捕声。
他放他走了。
但他知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
通风管道内四通八达，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油污和灰尘味。
先前与德利卡交手牵动了旧伤，西泽只觉得左臂与肋下传来阵阵难以忽视的疼痛。他咬紧牙关，在狭窄的管道中艰难爬行，寻找可能的出口。
不久，前方隐约透来光亮。他强忍疼痛，小心挪至通风口格栅边，向下望去。
下方是一个布置华丽却俗气的房间。一个满脸猥琐、衣着夸张的中年男人，正搓着手对一个瘦小的背影说话。
“……放心吧，我的小天使，这可是最新款‘极乐天堂’，只要一点点，什么烦恼都没了……保准你的妈妈用后再也不会感到痛苦……”男人手里晃着一个小巧的喷雾剂，声音充满了诱惑。
那个瘦小的身影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显得脆弱又无助。
西泽眉头紧锁。黑牙星的肮脏勾当他见得多了，但利用孩子的孝心行骗，尤其还是用这种东西，无疑触及了他的底线。
视线快速扫过房间布局，一个简单的营救和撤离方案瞬间在他脑中成型。尽管自身难保，但帝**人的准则让他无法对眼前的恶行视而不见。
他无声地撬开格栅，利落地翻身落下。
在中年男人愕然回头的刹那，西泽已经欺身而上，一记手刀劈在他颈侧。男人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地。
西泽迅速接住那罐即将坠地的毒品喷雾剂，防止它摔碎。
尽管自身狼狈，他仍压低嗓音，尽量柔和地对那个吓呆了、蜷缩起来的小小身影说：“孩子，没事了。快离开这里，这东西救不了你妈妈，只会害了她。”
小小的身影缓缓抬起头。
一张极其可爱的脸蛋映入眼帘，大大的眼睛如同纯净的紫水晶，皮肤白皙，嘴唇粉嫩，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然而，西泽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长期的军旅生涯和黑牙星的经验在他脑中拉响了细微的警报——这孩子衣服的剪裁过于考究，面料也干净得与周围油污的环境格格不入。
是陷阱吗？
概率极高。
但……万一呢？
万一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眼前就是一个即将被药物摧毁的家庭和一个绝望的孩子？难道能因为这点怀疑就置之不理吗？
他不能赌这个万一。
这个孩子细声细气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妈妈她真的很痛苦……没有这个，她会死的……”
西泽的心被揪紧了。这回答像一颗子弹，击穿了他的心理防线。他一生征战，毕生所求，无非就是阻止这样的悲剧。
他彻底放下戒备，蹲下身与孩子平视，语气更加温和：“听着，痛苦有很多方法可以缓解，但绝不是靠这种东西。相信我，我知道更好的办法。先离开这里，好吗？”
他伸出手，想拍拍孩子的肩膀给予安慰。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孩子衣服的刹那——
孩子袖口中突然弹出一个极细的喷口，一股无色无味的烟雾直扑西泽面门。
西泽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一股甜腻的气息涌入鼻腔，全身力气顷刻间被抽空。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那张依旧天真无邪的脸庞，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模糊地听到房间门被推开，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船长，您要的漫画书和生物涂料准备好了，就是外面好像有个奴隶逃跑了，一群人在搜查……呃？这泡泡茶壶的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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