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三天三夜。
顾也蜷缩在破庙角落,将单薄的衣衫又裹紧了些。十二岁的少年瘦得惊人,露出的手腕上满是青紫伤痕。他死死盯着庙门方向,右手握着一把生锈的短刀——那是他从追杀他的人身上夺来的。
"那小杂种肯定跑不远!"
"家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粗犷的男声从远处传来,顾也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屏住呼吸,将身体更深地藏进阴影里。那些人已经追了他七天七夜,从江南追到这北境寒山。就因为他是顾家主的私生子,就因为那个所谓的嫡子看上了他娘留下的玉佩。
雪光映着少年眼中的恨意,像两簇幽暗的火。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也握刀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这次逃不掉了,七天没怎么进食,右腿的伤口已经化脓,高烧让视线都变得模糊。但他发誓,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咦?这有座庙!"
"进去搜!"
庙门被猛地踹开,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入。三个彪形大汉提着刀闯进来,为首的刀疤脸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顾也。
"小畜生,还挺能躲啊!"刀疤脸狞笑着逼近,"把玉佩交出来,老子给你个痛快!"
顾也慢慢站起身,锈刀横在胸前。他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想要?来拿啊。"
刀疤脸被这眼神激怒了,举刀就砍:"找死!"
顾也侧身躲过,锈刀划向对方咽喉,却被轻易格挡。力量悬殊太大,不过三招,他就被一脚踹在胸口,重重撞在墙上,呕出一口鲜血。
"按住他!老子要亲手剥了他的皮!"刀疤脸咆哮道。
顾也眼前发黑,却依然死死盯着逼近的敌人。就在刀疤脸的刀即将落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庙中响起:
"三个筑基期修士,追杀一个毫无修为的孩子,真是好大的威风。"
所有人都愣住了。顾也艰难地抬头,看见庙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衣人。
那是个极好看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黑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眉眼如画却透着寒意。最惊人的是,漫天飞雪在接近他周身三尺时,竟自动绕开了。
刀疤脸脸色大变:"修、修仙者?"
白衣人没答话,只是轻轻抬手。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三个大汉就突然跪倒在地,面色惨白汗如雨下,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滚。"白衣人淡淡道。
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出庙去。
顾也警惕地盯着白衣人,手中的锈刀仍未放下。修仙者他见过不少,顾家就供奉着几位,个个眼高于顶,视凡人如蝼蚁。这人为何要救他?
白衣人走近,在顾也面前蹲下。离得近了,顾才发现这人眼尾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为他清冷的面容添了几分生动。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人问。
"......顾也。"少年声音嘶哑。
"几岁了?"
"十二。"
白衣人点点头,伸手搭在顾也腕上。一股暖流涌入体内,顾也震惊地发现自己的伤痛正在迅速缓解。
"根骨不错。"白衣人收回手,"可愿随我修行?"
顾也愣住了。修仙者收徒极为严格,往往只收世家子弟或天赋异禀者。他这样的私生子,连顾家的大门都不配进,更别说修仙了。
"为什么?"他直直盯着白衣人的眼睛。
白衣人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这么问,沉吟片刻道:"我寒山派讲究缘法。今日我本不该下山,却鬼使神差来了这破庙,想必是天道指引。"
见顾也仍不答话,白衣人又道:"你若不愿也无妨,我可送你些银两,让你自谋生路。"
顾也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弟子顾也,拜见师尊!"
白衣人——寒山派长老沈千,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年,不知为何心头微动。他轻拂衣袖,一股柔和的力量将顾也托起。
"记住,入我门下,当守正道,持本心。若他日行差踏错,我必亲手清理门户。"
顾也抬头,正对上沈千如寒潭般清冷的眸子。那一刻,少年心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弟子谨记。"
沈千微微颔首,取出一件白色斗篷披在顾也肩上:"走吧,回山。"
斗篷带着淡淡的冷香,顾也偷偷深吸一口气,将这气息牢牢记在心里。当他跟着沈千踏出破庙时,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茫茫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寒山派,他默念着这个名字。那里将会是他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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