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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课

“我姓何,何为平。”瘦弱书生仍站在夏若面前,但却把头侧抬起看向他。

北辰回神,恭敬回道:“何夫子好,我叫北辰。”

“这个,看得懂吗?”他指了指北辰桌上摊开的三字经。

“有些懂,有些不懂。”

“是不认得字还是读不懂意思。”

“都有。我看了半天,好懂的一遍就有印象了,不懂的怎么都不进脑子。”

何夫子收回手,慢慢地把头转了回去。

外头打了很大的一声雷,几个小崽子叽叽喳喳叫着闯了进来,自觉地寻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有个**岁的小男孩从北辰后面蹭过去,拽了拽夏瑶的衣服。“瑶哥儿,那我坐哪儿呀。”

北辰这下知道自己坐着谁的位置了,顿觉有种跟小朋友抢东西的难堪感。

夏瑶好脾气地摆摆手说道:“你去另寻个地坐,他第一天来,谁都不认得,我得照顾他。再说了,他现在连三字经都认不全,坐后头能听个什么。倒是你,学问好,坐哪儿都一样。”

这下那小男孩立刻骄傲的挺起了胸膛,甚至拍了拍北辰的背。“你安心坐着,我去后头坐!”

北辰笑着说谢谢,小男孩大方地一挥手,坐去后面了。

何夫子点了点人数,就把门关上了。外面哗啦啦的下起了雨,像是从天上往下泼水。

北辰环顾四周,加上他一共只有六个学生。整个学堂里连孔子画像也没摆,只在窗沿上摆了一盆北辰不认识的绿叶植物。

空落落的房间里没有什么整齐的读书声,孩子们有练大字的,也有双手捂着眼睛拼命背书的,也有低着头慢慢念书的。

何夫子走到每个孩子旁边,要么检查作业,要么扶着帮忙写字,要么抽背。他看起来瘦弱,手上却拿着个油亮的木板子,背不出就打手板。

何夫子病弱,连打手板都挥舞的没什么力气,打在手上倒也不疼。

挨打的孩子龇牙咧嘴地叫唤几声,然后小心的认错道:“下次一定会认真做功课的。”

北辰盯着何夫子的时间太久了,夏瑶忍不住拽拽他的袖子:“莫看了,你快读书吧。”

“何夫子看起来身子不好,是得什么病了?”

“何夫子天生体弱,后来又得了痰喘。这病只能慢慢调养着,再加上一到冷热交替的时候就容易着风寒……”夏瑶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伸出手往嘴上比了下,示意他不许说话了。

原来是得了痰喘,这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需要调养。

北辰把心思放回到书上,叔叔后来比何夫子还瘦,骨头上只包着皮。原是没这么瘦的,后来吃不下东西,咳疾不断,也就这么瘦下去了。

再后来走不动路,下不得床,坐卧行走都要人抱着扶着。

婶婶托娘家订了个轮椅,说再走不得路,做主子的也不能让下人抱着走路,不成体统。

“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具。”何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回到北辰面前,正拿手指着书上的字,慢慢的念。

北辰心跳了一下,只觉得近来自己出神的时候太多了。“对不起,夫子。我走神了。”

被逮了个现行,还是老老实实认错的好。

“那你来解释一下这两句是什么意思吧。”

“高兴、生气、伤心、害怕、喜欢、憎恶、欲念是人具有的七种感情。”

“既然是会的,看不看也不甚要紧。”何夫子说完想了想又接了一句,“若你真的想好了要当个账房先生,我这里是有本《周髀算经》的。”

外面闪电斜斜划破天际,紧接着在很近的地方轰隆一声雷。

雷声滚滚,屋里年纪最小的男孩瘪了嘴,双手捂着耳朵要哭不哭的,也不肯看书了。

何夫子便不管北辰,直奔着那男孩去了。

“周髀不算难的,序中所写‘夫高而大者,莫大于天;厚而广者,莫广于地。’上讲天文,下讲数算。我听着是很有意思,比九章有意思。”夏瑶见北辰没接话,怕他是被周髀算经的名头唬住了,忍不住出声劝慰道。

北辰小时候翻过几页数算,怎么拨算盘珠子略记着些。闻言不禁调笑他道:“你才多大,周髀九章都学了。比我厉害,做账房先生都够使了。”

夏若耳朵红红的,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学这也不是为了做账房先生,是觉得周髀有意思。后来先生说我学的快,九章也就跟着看看。九章可厚,我现在只学了一小半。”

外面电闪雷鸣下着雨,教室里也不安宁。北辰还能听见后排俩小男孩互相正朝着往对方纸上画圈,年纪最小的正扯着何夫子的衣服嗷嗷哭。

夏瑶低着头认真在纸上默写,北辰看他起笔粗重如鼓点,行笔渐收如余韵,竟是写得一手好行书。

北辰一看便知这得从小临摹书法大家字帖才能练得,只未曾想起这是仿谁的字。

雨声渐歇,天边还泛了白。何夫子的衣襟都被攥的皱巴巴的,怀里的小男孩也不哭了,很不好意思的用帕子自己擦脸。

何夫子起身整理了下衣襟,也并不太在意衣服皱巴。整理一二后,依然是转着圈的单独为每个学生授课。

又转回北辰这里,北辰老实的看着他回答道:“何夫子,我想先把三字经念完。”

何夫子还是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把三字经每句话都能理解透彻,那么子史经书各类典籍你就都能融会贯通了。”

突然从外头走进来个三十来岁的镖师,将油纸伞收在廊下,冲屋里说:“刚刚那雷打的可大,说是把城里的一棵树给劈焦了。好在没伤到人。”

何夫子好脾气的问道:“那树还活着吗?”

“劈的是棵槐树,你别老寻思找雷击木了。”

“拿来辟邪嘛。”何夫子也不恼,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学学歇歇,这也上了不少时辰了。雨既停了就让他们回去吃饭吧。”那镖师探头进来看了一圈,目光在北辰脸上顿了顿,又移开了。

“吔?菜菜呢?”

菜菜躲在廊下抱着狗看镖师们装箱,那是只壮年的獒犬。虽外表凶悍,脾气却很好,被菜菜拽着毛搂着脖子也不生气,蹲坐着呼哧呼哧的喘气。

最后一箱货被装好,上面为了防水搭盖了一层油布。简璨点了点屋里剩下的货,扭头出来问:“府里的东西都装了么?剩下的再有半车也就装完了。”

“都装齐了,既空了半车,到时候再问问周老板那里有没有货拼一下。”不知是哪个镖师回了话,手上动作不停。

每年镖局去京城走镖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就算下雨也不能耽误装货的进程。空车更是大忌,定要装的满满的才算不亏。

了却心头一件大事,简璨拍了拍手上的灰,大步走过去把菜菜提溜起来。

菜菜人轻的像一只小狗,被揪起来也只是蹬了蹬腿。

那只獒犬没甚反应,还冲他摇了摇尾巴。

“认字也不去,话也听不懂。真成小狗了。”简璨拿他没办法,说半天菜菜也听不到几句话,听到了也未必能理解那些话什么意思。

“今天你北辰哥哥也去学堂啦,你都不去陪他?不是跟人家可好呢么。”大丘点了点他的额头,手里变戏法似的递过去个小果子。

菜菜一见着立刻抢了过去,因为不饿,也不急着吃,反而攥在手里玩。

“小土匪一个。”大丘也不生气,本来那小果子就是专门给菜菜的。

简璨想着反正无事,干脆抱着菜菜去学堂接北辰。菜菜有人抱着,手里还攥着果子,去哪儿都不在乎。

学堂门口几个孩子正一哄而散,只有夏瑶举着作业正围着何夫子问问题。

北辰正在桌子上练字,何夫子给他布置的课业就是把三字经抄一遍。

抄就抄吧,权当放松。这会抄完也不累,抬头就看一大一小扒在门框上看他。

“我看你写字好看。”简璨见他执笔自然有力,写字就是比脑袋趴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孩子们好看。

“我在做功课呢。”北辰指了指桌上的三字经,又指了指何夫子。

菜菜闹腾着要下去,一被放下去就窜到北辰身边看他写好的字。

蓝色猫儿眼瞅瞅纸上的字,又瞅瞅北辰的脸。然后伸手去摸纸上的墨字,肉乎乎的小手顺着黑的部分上下滑动。

北辰只好从后面捉住他的手,带着他写字。“从左起笔,往右一横。从上往下左撇,从这……然后往右。”

简简单单写了个“大”字,菜菜反正挺高兴。

北辰还想一鼓作气再教两个字,简璨却说:“你看他聪明的,眼睛只管往那简单字上看呢。”

菜菜又去摸别的字,一看黑漆漆一团的字,就略过去了。

夏若问完何夫子问题,把书本往布包里一塞就说要回去了。走之前还问北辰,要不要去找何夫子拿《周髀算经》。

北辰想起这茬就头痛,只好捂着头同简璨商量道:“我头痛,那算经是真看不进去。唉,我数算实在差劲。这账房先生是做不得了,要不我还是跟着你走镖吧。”

夏若听完张了张嘴,劝说道:“啊?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走镖……你,你走不得镖的。”

简璨干脆抹了把脸让他少想点不切实际。伸手又摸了下他后脑,摸着肿块是小了些。小了些,但还是没完全消下去。

“得得得,不学就不学吧,你先养病吧。到时候我再跟爹商量下看你能干啥。”简璨先把这事混过去,吃不了账房先生这碗饭就不要硬吃了,他们读不好书也没见谁逼着去考科举的。

北辰也没想到这事能混过去,他有点不好意思,可心里又隐隐开心。

简璨看着他喜形于色的那张脸,忍不住叹了口气。就这还想着走镖呢,走不到半道就得被人卖了。

“走吧,咱吃饭去。下午就没有先生教书了,我带你去城里转转。”简璨帮着他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收起来。

北辰知道这些东西不便宜,这纸也不是便宜草纸,这墨用起来也浓黑顺滑,甚至上面还刻了兰花纹。

他身无分文,这些都是借用夏瑶的,见简璨这么理直气壮的收起来,不觉尴尬地看向夏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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