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声和生筵沿着来时的路离开学校，刚刚买的茶还是冰的。涟声拧开喝了口，“这个时候她差不多已经醒了，不用担心。怎么样，第一次圆满成功。”他又笑吟吟转头看生筵。
“我没有说我担心。”
“是的，你没有，我老人家比较喜欢操闲心。”涟声挑了下眉。
“回家么，还是回店里。”
“回店里吧，嗯，先去买东西。”
“欢迎光临。”老板娘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到饭点了，店里没有什么人。日杂风的店面，里面整洁有序的摆着各式连衣裙。
“小哥买来送人吧，女孩多大呀。”她涂着红唇漂亮得耀眼，岁月并没有太过苛待她，反倒衬得她明艳热情。
“嗯……”
“这可不行啊，要送姑娘裙子，连她多大适合什么的都不知道，多没诚意。”老板娘不赞同的撇了下嘴。
“不是，我是在想还有什么款式的是她没有的。”涟声有些无奈，倒是很有耐心的解释。
“我就说嘛，这才对，你看看这个。这是我们新上的……”
他们提着包装袋来到玉饰专卖店，和老板打了个招呼，“我之前找的耳环到了吧。”涟声靠在柜台玻璃上，身后是木着脸的提着东西的生筵。
“当然，你看早上刚拿到。”老板拿出个黑色丝绒展示盘，一对水滴型的玉耳坠整齐平躺着。
耳针和玉的连接处是一片银的倒三角，水滴的形状拖得很长，秧色的玉润得端庄。
很温婉的一款耳坠，涟声当初挑这个就只是觉得配旗袍很好看。
“另一个也到了，上次看过了我给你清理了一遍，直接装进去了昂。”
“好。”
涟声接过袋子到了谢，两人散步似的回了花店。
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身影抱着花忙来忙去。一个外卖小哥走进来，和里面的人说了单号，拿到花又急匆匆走出去开车。
“南南，我们回来了。”涟声揉了下她的头，不重，没有打乱南南的发型。
“大人你们可真会挑时间，今天下午超级多人买花。看我忙的，要累死了我插花的创造力都枯竭了。”她不满的瘫在沙发上念叨。
“是嘛，呐这不是给你带东西了。”涟声指了下生筵手上的袋子。“是的都是给你的。”生筵依旧木着脸说。
南曦顿时来劲弹了起来，“我试试！”说着拿过了裙子跑向里间。
“来，趁她试衣服。我先送你个礼物好不好，嗯？筵筵宝贝。”涟声笑着去摸了下他的脸，然后又翻手里的袋子。
生筵看起来很意外，耳根又悄悄蔓上了血色，一眨不眨的看着涟声。看他掏出来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小小的，开口处是金色的。
戒指盒。生筵呼吸都卡顿了一下。
涟声把盒子开口转过来朝向他，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戒指，中间是北极星形状的凹槽，嵌了一颗白色的钻石。戒指还嵌了一圈小一点的钻，在中间排成一条线。
生筵眼睛都亮了，涟声说:“都这么大了，我给南南买东西你还会不高兴啊。”他把戒指拿出来，又牵起他的右手戴在了小拇指上。
“呐，礼物。唉，等你学成我找个传家宝传给你吧，好不好？”
生筵来回转着手看这枚戒指，愣了一会才说:“我没有不高兴。”
涟声简直气笑了，“你还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真的是服了，完全跟小孩似的这个人。
一个曼妙的身影从房间里走出来，长长的卷发乌黑油亮。身穿一条白色的短旗袍，叉开的很高，但里面是一条长的伞裙。头戴白色纱帽，白纱下面容姣好，看上去二十出头年轻又带有一份青涩。
“好看吗，这个帽子还是上次那套衣服上的。”南曦转了个圈。
“好看。”涟声很经常给两个人带礼物，生筵的按年龄变化，成年后大多送的是首饰。南曦的就是各式的衣服裙子，涟声很喜欢给她买这些，南曦可以变化年龄来搭配这些衣服。当然她自己也非常喜欢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涟声拿出耳坠给她带上，“嗯，好看。”
南曦看向涟声身后，生筵举起手展示上面的戒指冲她扬眉。南曦感受到了挑衅，不甘示弱在涟声看不见的地方轻哼了一声，又转了一个圈裙摆飘起。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关门吧回去休息一下。”南曦收好最后一批花 “我真的受不住了，累死了。”
“行。”涟声走到门口，等他们出来后掏出钥匙锁上了门。三个人走在大街上格外耀眼。一个表情冷冷，是那种冷酷的帅气，吓人，但就是让人忍不住想看。一个是穿着干净精致的美女，那种东方温婉的面孔像是从江南小镇出来的姑娘。
中间夹着个涟声。
他的脸倒是不输两人，就是三个人里只有他是笑着的。他本人当然不知道，因为一转过头这两个人脸上就跟平常没差。
南曦偷偷生筵对口型，“我哪次没有礼物，就一个少得意了你。”
“你穿丑死了，还有，我的是戒指。”生筵不甘示弱。
“呵，我收到的饰品多了是了。”
“我收到的是戒指。”
“我还有……”
“我收到的是戒指。”
“不是你没话了是吧？”
一路无言的涟声笑着开口，“你们在给我叽叽歪歪，下次什么都没有。一人再练，加抄一遍剑术大全。”
生筵和南曦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不是，你没说过干这一行后脑勺还回长眼睛昂。你仗着这如沐春风的脸，说这种残忍的话。
涟声走到门前，开了锁瞬间软了下来，大大伸了个懒腰。“终于回家了。”
他们住的是独栋的房子，有两层还带个前花园。本身就是开花店的花园里各种花一样不少，甚至还有个亭子。
一段段白色的薄纱挂在亭子的边缘，被风牵起的时候很漂亮。涟声走向亭子，顺手摸了一路上的花。
南曦端着茶具从房子里走出来，生筵就端着蛋糕和辣炒年糕出来。
“哼。”
是的就这样谁也不看谁的走了过来，哐当一声把东西放到桌上，涟声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连端着茶的南曦也是。
“我去，撒出来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大人，真的。”南曦完全惊慌状态，手忙脚乱去拿抹布擦。
就是生筵看到她越擦越乱的样子也绷不住脸了，“喂喂喂，擦我身上了。你到底是擦了个什么鬼，给我啊我来。”
涟声“……”神经吧你俩。
咚咚。手关节碰撞厚木门的声音响起，敲门的人只敲了两次就没了动静，像是认定了主人听到了，就耐心的在门口等。
三个人的动作都钉在原地，神色回复原状，同时敛起笑容。
生筵打开了门。门外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梳着大光明丸子头，头骨的优势显现出来。没有一点碎发是很干练有气质的那一挂，面容又实在年轻。
生筵把她带了进来。被风卷起的白纱下是影影约约两个人影，涟声两腿搭在一起一手端着茶托一手端着茶碗，没有动，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旁边的女孩为她斟了一杯茶，面色冷冷的，她再转头一看，旁边的刚刚带他进来的帅哥也木着个脸。
我知道会不受涟声待见，早就习惯了。但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我认识你们吗？
涟声坐在中间，生筵和南曦一左一右。明明是她俯视涟声，但他的气场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旁边的两个人眼底深沉什么也看不出，三个人都没有什么表情。
饶是再疑惑从小的教育让她的气势一点都不弱，况且身后还有两个跟着来的心腹手下，怕啥。
她从容的换了个姿势，“您好，我是阖淮。上次有缘见过您一面了，最近发现了您解梦的痕迹，想来碰碰运气拜访一下。”
“嗯，涟声。”涟声喝了口茶，“这是南曦和生筵。喝茶吧，红茶，我觉得还可以。”
“好。”阖淮坐的很直，端起茶抿了一口，没由头的想到了她第一次见到涟声的时候。
“涟声是在前几位被逐个诛杀的先辈里唯一活下来的，靠着一己之力把梦师这个行业从新搭建起来。”这是阖淮以及和她同一届学习解梦的人从长辈那里最常听到的故事。
“知道他之前经历了什么的人很少，他住在憩园山下，山下的居民曾经因为信教糟了大难。后面其他弟子去收拾烂摊子的时候看到他留下的痕迹才发现的。”
所谓的痕迹，就是他送给每一个梦的主人家的香囊上绣的月亮。
“但他一般不会让人看到他住的房子，到了大的梦或是难解的梦他才会出来。十分神秘，一面难求。”
阖淮见到他也是跟着师傅收拾他解完的一个大梦的时候，她大概才十七。涟声看了她，皱了下眉头脸色有点臭，阖淮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他看透了。
师傅当时给她的解释是他独来独往，又这么厉害，脾气古怪很正常，他考虑到了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事也不奇怪。所以她就没有太过深究他的态度到底是为什么。
然后……然后直到阖淮坐上了她师傅的位置，靠出众的力量总领了整个家族，她都在没有见到过涟声。这次也是很意外的又找到了涟声的踪迹。
“我就不浪费您的时间在口头上周转了，是这样的，我们在憩园山周围找到一个很旧的梦。虽然旧但是力还是不容小觑，我们找不到入口直接破开。无意间进去的梦师也没有回来。所以……”
“地址。”涟声简短道，“再具体一点。”
阖淮推了个小卡片过去。上面是一个小地图和房门编号。“这个编号很久不用了，但您住的不远我们还是翻出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印象。”
“没有，出事的时候烧掉的人家太多了。”涟声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聪明人交流果然快一点，“是吗，突然拜访真的是打扰您了，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阖淮很温柔的说。生筵送她到门口，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确认没有一点印象才关上门。
一转头亭子里的两个人早就吃了起来。涟声专注他面前的原味巴斯克，南曦则是变态辣炒年糕。两个人乖乖的坐着，吃的津津有味，好像刚刚一脸生人勿近的不是他们。
当然这都是他们提前买的，三个人也就涟声做的东西勉勉强强能咽下去，其他两个保证厨房安全都是个问题。
涟声的神情又松了下来，眉头舒展的吃着蛋糕，时不时号喝口茶。生筵的就是焦糖饼干配红茶。
其实南曦也不知为什么她要冷脸，但跟大人的联系，让她不自觉跟着涟声。生筵嘛……他其实一直就那样。只剩下他们的时候就又开始闲聊，开始毛手毛脚。
半夜，生筵刚走出去趴在阳台上，就被楼下的人抓了个正着。
“怎么还不睡？”涟声抬头看他，月光在他的眸子里打转。生筵垂下的手紧握了一下又骤然松开，转头下了楼。
他们没养昙花，但是带着露水的花瓣还是很吸引人。涟声就这样站着，看着花发呆。
“你也不睡”
“嗯，睡不着，下午红茶喝多了。”
生筵“……”我信你的吧，不喝你也不睡。
顿了一下生筵开口“下午那个人你很熟吗。”
“嗯……不算吧。她自己也说了我们就见过一面。”
“她很想见你？还说来碰运气。”生筵低着头。“我怎么知道，”涟声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你还没有说你。”
生筵就这这个姿势靠近了点，“太多人想见你了，太多人喜欢你了涟声。”他的眼神直直看着涟声，神情太过认真。
“是吗？那你呢？你也喜欢我吗。”涟声条件反射的笑着回答。
“喜欢。”
轮到涟声呆住了。
我们说的喜欢是同一个东西吗啊喂。
“我说我喜欢，”生筵紧盯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我早就成年了，我想成为第一个说我爱你的人，第一个吻你的人。可以吗？”
生筵确定他没有对他的表白有任何嫌恶和抗拒，就是呆愣了下来。然后就听见他说:“第一个啊……好像不行。”
什么意思？有人抢先了？
生筵承认他急了。“还有人这样和你说吗，说我喜欢你，你答应他了是不是？” 生筵的声音都软了，听上去很委屈。
涟声这才理智回笼，“我说出来了？”
“嗯。”
“嗯，内个。”涟声干咳了一下，他是真的没有被徒弟表白这方面的经验。不对他为什么要有这种经验！“喂你贴的太近了。”
“我不是第一个了……”
涟声抓起他的手往房子里带，走楼梯的时候他还在问“那我能不能追你，我还是想竞争一下。”
“你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涟声耳尖有点红，一把把这个像是在说梦话的人推进房间。强硬的说:“睡。”然后转头就回房间，砰一声关上门。生筵看着他手忙脚乱笑了一下，想到他刚刚的话又冷下脸来。
涟声靠在门上，双手搓了把脸勉强冷静了下来。他真的没有经验，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时候还喝了酒，比较好接受一点。
脑海控制不住的又浮现一个身影，他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楚苌栾。有人想占你位了。”念叨着取下一直带在中指上的戒指，被盖住的地方露出一枚小痣。不同于他眼尾的，这颗痣很黑很明显，他抬手吻了一下。
这就是他收到的第一个吻，亲密又克制。思念又冲垮了大坝，回忆不停的涌了上来。
为什么我一想起你就会哭呢？
他任由泪水滴落，一点点腐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习惯，明明过了这么久，都把前面的日子重活了一会，怎么还是这样。
下一章楚苌栾强势回归[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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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想成为第一个吻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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