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弯腰，从那个刚刚还张牙舞爪，现在只剩下一堆破布和塑料的玩具厂Boss残骸里，捡起了一个东西。
那是个脏兮兮缺了条胳膊的兔子玩偶，针脚粗糙，一只纽扣眼睛摇摇欲坠。但吸引他目光的，是玩偶后背用暗红色线绣出的一个诡异符号。
一个缠绕着丝线的人偶轮廓。
“傀儡师……”谢临低声念出这个在玩家间象征着噩梦和顶级难度的名字。
他的指尖有些发凉，抬头看向旁边正用一块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消毒湿巾，慢条斯理擦拭手指的陆琛。
“这东西，”谢临把玩偶递过去，声音冷得像冰，“深渊回廊和‘傀儡师’有直接联系。你早就知道？”
陆琛擦完手，将湿巾精准地弹进三米外的不可回收垃圾桶，这才纡尊降贵地瞥了一眼那玩偶。
“嗯。”他发出一个单音节，算是承认了。
谢临一口气堵在胸口。
这人总是这样，好像天塌下来也只会先考虑哪块天花板掉落的姿势更符合力学原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谢临磨了磨后槽牙。
陆琛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谢临怀疑这人只是习惯性做这个动作来增加所谓的“专业感”
陆琛的目光落在谢临脸上，开始了他的表演——哦不，是分析。
“相较于傀儡师可能带来的、尚未发生的、基于概率计算的全局性威胁，我认为你目前的精神状态更值得优先干预。”
陆琛的语气平稳得像在念医学报告：
“你刚才面对那只巨型毛绒泰迪时的攻击模式效率下降了17.3%，并且出现了0.5秒的短暂僵直。根据行为反推心理，由此可见，你害怕的不是那些视觉奇观意义上的怪物。”
他微微前倾，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似乎要看到谢临灵魂深处去：“你恐惧的，是藏在记忆深处的‘他’。一个被你的潜意识具象化、但根源来自过去的符号。”
谢临：“……”
他真的很想一拳打碎陆琛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但可悲的是，这疯医生又说对了。
刚才那破玩具Boss扑过来时，那扭曲的形态确实勾起了一些他恨不得彻底遗忘的感觉。
“所以呢？”谢临硬邦邦地问，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琛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所以，我建议采用更激进的‘暴露疗法’。”
“说人话。”
“下一个副本，我会引导你主动触发更多可能引发你PTSD的要素，”陆琛用讨论今天午饭吃什么一样的口吻说道：
“通过高强度、重复性的刺激，强行降低你的敏感阈值，实现脱敏。简单来说，以毒攻毒，吓着吓着就习惯了。”
谢临觉得自己的额角在突突直跳：“……我谢谢你啊华佗再世。你是不是还打算在旁边记录数据然后写篇论文发表到《无限精神病学》上去？”
陆琛居然真的思考了一下：“如果有这个期刊，并且影响因子足够高的话，可以考虑。不过目前，你的康复进度是我的首要观察目标。”
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一个稳定的观察样本比一万个混乱的数据点更有价值。”
“样本你大爷。”谢临终于没忍住，低骂出声。
他感觉自己迟早要被这家伙逼疯——或者在被他治好之前先因为吐槽过度而心力交瘁。
陆琛对他的暴躁毫不在意，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积极反应，点了点头：“情绪宣泄也是治疗的一部分。保持这个状态，有助于降低血压。走吧，该去下一个‘治疗室’了。”
他转身，非常自然地走向前方突然出现的一个…旋转滑梯入口？
那滑梯色彩鲜艳得像个儿童乐园，但深处却黑黢黢的，还传来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儿歌。
但跑调了。
谢临看着那个滑梯，又看看陆琛一丝不苟走向滑梯口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
“暴露疗法是吧？”他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行。但我要是没被吓死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动了手，比如某个庸医的诊疗方式太过反人类……”
陆琛已经在滑梯口摆好了姿势，闻言回头，一本正经地建议：
“理论上，在副本内攻击唯一队友兼主治医师属于高风险低收益的非理性行为。但如果你坚持，我会在记录本上为你标注‘治疗过程中伴有显著攻击倾向’，这有助于后续调整方案。”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以一种近乎垂直自由落体的姿态，呲溜一下就滑了下去，消失在黑暗中。
完全不符合人设。
只有平淡无波的声音从下面飘上来：“速度尚可，风阻系数略高。建议你下滑时收紧核心肌群，避免软组织挫伤。”
谢临站在滑梯口，听着下面那鬼哭狼嚎的儿歌，感觉自己不是进了无限流副本，而是误入了什么精神病院组织的奇葩团建。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默念“冷静，冷静，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然后认命地、尽量保持体面地坐进了滑梯。
——去他妈的收紧核心，他只想把陆琛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滑梯深处，陆琛落地无声，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本，借着周围诡异闪烁的彩灯光，写下：
“观察对象谢临，对‘暴露疗法’提议表现出高度情绪波动（预期之内）。对旋转滑梯入口表现出约2.3秒的迟疑，疑似对童年创伤相关意象产生预激反应。下一步，加大刺激剂量。”
写完后，他满意地合上本子，抬头看向这个充满廉价塑料感，仿佛大型劣质游乐场的的新副本，眼神如同一位走进了自己完美实验室的科学家。
而此刻，正以不太优雅的姿势从滑梯里滚出来的谢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以一个堪称狼狈的姿势从滑梯末端滚了出来，一头撞在一堆色彩鲜艳的塑料球上。
周围是震耳欲聋，跑调跑到西伯利亚的儿歌，灯光诡异地闪烁着，映照着这个巨大而破败的室内游乐场。
他面无表情地吐掉嘴边的塑料球，站起身，拍打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试图挽回最后一丝冷艳（并没有）的形象。
陆琛就站在旁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秒表。
“下滑过程总计7.4秒，比我的记录慢1.8秒。中途有三次明显的臂部制动尝试，效率低下且增加摩擦损耗。建议加强上肢协调性训练。”
他咔哒一声按停秒表，语气平淡地给出评估：“另外，落地缓冲姿势得分为C-，核心力量有待加强。”
谢临：“……”
好，狼狈先不提。
他现在只想用这满池子的塑料球把陆琛活埋了。
“你的治疗包括对我的滑梯技巧打分？”谢临的声音堪比冰镇过的钢铁。
“数据收集是有效治疗的基础。”陆琛收起秒表，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笑容僵硬、关节吱呀作响的游乐设施：
“环境评估：低物理威胁，高精神污染。初步判断，触发点应与童年负面体验或单纯对糟糕审美的不适感相关。你目前心率略有升高，更倾向于后者？”
谢临拒绝回答这个侮辱他审美承受力的问题。
他只想赶紧找到通关线索，离开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鬼地方。
这时，一个穿着褪色小丑服、脸上涂料糊成一团的工作人员，踉踉跄跄地走过来，用漏气般的声音说：“欢、迎……玩、家……请、收集、三张、金色、票、根……”
话音未落，小丑的假发突然掉了下来，露出下面光秃秃的、布满缝线的头皮。
小丑：“……”
它默默地弯腰捡起假发，拍了拍土，又戴了回去，假装无事发生。
谢临嘴角抽动了一下。
陆琛若有所思：“仿生皮肤与毛囊连接技术存在重大缺陷。
或者，是某种隐喻，暗示虚假欢乐下的荒芜本质？”
小丑似乎卡壳了，半天没动静。
谢临决定无视这诡异的插曲：“金色票根在哪？”
小丑僵硬地抬起手，指向远处一个不断喷吐着彩色泡沫的球池：“…欢、乐、寻、宝…”
“收到。”谢临抬脚就往那边走，只想速战速决。
“等等。”陆琛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副……一次性橡胶手套：“卫生状况不明，建议做好防护。已知病原体种类超过37种，基于环境样本初步推测。”
谢临盯着那副手套，沉默了三秒，最终还是接过来戴上了。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防御未知病毒，绝对不是因为他也有点嫌弃那粘糊糊的泡沫。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及腰的球池，开始在冰冷的彩色泡沫和塑料球里摸索。
谢临绷着脸，努力忽略耳边魔音灌脑的儿歌，和脚下偶尔踩到的不知是什么的软绵绵物体。
陆琛则像是在进行一项严谨的科学考察：“左侧三点钟方向，球体密度异常…哦，是个半腐烂的泰迪熊头。记录：出现干扰项。建议忽略。”
“右前方疑似金属反光…检索完毕，是废弃易拉罐拉环。无用信息。”
“谢临，你十点钟方向泡沫流动模式异常，可能存在隐藏物品概率上升至65%。”
谢临按照指示摸过去，果然碰到一张硬质卡片。他捞起来一看，正是一张印着扭曲笑脸的金色票根。
“找到了。”他晃了晃票根。
“良好。”陆琛点头，然后在那个小本子上记录：“协作效率提升12%。但刚才搜寻过程中，你避开了两次可能与未知软体物质接触的机会，恐惧回避行为仍显着。需要增加暴露强度。”
谢临把票根塞进口袋，冷冷道：“我只是不喜欢黏糊糊的东西。这不是恐惧，是常识性的厌恶。”
“在极端环境下，常识性厌恶可能与生存本能混淆，降低决策效率。”陆琛一本正经地反驳：“下一个票根获取点，大概率需要徒手挖掘‘惊喜泥潭’或通过‘蠕虫管道’。”
谢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胃里一阵翻腾。他看向陆琛，眼神里充满了“你想都别想”的杀气。
陆琛对上他的目光，平静地提议：“或者，我们可以采用更高效但略微暴力一点的方式。比如，拆了那个播放儿歌的主音响系统。噪音消除本身也能提升任务专注度。”
他顿了顿，补充道：“从心理学角度，破坏噪音源也是一种有效的情绪宣泄手段，符合你的当前需求。”
谢临第一次觉得陆琛的建议如此顺耳。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那个挂着巨大笑脸喇叭，不断制造精神污染的音响系统走去，一边活动着手腕，指节咔咔作响。
“批准这次治疗方案。”谢临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愉悦：“物理性脱敏，对吧？”
陆琛看着他的背影，再次拿出小本子：
“观察对象对特定任务表现出积极倾向。破坏性行为作为替代性宣泄渠道的可行性得到验证。备注：备用方案（蠕虫管道）保留，以备下次情绪波动时使用。”
写完，他收起本子，快步跟上：“建议攻击音响下方支架连接处，结构最脆弱。需要力矩分析支持吗？”
“不用，”谢临已经抽出了一根旁边散落的金属栏杆，语气森然：“我凭感觉就够了。”
儿歌还在欢快地跑调，巨大的笑脸喇叭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
陆琛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贴心地又递过来一副……工业防噪耳塞。
“音量骤降可能对鼓膜产生冲击。建议做好防护。”
谢临：“……”他有时候真的分不清这家伙是体贴还是纯粹来找茬的。
他接过耳塞塞好，世界瞬间清净了不少。
——只剩下自己愤怒的心跳和陆琛那张可能永远也闭不上的嘴。
他掂了掂金属栏杆，瞄准那欢快歌唱的喇叭下方支架连接处，用尽全力抡了过去。
“哐当，滋啦——”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取代了跑调的儿歌，音响像个被揍了一拳的肥胖巨人，摇晃了两下，轰然栽进旁边的海洋球池里，溅起一大片彩色塑料球和黏糊糊的泡沫。
最后一声扭曲的“小星星”变调成了一声垂死的哀鸣，继而彻底安静。
世界终于清静了。
谢临喘了口气，一种毁灭带来的纯粹快感油然而生。
他扔下金属栏杆，感觉好极了。
陆琛不知何时又掏出了那个该死的秒表。
“从决定实施破坏到目标失能，总计耗时4.3秒，效率卓越。情绪宣泄评分，A 。”
他按下秒表，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宣读一份实验室报告：“预期心率与皮质醇水平应有所下降。需要现在测量验证吗？”
谢临摘下一只耳塞，冷冷地瞥他一眼：“你的验证方式最好不是再找个什么东西让我拆。”
“备用方案已记录，但可暂缓。”陆琛收起秒表，目光投向那堆废墟：
“值得注意的是，破坏行为并未触发防御机制或环境报复。推测规则允许甚至鼓励一定程度内的环境改造以降低精神压力。该发现具有较高战略价值。”
这时，那个戴假发的小丑又踉踉跄跄地出现了。
它看着彻底哑火的音响残骸，糊满油彩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茫然，然后它机械地鼓起掌来。
“恭、喜玩、家…完成、隐藏、任务噪音、源、清除奖励、额外、线索……”
小丑的声音依旧漏风，它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离它稍近的陆琛。
陆琛接过，看了一眼，然后递给谢临。
纸条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游乐场深处一个挂着惊声尖叫儿童限定牌子的鬼屋入口，旁边还用蜡笔写着：
“金色惊喜在里面哦~嘻嘻~”
谢临看着那幼稚又诡异的笔迹，眉头拧紧。
陆琛则对着小丑发问：
“嘻嘻是代表愉悦拟声词，还是某种特定精神状态的代码？该鬼屋的惊吓等级是否符合儿童限定标准？内部生物安全级别如何？”
小丑似乎又被问卡壳了，假发下的缝线头皮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它选择忽略陆琛，直接对谢临僵硬地重复：
“欢乐、寻、宝请、继续…”
然后迅速转身，同手同脚地走开了，背影甚至有一丝仓促。
谢临捏着纸条，看向挂着蜘蛛网的鬼屋入口，感觉刚好了没多久的心情又开始下跌。
“根据纸条提示与环境评估，下一张票根获取概率提升至88%。”陆琛毫无障碍地接受了新任务：
“鬼屋环境通常设计为高感官负荷、低压物理威胁模式。建议策略：快速通过，忽略无效惊吓节点，直指目标。”
他顿了顿，补充道：“鉴于你此前对软体及黏糊物质的厌恶反馈，内部若设有触手沼泽或鼻涕虫走廊等项目，建议由我进行前端探索。你可以负责后方警戒与数据分析支持。”
谢临这次没有反驳。
他对鬼屋没什么感觉，但对触手和鼻涕虫这些词生理性不适。
让陆琛这个好像没有正常人类情绪的家伙去打头阵，再合适不过。
“可以。”谢临矜持地点点头：“你先进。”
陆琛毫无异议，不知从哪儿摸出两个迷你强光手电，递了一个给谢临：“基础照明。注意观察阴影变化与声源方向，异常移动多为触发式机关。”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鬼屋入口。那厚重的黑色门帘散发着一股灰尘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陆琛率先掀开门帘，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谢临紧随其后。
里面是预料之中的漆黑和阴冷，隐约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和远处传来刻意压低的呜咽声。
突然，一个惨白的、流着血泪的鬼脸从旁边猛地弹到陆琛面前，几乎贴到他鼻尖。
陆琛连脚步都没停，用手电筒精准地照向鬼脸的眼睛，冷静分析：“材料：硅胶与荧光涂料。驱动方式：弹簧机构。视觉效果：初级。建议忽略。”
那鬼脸似乎顿住了，血泪都忘了流。
陆琛绕过它，继续前进。
谢临跟在后面，看着那僵在半空的鬼脸，莫名觉得它有点可怜。
又走了一段，脚下地面突然变成软绵绵、黏糊糊的触感，还伴随着“咕叽咕叽”的声音。
“疑似‘触手沼泽’模拟区域。”陆琛的手电照向脚下。
那是一片覆盖着黑色粘稠液体的海绵垫，里面还嵌着几条缓慢蠕动的、橡胶做的触手状物体。
陆琛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甚至还用力碾了碾，测试弹性：
“材质安全，无腐蚀性。粘度较高，可能影响移动速度。建议提脚时增加踝关节发力，减少吸附力。”他像走过一片普通的水洼一样走了过去，裤脚沾上了些许黑色液体。
谢临看着那“咕叽咕叽”还在蠕动的橡胶触手，胃里又开始不舒服。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陆琛的样子，尽量高地抬腿，快速通过，全程绷着脸，无视脚下那令人极度不适的触感。
终于走过那片区域，前面出现一道需要弯腰通过的矮门，门上挂着塑料锁链，标着禁闭室。
陆琛弯腰钻了进去。
谢临刚跟上，身后的矮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同时，左右墙壁猛地朝中间挤压过来！墙壁上布满了脏兮兮的、看起来湿漉漉的绒毛。
典型的压墙陷阱。
空间迅速缩小。
陆琛用手电测量了一下墙壁移动速度和剩余空间，语速平稳：
“挤压压力预计达到轻度束缚水平，不会造成骨骼损伤。但卫生状况堪忧，墙面菌落总数可能超标。建议在接触前找到停止机关。”
他的手电光快速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谢临正前方，一个突兀，且颜色鲜艳，需要用力拍击的大按钮上。
“谢临，你面前11点钟方向，红色按钮。触发它。”
谢临想都没想，立刻一巴掌狠狠拍在那个按钮上。
挤压的墙壁瞬间停了下来，离两人只剩不到半米的距离。
然后缓缓地退回了原处。
危机解除。
谢临松了口气。
这时，按钮下方的一个小暗格弹开，里面赫然放着两张金色的票根。
陆琛拿出票根，检查了一下：“目标物品获取。共计三张，收集任务完成。”
他看向谢临，点了点头：“关键时刻反应迅速，决策果断。应对突发威胁的协同能力评分，A。”
谢临哼了一声，没说话，只是嫌弃地拍了拍刚才差点蹭到墙的肩膀。
突然，整个鬼屋的灯光大亮，背景音里那故作恐怖的呜咽声也变成了欢快的《生日歌》。
这副本什么时候能不跑调。
那个小丑站在鬼屋出口处，假发歪戴着，手里拿着一个像是用纸杯蛋糕和扭扭棒拼成的“奖杯”。
“恭、喜、通、关，这是、你们的、奖励……”
谢临看着那个寒碜的奖杯，完全不想接。
陆琛却接了过来，仔细端详：“结构不稳定，糖分含量过高，实用价值为零。但作为通关象征物，可暂时保留。”
他将奖杯夹在腋下，然后看向小丑：“出口在哪？”
小丑僵硬地指向旁边一扇突然出现的、画满了彩虹和云朵的门。
陆琛率先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不再是那个诡异的游乐场，而是一片柔和的白光。
他侧身让谢临先过。
谢临毫不犹豫地踏入门后的白光。
陆琛紧随其后，但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破败的游乐场和呆立的小丑，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快速写下最后一条记录：
“观察对象对特定环境厌恶反应显着，但对高效通关及破坏性任务配合度良好。建议后续副本引入更多可破坏元素及无需直接接触黏软物质的解谜环节。心理治疗进度： 0.5%。”
写完，他合上本子，迈入白光，门在他身后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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