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外面等着的小孩子也喊起来,“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怎么不会,又不是没有租的,车马行就可以租…”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那人说的车马的事。
人被迎着去了文家,一路上小孩都跑在后面唱着歌谣。
高头大马上的比旁边高一个头的新郎官,穿着喜庆的喜服,显得更加的帅气。
王东兄弟也多,驴车拉着,给随行的小孩可劲的散喜钱和喜糖,一群还是冲上去就去抢,欢欢乐乐的假装拦了一下,等到院子的大人说话了才把人放进去了。
唱宾请的是族里面嘴巴巧,家里福气高的族叔,他在门口端着盆开始迎宾贺词,“吉时已到,主人家准备发亲,承蒙王阁请来的鸣炮师傅,抬轿师傅,迎宾官和喜婆婆………主人家,请在堂前受礼。”
带宾师傅走到堂屋,拜过祖宗和长辈。
“下面有请新人堂前受礼。”喜人从隔壁屋子进来,新郎官三叩九拜,拜过高堂祖宗,站起来给兄弟姐妹们还送了礼节,收了红包之后,在敲锣打鼓声音中,新娘半盖上红头盖,一起出门见过亲戚族叔族伯。
那牵线搭桥的媒婆也穿的喜庆,从进入院子之后可着劲说着喜庆话,和过来压阵的老人说了好大一番话。
王东才被引到了大人面前,又是好一番交待,要和新娘子一起去席面上看过村里面的人,和老家各个亲戚说说话,认认人,然后喝一口酒,去祠堂拜过祖宗。
回来盖上红盖头,父母拉着她的手,乔小妹一口气背着她走向停在镇子马车上。
又放了一封鞭炮,然后一群小子上前护着娇子绕着镇子一圈送入王家,乔小妹则是拿着喜糖喜钱给那些挑着嫁妆的人,顺手将喜钱和喜糖塞到他们的衣袖里面。
今日的黄昏也映照的十分喜庆,大片大片的金黄云彩贴在天边,昏礼,昏礼,黄昏时刻新娘子进门,吉时如意。
兄妹几个算是给乔二妹压喜的,被留着一桌好酒好菜。
乔小妹一步不分的站在乔二妹旁边,拜堂进屋子后还得闹一场,乔二妹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喜婆掌控全场流程。
揭盖头,喝交杯酒,葫芦瓜破成两半,她小小抿了一口,余光瞥见乔小妹的裙子,心下安定不少,也能听到喜婆的话了。
“……老嫂子,这吉祥话都差不多了,快出来吃酒。”王家嫂子拉着喜婆的手就出去喝酒吃饭去,得招呼得当。
而屋子一下子留下的都是小年轻。
乔二妹性子安静,平日不怎么出门,但哪个没去乔家饭馆吃过饭,打小兴许还打过架呢。
那几分本该有的羞涩和生疏都流到两位新人身上,看起来手都不知道咋摆了。
“东子,快牵新娘子,给她暖暖手呀。”
“就是,就是。”
乔二妹脸一下子红到耳朵尖,急切下眼中布上一层水雾,低着头怯三分,倒是让王东保护欲上来,移动半步,将她护在身后,挥手道:“快快,去喝酒去,我可是给你们备了一桌,今晚可得好好喝。”
“要是让我尽兴喝,全场的酒都不够我一口的。”
“不害臊,还逞英雄了。”
“就是这么厉害…”
王东推着众人出门去,乔小妹则是背着手打量着新房,“姐,你想不想出去喝酒。”外面已经笑起来,乔小妹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她不喜欢喝酒,况且如今酒多精贵呀,一桌有半罐都算大气的了,只是热闹转移,心思也随着飘出去了。
“不去。”她折着红帕子,目光所及的地方都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你不去呀。”
“对,我不去,你也不去,我们姐妹说说话。”乔二妹诱惑的拍拍旁边的床,她不情不愿坐过去,“外面多好玩,都是熟络的人。”
乔家热热闹闹前半夜,人散了不少。
对于成亲这样的大事,凌晨是不一样的,天还很黑很冷的早晨,呼出的气还能变成雾气。
一整夜并未怎么睡的夫妻二人坐在院子,院子上的花瓣,鞭炮红封,骨头,竹管的水砸在碗碟上。
一切这么热闹,却又这么安静。
安静的沉默,沉默的想流泪,追求幸福忙碌掩藏下舍不得此刻随着藏入云中的月亮呀。
“哈…月提,还不睡呢?”杨月秀披着外套,才出门就见妹妹的背影。
年过半辈,孩子成亲,她的背影却像没什么大变化。
杨月缇长长叹口气,却怎么都吐不出累弯的后背,“没,等着做早。”食指轻滑过眼角,那一滴眼泪抹平在脸颊。
“这还多早呢,咋姐妹说说话呗。”杨月秀也不想睡了,示意她将乔银喊进去。
他也自觉,背着手慢慢挪出屋门。
她看着杨月缇,忍不住打趣道:“舍不得吧?”
她扯扯嘴角,“多难养好的孩子呀,日后就是别人家的。”
“日后饭馆都是二妹的,比我们好多了,背后有底气,还有小妹呢,我瞧着过两年了小妹也要嫁出去,到时候还不得大哭呀。”
杨月缇想到闹疯的乔小妹,冲淡不少不舍,“那个皮猴子嫁出去我才算是轻松了。”
“一会儿吃了早我带着祉君回了,老大你可得给我多照顾照顾。”
杨月缇对于姐夫此次没来还有怨气,“怎么这么赶,我们家谁有喜事才呆两三天的?”
“这不你姐夫一个人…”
“别和我提他,今儿是二妹人生的大事,他连面都不出吗,哪有这种道理,这样办事还是一家人吗?”
“这不他忙吗?”
“什么天大的事脱不开,何况祉堂这孩子在这儿呢!”一家人办事出人出力出钱,即便出不了力和财,人也该出面。
人到中年,能团聚的日子多难,怎么这个理都不明白。
杨月秀捏着手指,常年干活的手起了带刺,她发呆的时候总喜欢去撕,这是自小的习惯,没怎么变过。
“结婚了不一样,你都知道吧,我叫他来,他就是出不了门我能怎么办,前几日我瞧着老大长高了,有了精神骨气,不想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像那穆家人的死样子,我心中多满意嘛。”
姐妹二人安静了太久,家长里短难以诉说的落差感只能在这样一个算不上夜晚的时候伴着难得的安静和冷风处理。
“行了,多留两日,这几日忙着二妹的婚事,你和妈也没说上话。”
杨月秀张张嘴,还是没法子拒绝。
瞧着她眼角的皱纹,杨月缇也觉得心疼,握住她的手,“祉堂如今念书的好,认了字,人也乐呵呵的,你也带着他多出去转转,量一身衣裳,你当真不想和他亲了,正是要爸妈的年纪呢。”
想到随着乔小妹跑进跑出的孩子,已经高了大半个脑袋。
当时家里日日打骂,孩子郁气横生,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想把孩子送出来。
“是该到处去看看,还得给金大哥送点东西表表心意。”当时穆祉堂梗着一口气要去念书,还是县学,每年的束缚纸墨书本费杨月缇根本拿不出来。
乔小妹在镇子读的也就是混个时间,认点字,会算算数就行,这么多年也没买过两本书。
若不是乔金瞧着他有文气,将孩子带过去一起送去县学,也就在饭馆耽误了。
“孩子心里面有主意,日后是会成大气的,你也多将人放在心上,给不了钱文,让人捎过来的消息也得勤快些。”杨月缇即便在意,也比不上亲生父母,好在他有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没有闷进去。
她又撕下一块死皮,手指头见了血,却不觉得疼。
“我知道了,你是姐姐?我是姐姐?”现在倒是耍起威风来了。
杨月缇白了她一眼,“行了,姐,你快给我扫扫地,洗洗碗,这剩菜捡好的,还得请亲近的人吃一顿,我瞧着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得明早才回来了。”
她站起来,才要摆正桌椅,被杨月秀拉了一把,“这还早呢,不忙,你给我说说大妹的事,不是说去接人了,咋没见呢。”
说起这个就来气,杨月缇脸色不好,“别说那白眼狼,当时传信的人回来说要砍头了,要去接尸骨,小妹那么小,借了头驴子就出门去,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人是放出来,没说两句话又不知哪去了,这么多年什么信也不传回来,现在二妹成亲了也不回来,没有心。”杨月缇这几年的心病就是乔大妹,现在给她来这一出,真的是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咂咂嘴角,心中却觉得这大妹真能干大事,哪家孩子能做到砍头的事来,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这大妹也是,不知学了谁,我家人也不像她这脾气呀。”对上杨月缇略带埋怨的眼神,她拍了她肩膀一下,“行,我可没你闺女胆子大。”
杨月缇是真寒了心,并不乐意接话,“快扫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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