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恭的点头给了成晨自信，她接着说:“姐姐，我们通过剧本了解剧情，观众通过我们了解角色，演员可以赋予角色的东西不比单纯写在纸上的剧本少，一部剧爆不爆也不只取决于某一种因素，我不敢肯定地说这部剧一定会火，只是如果让我站在观众的角度上考量，我会希望看到更多既新鲜、又通俗易懂、还能一定程度上反映现实普遍存在问题的故事，不管这个故事是暗黑/童话还是黑色神话，而——”
成晨边看陈恭脸色边小心翼翼调整自己的用语。
结果陈恭思索半天，突然冒出一句:“你连密室都不敢进，我没想到你还敢拍猎奇的黑色神话。”
成晨:“……啊？”
姐姐这是在讽刺她还是调戏她啊？
陈恭:“没事，你继续说。”
成晨面部表情略带纠结地继续说:“——而青蛇白蛇恰好就是家喻户晓的故事，大家对于故事背景已经很熟悉了，我们不用花额外的时间过多铺陈，只需要聚焦角色，在合理范围内推陈出新，给予观众新鲜感，同时制造相对真实的困境引发观众共鸣，让观众自我带入，和角色一起寻找出路。”
陈恭:“我听出来了，你说这么多，其实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
成晨:“那就是我想演，想和姐姐一起演，我相信我们可以把这部电影演得很出彩。”
“……”陈恭噎了噎，盯着成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说，“你这下还挺实诚。”
成晨耷拉眼皮:“姐姐是在说反话吗？”
陈恭:“不是，我真心实意地觉得你很聪明，也很会争取。”
“那就好。”成晨松了口气。
她看着坐自己对面近在咫尺的偶像，忍不住有感而发:“聪明人也只有在聪明人面前才能直言不讳。”
陈恭“嗯？”了一声。
成晨:“人和人沟通都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成本，长期与不合适的人纠缠，能量再高也经不住内耗和外耗，特别干咱们这行，本来就扎根在人堆里，鱼龙混杂，尤其需要维护自身能量场，保持独立和清醒，辨别哪些人可以交往，哪些人不能。”
她端起咖啡，冰了冰自己的脸:“姐姐，我说实话，别提古代的什么白娘子，现代沉迷谈恋爱和一心步入婚姻的人在我看来都是脑子里得了肿瘤，肿瘤会让人犯蠢，至于是良性还是恶性，都要看运气，我只能和小青一样，祝愿这种病最后要不了她们的命。”
成晨画风突变，陈恭毫无防备，噗的一声笑出来:“你的嘴巴怎么和网友一样毒。”
成晨撇嘴。
那可能因为她也是网友吧。
作为姐姐的粉丝，她天天在网上为姐姐摇旗呐喊，为姐姐投票应援，声称支持姐姐做的任何决定。
但跳出粉丝身份，成晨还是陈恭的同行、后辈，她最希望看到的一定是一个永远向前的指向标、一个有效仿意义的榜样。
陈恭不是不能有七情六欲，一个优秀的演员当然要有充沛的情感和足以驱使她进步的**。
只是陈恭可以到戏里面去痛哭失声、歇斯底里，可以到权力场上去丢开优雅、争名夺利，可她不应该迷失在所谓的一段男女交往中耗费心力自毁前程。
作为局外人，成晨并不清楚陈恭和鲍逸斯究竟是什么关系、发展到哪个阶段，她只知道姐姐的“恋情曝光”已经给姐姐带来了不少的潜在风险，只是姐姐也许当局者迷，深陷沼泽还未发现。
成晨下决心要说服陈恭和她一起完成这个剧本，一来是她自己确实急需流量和作品傍身；二来也不完全出于私心，她希望以毒攻毒，让陈恭早点醒悟。
至于会不会遭到反噬——
成晨在网上找大师算过了，她是有福之人，最近几年工作运很好，承受得起。
陈恭搅动杯子里的液体，垂下眼睫:“你说的有道理，咱们的确需要保持独立和清醒判断，这部电——”
成晨突然握住她的手，以至于陈恭猛一激灵，洒出些咖啡在桌面上。
成晨说:“要不我先找人给姐姐算一卦，卦象好的话姐姐再考虑接这部电影。”
*
鲍逸斯请了个长假在家休息，浑浑噩噩过去几个星期，又瘦十斤。
假期还没结束，原本频繁给鲍逸斯递剧本的电视剧导演都已经转头向别的演员抛出橄榄枝，速度进组开拍了。
鲍逸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下岗变为了一个失业游民。
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以前得到工作也不是因为他有实力，而是因为背后有人在硬推。现在许礼奎奔着陈恭合作去了，陈恭奔着戏去了，也就再没人顾得上他。
这下鲍逸斯终于不用杞人忧天，担心他这边工作缠身没有时间和陈恭碰面，他和以前一样，只需要担心陈恭有没有时间同他碰面。
鲍逸斯拖着灌铅的身体，起床去喝了口水，喉咙针扎似的疼。
然后他幽魂一样飘回卧室，拿出手机上网搜索陈恭的名字，看了半天，心情稍稍回暖，又搜起自己的名字。
鲍逸斯的广场上一片风平浪静。
好不容易翻到一条，有人问:首页的友友们，知道鲍逸斯最近在干嘛吗，很久没消息了，我好像关注着一个死人。
底下有善良的网友们评论:
网友甲【放心，我关注着呢，没塌，只是情理之中地又糊了。】
网友乙【关注着一个死人＋1。】
网友丙【别是因为谈恋爱被公司雪藏了吧。】
网友丁【胡扯，要是真和陈恭谈恋爱哪能被雪藏，除非之前的都是剧本，两人配合着资本搞炒作，现在资本跑路，鲍逸斯就被封杀了。】
网友戊【特意搜名字从广场来的，别说，我还真宁愿这是剧本，毕竟自己人生的日常失败固然心痛，但废柴明星的突然崛起更加让人揪心。】
网友己【唱衰的都散了吧，据可靠消息，小鲍接了部新电影刚开拍，暂时不打算露面。】
网友庚回复己【真的假的？我看粉丝后援会前几天都突然宣布解散了，还咯噔了半天，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网友辛回复己【真料姐，受我一拜。】
……
鲍逸斯没有新电影拍。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封杀雪藏了，他和少量还在关注着他的网友们一样茫然，刷了半天手机，越刷越空虚，心情再次down到了谷底。
他想陈恭，但是陈恭估计很忙，他不敢打扰，更是因为心虚，刻意逃避，怕有关许礼奎那件事被她知道。
鲍逸斯像只阴沟里的臭老鼠，日日吃不着饭，就靠吸食垃圾情绪维持生命体征。
他的女朋友是全能的大明星，鲍逸斯心想。
而他是各项全废的寄生虫，网红网红做不好，演员演员没天赋，现在就连“陈恭的恋人”这个最基础最重要的身份都做得相当不合格。
陈恭已经多久没“约束”他了？
吃麻辣米线也不管，不够圆滑到处得罪人也不管，喝酒也不管，熬夜伤身体更是毫不在意。
她是不是对他感到失望，终于决定放弃他了？
鲍逸斯躲回被子里，蒙住脑袋，很快枕头就湿了一大块。
作为陈恭的恋人，鲍逸斯一直都既骄傲又痛苦。
他回想和陈恭认识的这些年，感觉自己像无意之中闯进了她主宰的绝对领域，如同一颗无足轻重的尘埃在宏大宇宙中跌跌撞撞，永远靠近不了最耀眼的那颗恒星。
和陈恭之间的差距越大，鲍逸斯越迷恋她，同时也更厌恶自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敢承认自己喜欢陈恭，不敢袒露自己的内心，并控制不住地对那个“无法靠近”的陈恭产生了怨念。
陈恭的世界里有灵感，有工作，有亲情，有友情，忙得分身乏术，忙得乐此不疲，任何事对她来说都不简单，任何事对她来说也不难。
而鲍逸斯的世界里好像慢慢的除了陈恭，其他东西都无法引起他的更多兴趣，简单也好复杂也罢，他都只是没有代入感的旁观者，只有陈恭能勾起他的情绪变化，填堵他内心恐惧的空洞，但陈恭很忙，忙到没空和他风花雪月，没法给他想要的爱情。
但如果陈恭真的因为他愚蠢自卑而犯下的过错要和他一刀两断，那他内心的空洞就将永远无法愈合。
半边枕头全湿了。
鲍逸斯头痛欲裂地翻了个身，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陈恭发了一长串“在干嘛”的可爱表情包。
陈恭没有立即回复，他就像失去时间概念一样不停地发送信息。
——“忙不忙？”
“吃了吗？”
“yummy～yummy～”
……
陈恭在咖啡厅与成晨完成一场深入交流，对成晨的欣赏更上一层，她表示为这点小事算命大可不必，隔日就答应了和成晨一起出演《清白》电影。
通过电影试镜之后，陈恭、成晨和剧组其他主要演员需要一起在导演和编剧的指导下进行剧本围读。
大家都忙，好不容易才敲定时间凑齐人。
剧情正到**处，陈恭的手机突然连续不断地震动起来。
有人望过来，陈恭读台词的气口都没断，她一只手翻着剧本，另一只手直接把电话按成了静音。
鲍逸斯:Loopy(落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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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没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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