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沉是临时代替姑姑出席活动，校方没有准备他的台卡，也没有安排他发言。
只是他光坐着就透着与周围不同的气场，很难让人略过，很快就有校领导和院系教授过来与他打招呼。
他起身与他们一一握手，高冷但不高傲，待人周到有礼，不论是院校领导还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与他搭话，他都能应对两句，行为举止叫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顾星河找到宝玥，笑眯眯地说道：“一会记得给我多拍几张。”
宝玥撇了下嘴，“你叫大哥啊，他坐第一排。”
顾星河弹了她额头一下，“少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大哥也不行，刚刚给他打领带，我还没和你算账。”
宝玥嗫嚅了一声，“我认错了。”
“我知道，一会结束了等我一起走。”
宝玥根本不想回家，“我和室友约好了一起吃饭……”
刚说完，周怡就从过道跑了下来，“顾学长，恭喜恭喜，帮南大争光了！对啦，宝玥，你和你哥说吃饭的事了嘛？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有空吗！”
宝玥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早就忘了。
顾星河问了两句才知道，在外人面前自是不会戳穿妹妹的小心思，他爽快地应下，“今天吗？也可以的，玥玥能吃什么，我就能吃什么。”
他就仗着兄妹关系，故意在外人面前说这样暧昧的话。
宝玥都不知道怎么接。
周怡哈哈笑了两下，“好，那我和宝玥商量下！学长放心吧，新闻稿的照片一定给你拍得帅帅的。”
她晃了晃怀里的相机。
顾星河眉眼含笑，“那谢谢了。”
不知道是不是给大哥打领带的事惹到他，顾星河几次在室友面前开口，说得都是令人误会的话，行事也越发明目张胆，临走前，直接拿起她的杯子，把剩下的橙汁一饮而尽，用得还是她喝过的那一边。
两位室友的表情明显呆滞了下。
宝玥差点没绷住。
这顿饭吃得精疲力尽，更加坚定了要与他划清界限。
顾星河却突然握住她手腕，对她两位室友说道：“我们还要去商场买点东西，你们先走吧。”
周怡和王婷迷迷登登地应着哦哦好。
双方在电梯口分道扬镳。
宝玥甩开他的手，“你不要再做这种令人误会的事了。”
顾星河：“误会？哥哥牵妹妹有什么误会？”
他蓦地又抓过她的手，十指相扣地握牢，“还是说你想得是这样？”
宝玥再想抽走，他不让了，“走吧，去买礼物。”
“什么礼物？”
“之前说好补给你的礼物，又忘了？”
这个又字仿佛在嘲讽她。
不是忘了，是刻意忽略罢了。
宝玥被带进了奢侈品店。
销售顾问看到他们进来，惊喜万分，“顾先生，怎么没提前打个招呼，快请进，快请进，需要什么，我立马安排拿货。”
顾星河笑笑，“看看手链。”
顾问非常热情地将两人往贵宾厅引，顾星河牵着宝玥，“不用，我们先看看柜台的。”
他目的性很强，直接走到情侣款手链的柜台前，“挑挑看，喜欢哪款？”
情侣手链代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宝玥只是皱了下眉头，还没明确表达出意思，顾星河和顾问说：“她不喜欢这些，还有其他款吗？”
根本没有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
此时正是饭后逛街的时间，店里坐着多是约会的情侣或者年轻夫妇，能买得起这个品牌的人，穿衣打扮都有品位。
而在这样的客群中，宝玥得到也是别人没有的待遇，有三位工作人员围绕着他们转，一位给他们准备茶点，一位端着托盘，还有一位为她试戴。
宝玥不想要，顾星河就问她，“你只收大哥的礼物，不收我的礼物是什么意思？今天还给大哥打领带……”
“我说了是认错了。”
“为什么只回答一个问题？”
宝玥不吭气了。
顾星河看她这样，眼底泛着冷光。
他不知道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建立起某种隐蔽的联系，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他不会为难妹妹。
如果有错，错得肯定不是她。
他从托盘里拿起了一条红色手绳，绕到她的手腕上，又拿起黑色手绳给她，要她为自己戴上。
宝玥：“你戴手表了。”
话落，那价值百万的腕表就被他毫不犹豫地摘下放进了口袋里。
宝玥还是没有动。
顾星河一只手指按在她右颊，将她扭开的脸蛋掰回来，低笑道：“又不是没系过，今天怎么这么小气？”
以前，她往顾星河手上系过自己折的纸星星、编的手绳、发绳……但怎么会和现在一样？
这根本不是小气的问题。
为他戴上手链就像是承认了他们另一层关系。
顾星河伸出的手腕还悬在半空，安静地等待着她。
他拿捏着她心软，逼她认下。
她系得很丑，但本人却很满意。
销售顾问也在睁眼说瞎话，“顾先生和宝小姐十分般配，手链很适合你们，祝你们幸福甜蜜！”
实在太有职业素养了，哪怕半年前还夸着兄妹情深，现在也能面不改色地改口。
宝玥羞得抬不起头，几度想开口辩解，却说不出话。
谁家兄妹会买情侣手链。
这话说出来不是更可笑吗？
顾星河对新身份无比适应，重新牵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戴着红绳的腕间轻轻摩挲了一下，对顾问说声谢谢，又指了一条项链，“一起包起来吧。”
顾问大喜，最后十分恭敬地送二人离开。
又是一个漫长炙热的夜晚。
宝玥又给顾星河系了一遍领带，是在脖子上，也是在他的脸上，后来又绕到了她的手腕上。
彼此戴着手绳的手始终十指紧扣，珠子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
他们明明是兄妹。
却戴着情侣手链，做着情侣才做的亲密事。
他大抵是舒服了，气也消了，才开始哄她，“今晚担惊受怕了？”
又拨开她额头的湿发，亲了亲她，“不用怕，别人根本不会在意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只在乎我给他们多少钱，好好戴着手链，我随时要看到它。”
他总是这样，用她不明白的道理哄她。
这样真的对吗？
可以吗？
她不知道。
但她觉得二哥好过分。
……
再次睁眼时，她就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含笑望着她，眼神温柔得溺死人。
“醒了？”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早安吻。
相比上一次醒来的惊恐，这一次她已经淡然了许多。
不仅没被吓到，还发现自己的手脚还缠在他身上。
她倦懒地收起手脚，顾星河笑了笑，“你再睡会，我去做早餐。”
入眼一大片光滑的暖白色，细腻的皮肤在晨光中泛着细腻的光泽，仿佛连肌肉的纹理都描摹得格外清晰，瘦但结实，绷紧时能爆发出强劲的力量。
宝玥不是第一次看二哥的身体。
以前暑假，她和哥哥们游过几次泳，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充满着朝气和男性魅力的年纪，连会所的服务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夸他们模样好。
她当时也觉得两位哥哥身材顶好，能坦荡地欣赏，坦荡地夸奖，更多得是身为妹妹的自豪，而现在她看了会害羞，会心跳加速。
在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用男人的眼光看顾星河时，她没来由心慌。
如果现在问她对顾星河还是纯粹的兄妹情吗？
她的答案不再像一个月前那样坚定。
在餐桌上，宝玥提出了斟酌很久的想法，“哥，我暑假不想回家住，住学校准备挑战赛更方便些。”
顾星河黑眸沉静地望着她，没有立刻反对，拿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她嘴角的麦片，“当然可以。”
宝玥睁大眼睛，刚腾起一丝希望，就听他继续道：“但哥找你的时候，必须回消息，接电话，答应见面。我需要掌握你的所有动向，包括接触了什么人。”
他温和而平静地阐述着一项既定规则，却让宝玥感觉窒息不已。
“凭什么？”
“凭我是你哥哥，担心你的安全。”
这个身份搬出来，她根本无法反驳。
“新闻里那些事件还少吗？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万一遇到坏人，或者被居心叵测的男人欺骗……”
他列举着种种可能，每一条理由都无懈可击。
作为哥哥关心这一切完全合情合理。
宝玥垂下眼睫，难掩心中的失望，她安慰自己没有服软，只是暂时妥协而已，“那如果我在忙，你也不能打扰我。”
顾星河微笑道：“当然，只要你不骗哥哥，可以做到吗？”
宝玥点点头。
很快，她发现在这件事上，她根本没有争取到好处。
他虽然同意了她住校的请求，但两人几乎保持着每天见面的频率。
只要她稍微露出一点不愿意的想法，他就会加以温柔的威胁。
“不方便来吗？那我去找你。”
“在寝室，还是在实验室”
“哥哥想亲你。”
他找她，不需要任何理由，可她为了拒绝他却要绞尽脑汁，还总是失败。
他确实每天送她回校，但这完全背离了她的初衷。
不仅没有逃掉与他的接触，还牺牲了更多时间在来回奔波上。
当她提出这样影响她备赛时，他十指与她相扣压在床沿，另一只手撩开她汗湿的长发，一路从后颈亲吻到腰窝，用着黏哑的气音蛊惑她，“那就别回去了，可以多睡半小时，还能吃到哥做的早餐。”
宝玥依然固执地两头跑。
这近乎徒劳的坚持，是她对这段扭曲关系做出的微弱反抗。
太快的妥协，无异于全盘接受他越界的感情。
她做不到。
这可是她喊了十几年的哥哥啊。
……
除了应对顾星河，团队的机器人马上要第二轮测试了。
问题的解决方案还是不能完美解决，她不得不跟着熬夜赶工。
顾星河三番两次要见她，都被她以忙碌为由拒绝了。
原本留校备赛只是逃避他的借口，此刻却成了她真正的困境。
鏖战数个深夜，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很勉强的方案。
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在会上提出了建议。
“我希望做轻量化设计。”
她话音刚落，小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一位同学轻声道：“虽然是比较重，但稳啊。”
“嗯嗯，而且现在改也来不及了。”
其余默不作声，显然认同这个说法。
只有她，成了不合时宜的异议者。
她反抗不了顾星河，也反抗不了自己的小队。
她好像做什么都很失败，她的想法无人在乎。
宝玥沮丧地从实验室离开。
电梯门开时，她也没注意到里面的人，直到听见有人叫顾星河。
一抬头，就看见了出众的他。
在人满为患的电梯里，他仗着身高和气质的优势，依然是最显眼的那位。
在学院里，没人不认识顾星河，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问候声。
顾星河温和地和大家笑笑，目光最后落在宝玥脸上，也朝她点了点头。
宝玥移开了目光，正好与他旁边的男生视线撞上。
对方也笑着与她打招呼。
“学妹好。”
宝玥礼貌地回应，“张学长好。”
是逐光战队的现任队长。
刚回完，她敏锐地察觉到顾星河唇角的弧度绷紧了下。
电梯抵达一楼，众人鱼贯而出。
宝玥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猛地手腕被人从后面握住。
力道不重，但她还是吓了一跳，一回头便对上顾星河的笑眼。
“手链呢？”
周围一道道目光聚集在了他们的身上，宝玥感觉自己快被那些灼热的眼神烧成灰。
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的。
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刚刚受得委屈，在这一刻被放大。
一股浓浓的酸涩感直冲眼眶，她咬牙甩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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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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