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辽阔无边,蔚蓝海水冲荡一个三角形小岛,岛上覆盖着大片大片墨绿的橄榄林。
树林掩映各式建筑,建筑兼具阿拉伯-基督式的圆顶、西班牙哥特式尖顶以及奢华的洛可可式装饰,像一幅颜色鲜艳的挂毯。
直升机迫近港口的停机坪,不多时,一行黑色防弹款宾利前来接机,很快驶向海岸公路。
“你把我也抓来干什么?”宾利后座,肖智扬打开车窗,靠上椅背,迎着海风伸个懒腰,神色疲惫幽怨,“安妮宝贝还等着我。”
肖智扬翘眼角,偷瞄身边坐姿板正的男人,无声摇摇头,啧一声:“无聊。”
“维多利亚。”韩章丢出一个名字。
“她?”肖智扬倏地坐直身体,眉峰紧皱,惊得快要跳起来,“她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维多利亚小姐和甘诺家族的人发生冲突,被对方扣押。”洛康边开车边说。
肖智扬怔忪片刻,重新靠回椅背,“自作自受,关我什么事?”
韩章斜瞟一眼,收回视线。
肖智扬被看得烦躁,扯开袖扣,将休闲衬衫挽至手肘,“联姻对象又怎么样,停车,我要回去!”
洛康望向后视镜,韩章轻点头。
车靠边停下,前后车队也随之停留。
肖智扬甩手下车,尽力气定神闲,依然忍不住双手叉腰,沿着路边来回徘徊、跺脚,“这臭丫头,天天尽惹麻烦。”
“自己开车回去。”韩章走到他身后,“她哥哥很快派人来。”
话音刚落,下一秒,轰隆巨响,一股气势汹汹的热气掀倒所有人和车。
前方火光四溅,爆炸的热气强势逼来,掀倒前方好几辆宾利。
开在最前面的保镖所坐宾利,被冲天而起的一团火柱掀飞一百多米,刹那间化为碎片。
爆炸过后,浓烟弥漫,紧跟着传来阵阵枪声。
韩章神色凛然,“洛康,都杀了。”
随即,他找到掩体,举枪朝远处射击。
嘭嘭嘭,一阵酷似鞭炮声的枪击声经久不绝,很久才停歇。
洛康拎来一个身材中等、黄发寸头的男人,用枪顶住对方脑门:“先生,还有活口。”
寸头男人吓得魂飞魄散,“求您别杀我!”
“这样的袭击,还有几处?”韩章语气清冷,似乎刚才的爆炸袭击,并没有带来半分恐慌。
那一双眼,如黑夜中潜伏的野豹,还未出击,单是眼神便令人毛骨悚然。
“还有两处,一...一处在中央广场,一处在维托的庄园周围。”寸头男人见状,心底发毛,说话变得不利索,“别杀我,求你们,我带你们去。”
韩章转身走向车。
咔哒,肖智扬也单独走向另一辆防弹车,气急败坏打开车门,“特么的,还有炸弹!维多利亚的地址给我,你干你的事,我找我的人。”
车队分成两队,其中一队飞快朝岛中央行驶。
还没抵达岛中央广场,枪声犹如鞭炮声般炸开,广场中人群瞬间做鸟兽状窜逃。
寸头男人缩在街头角落,饶是早已多次参与并目睹过岛上帮派斗争,也不得不承认这次斗争的惊悚。
这群人,以那个男人为首,像是一群亡命之徒,嗜血、疯狂、冷漠。
枪声从十面八方传来,一个个人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层层叠叠倒下,又如柳絮飘摇般软趴趴丧命。
血色飞溅,空中如同蒙上一层猩红薄雾。
渐渐地,奔逃声越来越小,街道趋向平静,其上沟壑里慢慢流淌着血色,被洒下的阳光晕染成金色。
“啧?”洛康走过来一手擦去脸上血迹,一手提枪,看向角落里明显瑟缩的人蹙眉。
寸头男人磕磕绊绊道:“饶,饶命!”
忽地,一道高大身影截断暖阳,黑黝黝的眼神暗含无尽威慑,“洛康,带他上车,去找维托。”
“贪生怕死。”洛康朝旁边的黑衣保镖挥手,“来几个人,抬走。”
车队再次启程,浩浩荡荡离开中央广场。
路上,洛康汇报:“先生,刚才得到消息,宋小姐是收到一份短信后,匆忙赶来,刚好撞上婚礼。”
“夫人。”后座上,男人用手帕擦去脸上和手中血渍。
洛康稍怔,继续道:“夫人收到的那封短信发送途径极为隐秘,我们顺着线索查许久,最后查到埃德温少爷的手下。”
“埃德温。”韩章攥紧手帕,眸光阴骘,咬紧牙关:“回去后,把他名下的产业全干扰一遍。”
洛康打了个寒噤,“好的,先生。”
“还有,詹姆斯老爷似乎派人将小少爷也接来了。”
“嗯。”
车队很快开到一座浓荫掩映的庄园外围。
整座庄园静谧祥和,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与尸横遍野的中央广场截然不同。
远远望去,庄园玄铁大门洞开。
后视镜中,洛康与韩章对视一眼,拿起对讲机:“放他进去。”
前面一辆车车门打开,寸头男人下了车,步伐畏畏缩缩。
没等到寸头男人走几步,庄园大门里,乌泱泱一群人迎面而来。
寸头男人连忙往回跑。
“怂。”洛康拿起对讲机,语气严肃,“全部准备。”
车内一片死寂,外面树叶随风而动,那群人随风走近车队。
咔哒。
后座车门被打开。
“先生!”洛康忙下车,跟在韩章身后。
“奥斯汀少爷,欢迎欢迎。”那群人中央,一个略秃微胖、长脸吊眼的年老男人笑眯眯道。
韩章扯扯唇角,“维托叔叔,好久不见。”
“你要来,该和我打个招呼,我这......”维托满脸愧疚为难,“还在家里给我小儿子过生日。早知这样,我们一家肯定要亲自迎接您。”
“您客气。”韩章迅速扫视对面,敛起眸底幽光,“近来,罗得岛貌似不太平,我来看看。”
“老家主派您来的?”维托浑浊泛黄的眼睛稍稍滑动,笑意愈深,眼尾皱纹攒成一团,与侧脸灰褐色的长疤痕相连,慈祥中似乎暗含几分狠厉,“前几天是有些矛盾,已经处理妥当。”
“是吗?”韩章摩挲右手食指上的骨戒,乜维托,“来这里途中,我们两次遇袭,维托叔叔不知情?”
“什么,谁这么嚣张?”维托大惊失色,睁圆眼,急忙走近,“奥斯汀少爷,您有没有受伤?快,去请医生!”
“来,奥斯汀少爷,去我家压压惊。”维托作势要请他进庄园。
“维托叔叔。”韩章高声制止,微扬唇,“不用麻烦。您也知道,挡我路者,只有一个结果。”
对面的年轻男人,一本正经说些轱辘话,语气淡漠到像在聊天气,若不是维托早知两轮刺杀悉数失败,论谁都会以为对面的年轻人是个斯文的,而不是暴徒。
然则,这位四年前莱斯拉特认回的私生子,短短几年间,竟成为家族里一把最锋利的刀。
鲜少有人能看透他,维托也不例外,反而有些怵得慌。
维托松口气,“那就好。”
“这么大的事,您到现在都不知情,看来您这身边的人该好好管管。”
维托心中七上八下,“奥斯汀少爷说的是。”
韩章朝后道:“洛康,把人带上来。”
洛康拎着那个寸头男人,往维托等人面前一扔。
维托脸上笑容渐缓,“这是?”
“我来帮您,正好留有一个活口。”韩章一脚踹翻寸头男人,锃亮的黑色皮鞋踩上男人的手,笑着对维托,“身边如果有叛徒,对您、对莱斯拉特家族,没有好处。”
寸头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谁指使你们埋伏袭击?”韩章用鞋跟重重碾住寸头男人的手。
寸头男人惨叫连连。
维托嘴角的笑容渐渐冷却,“奥斯汀少爷。”
韩章置若罔闻,只稍稍弯腰看向寸头,语气平和,“作为叛徒,违反乌它戒律的代价,你承担得起?”
乌它戒律,莱斯拉特家族约定俗成的规则。戒律规定,一旦加入莱斯拉特家族,荣辱与共,个人以及家人受家族众人荫庇,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变节和背叛行为,否则即刻处死全家。
听到戒律,寸头男人慌了神,全线崩溃,“我说,我说,求您放过我的家人。”
维托这时开口:“叛徒,快回答。你胆敢欺骗我,或是奥斯汀少爷,你的家人谁也保不住。”
寸头男人迟疑须臾,最终认命般,指向维托身边一个精壮男子,“是他,他指使我们提前埋伏。”
“胡说。”精壮男子气急败坏,“你再乱说,我一枪崩了你。”
砰,一声枪响。
精壮男子瞪大眼,闷哼一声,捂住血流如注的前胸,向前栽倒。
维托放下手中的枪,怒斥:“奥斯汀少爷还在这,哪轮得到你说浑话?”
“来人,拖走。”维托又笑着说:“奥斯汀少爷,这个叛徒,我一定亲自处理。”
韩章收回脚,将鞋底沾的鲜血在寸头男人衣服上蹭干净。
“维托叔叔,你的家务事,我不过多打扰。”韩章环顾四周,目光落向庄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只是,您不是向来以枪法著称,莫非年纪一大,人也变得仁慈。”
“为了您的家族存续,我很乐意帮忙。”
“这段时间,就由我来保护您最为心爱的小儿子。”
一语既出,维托周围众人虽未出声,可眼神中全是不愤与抗议。
维托目光一紧,本以为能虚晃一枪忽悠过去,没想到被抓着不放,“奥斯汀,你——”
砰砰砰,三声枪响,枪枪致命,寸头男人停止呻吟。
“叛徒,一个不留。”韩章低头盯住手中枪口,不多时又抬眼看向维托,一字一顿。
愤恨与羞辱充斥着维托内心,可巨大的恐惧和气场的压制,令他无从反抗。
眼前的年轻男人,就像个气定神闲的隐藏疯狗,起初钝刀子割肉,一旦抓住他人软肋,势必将人拖入深渊。
维托握紧颤抖的双手,“奥斯汀少爷。”
“维托,这不是请求,而是通知。您追随老爷子多年,毕竟情面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韩章平静望过去,“洛康,去接人。”
洛康率领一群黑衣保镖,飞速绕过维托等人,进了庄园。
韩章转身上车。
车队陆续走远,维托身边的人才敢喘气。
有人问:“就这么让他们带走少爷了?”
“奥斯汀太嚣张!”
“是啊,老家主怎么也不管管这条狗,让他乱咬人!”
一个妇人慌忙跑来,抱住维托手臂,哭哭啼啼,“老爷,我们的儿子,儿子被人带走了!快去找他,快去!”
庄园内外,刹那间吵吵嚷嚷,哭泣声、安慰声、议论声纷杂。
维托咬紧后槽牙,忍无可忍吼道:“够了。”
他转过身去,“你们还不明白,我们的小把戏,被别人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有老家主的嘱咐,奥斯汀今天不会善罢甘休。”
是他一时鬼迷心窍,不该和甘诺家族扯上干系。
甘诺家族的人承诺,只要他暗中让渡罗得岛地下产业的部分管辖权,就能得到阿鲁佐区地下产业的入场券。
甘诺家族所在的阿鲁佐区,经济富饶,与莱斯拉特所在的西里区不相上下。
甘诺五年前新上任的家主,行事狠厉毒辣,将原本岌岌可危的家族强势撑起。
他们这辈老人在莱斯拉特中,已被边缘化。
于是,有人向他提议,假借甘诺之势,重新夺回家族地位。
思及此,维托叹气:“准备好一切,我即刻前往米瓦尔城堡,去见老家主。”
罗得岛海边公路。
“呜呜呜~”
韩章接完电话,得知肖智扬已处理好维多利亚的事,正在机场等候。
刚想闭目养神一阵,被旁边猫叫般的小声哭泣所打扰。
身旁小男孩穿一身精致小西装,哭出鼻涕泡。
他瞥一眼,心情不悦。
“闭嘴,再哭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小男孩闻言,哭得更加歇斯底里。
厌恶,不耐烦,无措,一股脑涌上来,他差点口吐芬芳,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看了眼来电号码,他神情骤然柔和,伸手过去捂住小男孩的嘴,并递去一个凶狠的眼神。
小男孩被唬得一愣一愣。
“浅浅?”
宋浅浅边陪泡泡玩积木,边问:“这两天,你去哪儿了?”
上次从暗室出来,她快两天没见着他,想找庄园里的人询问,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电话那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快平复韩章烦躁至极的心。
“没什么,出来办点事。”他勾唇,望向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
——那我很好奇,你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在家族里是个什么角色?——
埃德温的话,在宋浅浅耳边回响。
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宋浅浅往泡泡手心塞了个积木。
泡泡登时摇头晃脑,一手握一个小积木,想凑到她身边听电话。
宋浅浅伸出食指抵住唇,示意他不出声。
“我有惊喜给你。”她抬手摸摸泡泡的软发。
泡泡突然侧头,白皙Q弹的小脸蛋蹭蹭她手心。
她心头瞬间融化,亲一下泡泡的脸蛋。
“惊喜?”韩章眸中笑意磅礴,“什么呢,让我猜猜,烛光晚餐,角色扮演,鸳鸯戏水?”
宋浅浅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我再猜猜……”
透过后视镜,洛康看到一直冷脸的男人,正真心实意地展露笑容,还乐此不疲地配合着听电话。
惊喜不就是小少爷来了?亏得先生还顾左右言其他,假装猜来猜去,不无聊?
洛康不明白,继续开车。
“你这么想我?”韩章笑意盈盈。
“对啊,所以你快回来吧!”宋浅浅不假思索道:“阿章,我想快些见到你。”
见到你,才心安。
车队已抵达机场,韩章下车走向飞机,“好,我很快就到。”
“嗯,先挂了。”宋浅浅说着,刚挂完电话,旁边一个小脑袋挤上来。
“妈妈,什么惊喜?”泡泡两眼放光。
宋浅浅点点儿子眉心,笑道:“对你来说,也是个大惊喜。”
“什么呢?”
“待会告诉你。”
泡泡饶有兴趣,围着她问东问西。
不多时,威登出现在门口,“宋小姐,赛琳娜小姐找您。”
“赛琳娜?”宋浅浅正和泡泡玩得不亦乐乎,听到这个名字,些微出神,随后让威登陪着儿子,起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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