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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十五·两仪四象·其一

明斤那天差点死了,这也是黄靖和济桢的双重诊断。

被穆凝带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泡在她自己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汗水中。先是在药宗躺了十天,前五天是济桢和黄靖轮流看着,保证附近一直有人,等到第六天明斤睁眼之后,才加上梅冲和庞冥两个人轮班照看。第六天,明斤的状态也只能叫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几个人又昏了过去。再过了三天,明斤才觉得自己的状态算是醒过来。就好像沉沉睡了一场,如今脑袋才清醒起来,能自主地好好说话,并且认出来身边的人。

这些都是庞冥和梅冲观察到的变化,对于明斤自己来说,她只能躺在床上,能够稍微自由活动的只有自己的双腿,肩膀、脖子和头,虽然疼痛已经缓解,但是完全由不得自己自由使用,甚至如果长时间端碗吃饭,她的肩膀也会连带着胳膊抖动起来。好在她现在吃得少,吃饭的时间也缩短了,大概除了自己之外没人发现这一点。康复的过程十分缓慢,但是明斤一分一秒都在使用自己的身体,觉得与其是在等待伤口复原,倒不如说,是在和病痛抢夺这具身体的使用权力。然而,每每睁眼看到的只是黑黑的房顶,甚至都没办法侧过脸看看窗外的景色,实在是让明斤心上倍感凄凉。

因为济桢下命令,不许其他人来探望,直到第九天,杜格文和容劭、穆凝、裴玄镇一块来探望她,只是那是明斤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受伤的脖子,无法起身。容劭到明斤家里把她日常用的东西都拿了过来,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累得好高。杜格文本来打算备点好吃的,好给明斤补补身体,被济桢和黄靖劝回去了,告知访客有心人来了就行,一切没说过的闲事都不准做。

“掌门也只能听师父的话呢。”各位长老在房内探病的时候,梅冲隔着窗户纸,模模糊糊地能看到屋里面的人影,但是话倒是能听清楚。

“毕竟这里是药宗的地盘,可不能不听宗主的话。”梅冲站在门外的小院子里面,庞冥坐在旁边的廊下煮药说道。

明斤在药宗躺了一个月,身上的伤才好全了,但是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她本来就不喜欢煮药的味道,躺着这一个月可实在是受够了,最后济桢同意,决定搬到卢缨在山上的旧居中去养病,但是不准下山。可以离开,但是只能去和羹堂和药宗,和羹汤也不准在人多的时候去,一天不准出去超过半个时辰。

“马上要立秋了呢。”明斤只能坐在屋里里面,看着庞冥在院子里面扫落叶,“它不会被药气害死吧? ”

院子中间的有一颗高大的玉兰,高度超过几间房子。树离院门很近,若是春天从门口经过,便可看到一树青白的花朵立在枝头,撑起一片天地的亮色。如今过时,花朵已经落尽,剩下来的一树叶子。再闻了这一个月的药气之后,还剩下来的叶片们看起来也变的病怏怏的了。

“它只是要落叶了。热天过去,秋高气爽的时节要到了。别在门口坐着了,当心着凉。不是收到了一堆信件,看完了吗?”庞冥还在扫地,被树上忽然掉落的一片咋在他脑袋上的叶子吓了一跳,随即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灰尘,“你再坐一会就进屋子里面去吧。后山上今日还有些事情,中午就不回来了,不过今早,天华师姐说今儿中午来陪你吃午饭。”

“太好了!不要练功的日子也很难熬,好久没见大家了真是想念。”看着庞冥关上大门,明斤起身到了左手边的书房,继续读那些信。

卢缨去世之后,这件房屋便空了下来。一年之中,也只有明斤和晏君猷有空来打算一番,其余时间都是空关着。好在此处离药宗不远,济桢才松口让她过来住。小时候父母都出去猎鬼时,明斤就会过来与卢缨一道,卢缨要是再有事,她就在卢缨的这间书房里面习字读书。当时,桌椅都是衬着卢缨的身量,明斤上上下下都要费劲,但是现在明斤坐着,倒觉得十分合适。

真是岁月匆匆啊。

邓林和于弘都无法上山来,于是写了信送上来。邓林和周危成亲之后,和周危别居在离明斤在三条街的一处屋舍中,她们二人也常常往来。成亲时,邓林的父母送了三棵果树的树苗,现种在他们家后院的空地上。邓林会做蜜饯和举霞的点心,于是在家附近摆个小摊子,引得很多孩子落下口水。可惜济桢禁止明斤吃这些。

于弘是镇上的裁缝,这段时间裁了一身新衣,一道送上山来,在信中说是为了让明斤斩断伤病,先从换下那身衣服开始。晏君猷与于弘说明斤受伤时,原本在外面玩的两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回来了,听完之后也要上山探病,吵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听了晏君猷的话,用自己所识不多的字写了厚厚的两叠信送了上来。孟生中间有事找过明斤,但是当时她在昏迷,牙仔尖叫着、苦兮兮地告知她实情,一来济桢不许多人来看病,二来孟生她师兄韦静今日来察功课甚严苛,孟生和申白都苦不堪言,实在无法抽身,于是写了信并送了些能放得长久的吃食来。

穆凝带着明斤回来之后,回去搜查了附近信息,最终和鱼俏合力找到了一个祟鬼的据点。当时虽然无法确定据点之主是谁,但是听说那个据点中摆放着许多骨头,有人的,也有各种小虫的。那个祟鬼似乎是等到人的尸身自然毁坏之后才取白骨,所以最近失踪四人的尸首还算完整,因此他们的家人们还能识别出来,也算是完全了此番任务。

但让明斤感到诧异的时候,邵节不知怎得也知道了这件事。其实是牙仔想到明斤重伤如此,大约中秋、重阳,甚至过年都无法如常前去拜访,于是跑过去告诉邵节,希望他能体谅。然后邵节把牙仔骂了一通,说牙仔是个不顶事的,不能护着明斤。临走时还让牙仔把信好好带回去。

邵节嗓门大,气势大,牙仔是法术化成的黄鹂中脾气最不好的,但是在他面前也败下阵来。牙仔又不敢和他对峙,只能带着一肚子委屈、以及被吼了之后害怕,眼含热泪把把信送了回来,来了之后也不敢和明斤说,只能对着庞冥叽叽喳喳吵闹一番。

“别在意,你知道舅舅向来如此,不一定是为了什么。”庞冥无奈地说。

还剩下最后一封信,信封上除了“明斤亲启外”再无他物,甚至都没有封口。明斤一时没打开看,只是对着信封上的五个字,完全想不起来这是谁人的字迹。

院子里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三个人声。

庞冥走后,明斤也没把门拴上,所以他坐在书房里面,透过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就能看到朱真韵、沈度和梅冲手里各拿着些东西走了进来。沈度以前来这里玩过,朱真韵和梅冲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四处张望一次,口中还在说着:“我在山上这么久了,虽然偶尔路过这里,但还是第一次进来呢。”

“毕竟咱们在山上熟络起来之前,卢长老就去世了呢。真是可惜。”梅冲说道。

明斤起身去迎接他们。朱真韵自己做了些小菜,在食盒里面提了上来。因为两个人都不擅长烹饪,沈度和梅冲到昌合镇请饭馆的厨子炖了一锅鸡汤,又拿了一些饼子。煲汤的罐子打开时,香味蔓延到了整个屋子里面,让四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流下口水。

“现在还温着呢,咱们快吃吧,”朱真韵如此说,沈度端了一摞碗走了进来,陪着其他东西,几个围坐在圆桌周围,享受了一顿难得的午饭。

“穆长老回来的时候脸都发白了,不过你们两个的脸色都十分吓人就是了。容夫子和杜长老都是苦了脸好久之后,差点破口大骂出来。”梅冲大口品味了一口鸡汤。因为她是最小的,所以除了明斤外,她也分到一只大鸡腿,因此十分高兴。

“长颀代我问好。元熙要照顾你,这段时间又正好准备秋收,他实在忙不过来了。他本来早就能从种地的惩罚中解脱出来,但是因为后山的事情太多了,拖到现在还在给元熙帮忙。”朱真韵从盒子里面拿出来还热着的大包子,明斤从前就喜欢这口味道,现在热切地接过了过来。

“我也不能随便出去,只在和羹堂见过长颀一次。但是他当时眼下发黑,一边吃一边点头,差点就坐着睡着了,根本没注意到我。我也遇见了天作他们一两次,刚见到我的时候都和见到鬼了一样,然后又激动得不会说话。感觉受了一次重伤在修养,就好像在人间消失了一样。”明斤叹了一口气,“容夫子说师父这段时间出去调查那个散布消息的人了,所以不在山上。你们有见到穆师父吗?”

沈度道:“穆长老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干啥,比以前更难见到他人了。穆长老之前还常去找掌门,也不能说经常,但是我和世和也常常能见到他,现在见到他的机会也少了。掌门倒还和平日一样,我说今日还看你,他本来也打算来的,但是又忽然翻出来没解决的事务,和世和一道下山去了。”

“也是啦,马上立秋了,大家应该都忙起来了。上次掌门来的时候,我问他,他说我可以到元熙那里去帮帮忙,也当恢复行动能力了。”明斤一口包子一手汤碗说道。

“这么急吗?”沈度停下了喝汤的动作,诧异地说。

“不是现在啦,”明斤笑着摇了摇头,“要等到正式开始秋收的时候,而且说是去帮忙,也就是多出去走走。虽然我也有心想赶快恢复如旧,偷偷试了几下之后,发现实在不是能强求的。”

“你知道就行。”看着几个人的碗都空了,朱真韵问了一句之后得知大家都吃饱了,于是众人一道收拾好了,打水洗碗完之后,三个人便先告辞了。

明斤送他们到门口,三个人也没让他多送,跟她挥着手告别了,说很快会再来。

回到书房,明斤想着赶快把信都回了,坐下之后拿起笔来,看到那封尚未读完的信。

只写了一张纸,但是极其怪异。常人写信都是自上而下、自右往左书写,而这封信却是自左往右、自上而下写。其次,明斤还没看内容,只是这短短几行书信的字迹越看越眼熟。字字如行云流水又充满虬劲,实在是行家之手,甚至是行家中的高手。

看久了,明斤忽然通透,这不就是自己从小习字时临的帖吗?

只是那大师百年前就已驾鹤西去,想来是后继者爱慕其笔力,但是能写到如此功力,也实在是让人钦佩。

“闻天光病愈,吾心甚慰。秋分之日定是好时。吾与天光约于秋分午后,定来拜访,切勿与他人得知。道心书。”

读完后,明斤茫然无措。

这是谁人?

道心是名字吗?

虽然说要秋分午后来,但是此人应该不是空云山人,到底要如何穿过结界到卢缨家门口呢?不过,更奇怪的是,这封信到底是如何到桌子上来的?元北应该不知道这封信吧,不然应该会跟自己提及。

说不定不是好人,要告诉掌门和长老们吗?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连五六岁的孩子都挣扎不过,万一要出点什么事,自己可应对不来。

但是明斤仔细看了第一句,“闻天光病愈”,这个叫道心的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除了自己身边的长辈友人,还有一个人,既知道自己生病,又大概愿意来探病,就是那个无声无息救了自己一命,然后默默离开的怪人了吧。

在床上躺着的一个月,明斤仔细回想了那天的奇遇,隐约察觉到了一件事,就是恩人短暂的治疗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也许就是那人短暂出现的时刻,让明斤坚持到被穆凝带回空云山医治,才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明斤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那天的事情。虽然各位长老总是忙碌,元熙他们也总是一脸愁苦之色,但是,自己应该和某人提起过这件事吧?

不过自己为什么没说呢?是因为这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找到机会吗?

想了半天,沉思的明斤忽然抬头,视线边缘处是乌黑一片,但是正前方确实青山,青山上是云山。这间屋子正门朝西,正对门出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个大水壶和五六只杯子。两边摆着好几把长凳,因为久坐,偏黑的凳子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泽。门两边堆着一些锄头耙子之类的农具,原本是被整齐摆好,但是其中一把耙子因为没放稳,上半身倾斜着,靠在旁边的铁锨身上。

明斤现在坐在空云山后山、众田地间的木制平房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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