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盯着，燕遥不自觉想到昨晚，摇了摇头：“不需要。”
“弟子侍候师尊，理所应当嘛。”
风来不由分说摸上他的腰带，燕遥只得妥协，好在没有干旁的什么。
药膏效果不错，休息一会儿便能正常下地走路了。燕遥系好衣服，又恢复成那个端庄的剑尊模样。
屋子里闷闷的，风来去开了个窗，鸡鸣狗吠声远远传来，他回到榻上，看燕遥的表情，道：“喜欢？那我们在穷梦山上也养些小动物吧。”
穷梦山总冷冷清清，像极了它的创建者。燕遥本不想这样，但时常外出，还要闭关啊带孩子，实在没有时间养宠物。
再说了，那时的他也不想留太多感情牵绊在这个世界，万一回去了，这群小家伙交给谁养呢？
所以风来这番话有期待，也有试探，燕遥干脆遂了他的意，点头道：“好啊，你想养什么？”
“都可以，我们去岛上看看，听说今天是赶集日。”
风来打听消息挺快，麻利起床开门，生怕燕遥跑了一样。
日上三竿，集市里热闹万分，几乎每个人都摇着一把蒲扇，没有大声吆喝，熟人自然会去买。
岛上人不多不少，时间久了总能认全的，因此燕遥和风来两个外来者格外突出。
但也没人问什么，毕竟来赤脚仙这里求医问药的人多了去了，时不时有几个生面孔很正常。
也有人会多看两眼，除了二人的容貌外，还有那意义明显的牵手动作。
同性相恋不多，像这般光明正大卿卿我我的更少见了。
感受到四周偶尔飘过来的目光，燕遥抽了抽手，没抽动，只得小声道：“先松开。”
“我不。”风来性子执拗，知道燕遥在顾忌什么，“只是牵个手，旁的情侣都可以，我们就不行吗？”
啊……情侣。
燕遥在心里念了一遍：“毕竟……”
“没有什么‘毕竟’。师尊，别人叫你邪魔外道，你毫不在意，现在和我牵个手就这么难堪？”风来握紧几分，“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听到他提起以前，燕遥不作声了，但也放松了身子，任由他牵着往前逛。
风来没急着去选宠物，到了一个阴凉地坐下，这里人少了许多，燕遥正打量四周，风来已经端了一壶凉茶过来。
燕遥接过来一饮而尽，没有加糖，涩后回甘，胸口热气一扫而空。
风来定定注视他，指尖擦过他唇边残液，忽而道：“师尊在想什么？”
燕遥的唇贴在杯子边缘上，就着空杯喝了一口空气，风来看破不戳破，继续说：“看来，师尊还有心结没有解开呢。是弟子是无能，忽略了师尊的心情。”
捏着杯把的手指一顿，燕遥避无可避，将空杯子放到旁边，胸口又闷热起来。
“是天太热了吧。”
风来接过空杯意有所指丢下这句话，随后起身想去续凉茶，燕遥抬手碰到他的衣角，风来又马上杀个回马枪坐下来了：“我听着。”
燕遥憋了半天，却不知从何说起，只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剑尊仙好吗？”
“好啊，天下第一好。”风来不觉得这句话奇怪，如实道，“你走过这么多地方，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对‘自己吃醋？’”燕遥没等他说话，给出自己的答案，“没想起来之前，我确实有这样想过，甚至不想接受记忆，去承载另一段站在山巅的人生。但我后来还是选择捡起这段丢掉的人生经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剑尊仙的确是我。”
风来茫然不解：“那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不管是剑尊仙还是燕遥，都与他两情相悦啊。
燕遥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但我觉得，剑尊仙不好。”
“如何说呢？”
“他所做一切只为完成任务。实际上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游戏，为了更改结局去干扰世界的命运，还自以为是救世主。”
燕遥用了第三人称，仿佛在评价他人，“甚至为了任务引诱自己的徒弟……师尊这个身份太好用了，是年少的陪伴与引导，成长的助力与靠山，最后一走了之还以为徒弟能轻易忘记自己。”
风沙沙作响，燕遥握住风来的手：“你还觉得他好吗？”
绕了一圈，风来总算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了，忍不住笑出声：“引诱吗？”
燕遥轻咳一声：“用错词了吗？我……”
风来凑近他，指尖点上他的唇，满意看到他泛红的耳尖，压低声音：“师尊晚上学一下，这才叫……引诱。”
“说……说正经的。”
“好啦。”风来松开他，“我的确很在意，在意你的爱一开始就有目的。可是一看到你，我却什么都不在意了。”
燕遥垂眸，没有否认：“我也不像表现得那样好……”
“我知道。”风来正色道，“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没有喜欢上我，你的人生轨迹会不会不一样？”
“想过啊，那我会很讨厌这个世界的，是师尊带我看到了世界的美好。”
得到坚定不移的答案，燕遥心里还是有些惶然，风来搂住他的腰，往怀里带了带：“别逃避我啊，师尊，你觉得自己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好，配不上我追求的爱吗？”
“可……”
“可那又怎么样呢？我爱你爱到发狂啊，我不要把你捧在高处，只想把你捧在心里。”风来痴痴地盯着他，“不是只有完美的人才配得到极致的爱，是因为我极致爱你所以觉得你完美。”
“你……”
燕遥没想到一向别扭的风来这么直白，却忽然听到他笑了一声：“师尊觉得我不一样了？我可不想师尊再纠结，到时候再跑路了我找谁说理去。”
说完，风来收敛笑容，郑重道：“下次有事一定要主动和我说……弟子定为师尊排忧解难。”
最后一句毫无敬意，分明是在**。
燕遥终于注意到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贴得极近的姿势，忙推开他，风来知道他的心思，没拦，去接了壶凉茶回来。
囫囵喝了半杯，燕遥擦了擦嘴角，仿佛能感受到刚刚风来在他唇上轻点的触感。
风来问他：“可解胸中郁闷？”
燕遥淡然答：“可以。”
两个不甚诚实的人以这样似而非似的话解了心结，风来付了钱，牵起他的手选宠物去了。
挑挑拣拣，以燕遥选了只大白鹅作结局。他对灵宠什么的兴趣不大，更喜欢随处可见的家禽。
风来见状，不忘调侃他：“不会养好了就放生吧？”
燕遥一愣，反应过来风来在说燕遥他总捡了东西养一阵子，等养好了就放归山林的事。
枯山春也是这么被他捡回来的，方才牵扯出后续一大段事……
燕遥摸了摸鼻子：“不会，鹅蛋好吃。”
风来抱着大白鹅往深处高脚屋走，问道：“那师尊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等身子好些吧。”
风来揉搓鹅头，若有所思：“好，回去之后，我们就成婚。”
燕遥脚步一顿：“怎么突然说到这上面来了？”
“怎么就突然了？”风来哼哼道，“我想了好久的。”
“梦境里成婚过吧……”
“那是我的心魔！”风来提高音量，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宁愿跟我的心魔成婚……”
燕遥截断他的话：“那也是你啊。再说，我没有‘宁愿’。”
别说宁愿了，他当时都不算自愿。
“那我不管。”风来毫无愧疚之心，犟得像头驴，“我就要正式再办一场。”
他将“正式”二字咬得极重，燕遥想起梦境中求路无门百般束缚的自己，却生不出太多反感。
毕竟，心魔是对风来“恶”的一面最真实的写照，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心疼风来这般没有安全感。
再者，心魔未除，变数颇多……
如果能得到那半份秘卷……
燕遥揉揉眉心，摇头道：“再等会儿吧。”
风来摸鹅头的动作停住了，危险地眯起眼睛：“又有事瞒着我！”
“……”
燕遥无言以对，哪知道风来又笑起来：“不说话总比撒谎好。”
他倒是会自我安慰。
燕遥在心中叹了口气，风来管不了那么多，把鹅放到院子里后，将他抱上了床榻。
等密密麻麻的吻落到脸上，燕遥迟钝地回过神，尘霁玉就这么把他们安排在了一间房吗？
那他的身子还能好吗！
风来有所感应般停下来，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把药喝了再睡。”
燕遥理所应当成为绪离愁的第二个“病人”，好在只是调养身体，不然风来第一个不同意。
喝了药，燕遥昏昏沉沉，窝在风来怀里睡去。
“咔哒，咔哒……”
脑海里锈齿轮勉力转动，冰冷的机械声贯穿耳膜：
“宿主，醒醒。”
噩梦。
燕遥紧闭双眼，呼吸急促，不作他想，只得到一个更清晰的声音：“宿主，醒醒，我知道你能听到。”
这一下燕遥猛地惊醒，熟悉茶香笼罩鼻尖，燕遥稍稍安下心，脑海里再次道：“宿主，你醒了。”
风来在睡觉。
那么，这个脑海里的声音是……
真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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