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中悄然流逝。云清辞凭借着她那非人的身体掌控、洞穿虚妄的灵眸以及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直指问题核心的“童言稚语”,已然在黄金一代这个小团体中站稳了脚跟。邪月看她的目光中,冷峻之下是藏不住的欣赏与探究;胡列娜待她愈发亲近,俨然将她视作了可以交流精神修炼心得的密友;即便是性格最跳脱的焱,在面对她时,也收起了大半的随意,眼神里多了认真与佩服。
然而,真正的友情,往往并非建立在单纯的欣赏或佩服之上,有时更需要源于困境中的一点拨和由此产生的共鸣。
这一日的训练科目,是魂力控制精细度练习。这对于任何魂师而言,都是至关重要却又极其枯燥艰难的基础。强大的魂力若不能精细操控,就如同手持神兵却不懂剑法,空有力量而无法发挥其精妙。
训练内容看似简单:将自身魂力均匀、稳定地覆盖在一块特制的、对魂力极其敏感的“测魂石”表面,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魂力外泄或分布不均,维持的时间越长,覆盖越均匀,成绩越好。
这种测魂石质地脆弱,内部结构复杂,对魂力的波动异常敏感。魂力输入稍有不稳,过于猛烈或出现断续,便会引发内部结构共振,导致石块当场碎裂。
邪月率先演示。他屏息凝神,指尖魂力如同冰冷的月光,缓缓流淌而出,细腻而稳定地包裹住测魂石。魂力光晕均匀柔和,测魂石纹丝不动,仿佛披上了一层月华织就的薄纱。他维持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从容收力,测魂石完好无损。整个过程举重若轻,展现出了对自身魂力极强的掌控力。
胡列娜紧随其后。她的魂力带着淡淡的粉色光晕,如同缭绕的烟霞,轻柔地覆盖在测魂石上。她的控制方式更侧重于精神力的微调,魂力流转间带着独特的韵律,虽然不如邪月那般稳定如山,却也均匀绵长,同样成功维持了接近一炷香的时间。
轮到焱了。
他摩拳擦掌,信心满满。然而,当他那狂暴炽热的火焰魂力刚一接触测魂石——
“噗!”
一声轻响,测魂石甚至连一秒都没能坚持住,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呃……失误失误,这块石头不太结实。”他重新取过一块测魂石。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刻意压制着魂力的输出。赤红色的魂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涌向测魂石。然而,火焰魂力天生自带的那种狂暴、躁动、难以约束的特性,并非简单压制就能消除。那魂力流看似细小,内部却充满了不安分的爆裂因子,如同被强行束缚的岩浆。
“咔嚓……”
坚持了不到三息,测魂石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随即再次碎裂。
焱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结果毫无例外,测魂石都在他魂力覆盖上去的短时间内,因为能量波动不稳而宣告报废。地上已经堆了一小堆碎石。
“妈的!”焱有些烦躁地低骂一声,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他本性直率,最讨厌这种需要极致耐心和精细操作的训练。强大的力量无法尽情释放,反而要被约束在这小小的石块上,让他感到无比的憋屈和挫败。他看着自己那双能轰碎岩石的拳头,此刻却连一块小小的石头都“安抚”不了,心中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
邪月在一旁微微皱眉,但没有出声。他知道焱的问题所在,火焰魂力的特性就是如此,想要做到精细控制,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和更巧妙的方法,光靠蛮干和烦躁是没用的。
胡列娜轻声安慰道:“焱,别急,慢慢来。控制魂力就像编织蛛网,要轻柔,要有耐心。”
道理焱都懂,但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他尝试着按照胡列娜说的,想象着编织蛛网,但那狂暴的火焰魂力在他意念中,更像是一头试图挣脱牢笼的凶兽,根本无法做到“轻柔”。
就在这时,云清辞完成了自己的练习。她选择的是一块更小的测魂石,只见她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却无比凝练平和的魂力(她刻意模拟了最基础的魂力状态),如同给婴儿盖上最轻柔的绒毯,均匀地覆盖在石块表面,魂力光晕稳定得没有一丝涟漪,维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才悄然收回,测魂石光华内敛,完好如初。
她放下测魂石,目光落在了旁边正对着又一堆碎石生闷气的焱身上,看着他手中那块刚刚因为魂力骤然激荡而再次碎裂的石块,以及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烦躁。
云清辞歪着小脑袋看了一会儿,然后迈着小步子走了过去,在离焱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她没有像胡列娜那样出言安慰,也没有像邪月那样冷眼旁观,而是用那双清澈的灵眸,好奇地看着焱手上残留的、尚未完全散去的暴躁火属性魂力波动。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虚点了一下那躁动的魂力余波,然后用那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而天真的语气,小声地、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焱说:
“焱哥哥的火……好热闹呀,一直在跳来跳去,好像……不喜欢被关在小石头里面?”
她将魂力控制形容为“关起来”,将火焰魂力的狂暴特性说成“热闹”、“跳来跳去”,充满了童趣的想象。
焱正处于烦躁中,闻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废话!老子的火焰生来就是要燃烧、要破坏的!把它憋在这小石头里,它能舒服吗?”他这话带着情绪,却也道出了部分事实,火焰魂力确实天性倾向于爆发而非约束。
云清辞似乎没有被焱的语气吓到,反而像是被他的话引发了共鸣,小脸上露出了“我懂”的表情。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的……眼睛(她意指灵眸武魂附带的精神力),有时候也会这样呢。看到好多好多东西,好多好多颜色,它们也会在我脑子里乱跑,不听我的话。”
她的话让焱愣了一下,连一旁的邪月和胡列娜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精神力失控?他们倒是没听说过。
云清辞继续用她那稚嫩的声音,努力描述着:“后来……老师教我说,”她提到比比东时,眼神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依赖和信任,“当它们不听话、乱跑的时候,不要凶它们,不要使劲去抓它们。”
她伸出小手,做了一个极其轻柔的、仿佛在抚摸什么的动作,声音也放得更轻更缓:
“要像……像哄小宝宝睡觉一样,轻轻地、慢慢地摸着它们,告诉它们要安静,要乖乖的……它们感觉舒服了,就不会乱跑,就会听话了。”
“哄睡觉?”焱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匪夷所思。他这辈子只听说过用意志力压制、用技巧约束魂力,从来没听说过把魂力当成宝宝来“哄”的!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看着云清辞那无比认真、完全不似开玩笑的纯真小脸,以及她刚才那稳定得可怕的魂力控制表现,焱那冲到嘴边的嘲笑话语,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鬼使神差地,再次拿起了一块测魂石。
“像……哄睡觉一样?”他喃喃自语,回想着云清辞那个轻柔的抚摸动作。
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试图用强大的意志力去强行“压制”体内躁动的火焰魂力,也没有刻意去“约束”它的输出。他闭上了眼睛,努力摒弃心中的烦躁,回想着云清辞的话。
他将自己的意念,想象成一双温柔的手。而那原本在他感知中如同脱缰野马、咆哮凶兽般的火焰魂力,此刻,在他的意念中,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团有些调皮、有些躁动不安的……“小火苗”?
他不再试图去“关”它,去“压”它。而是尝试着,用那意念的“手”,极其轻柔地、缓慢地,去“抚摸”这团“小火苗”,传递出一种“安静下来”、“乖乖的”的情绪。
这种感觉极其怪异,对于习惯了刚猛路线的焱来说,别扭到了极点。他体内的魂力依旧躁动,但似乎……因为意念方式的改变,那种源自本能的对抗感,减弱了一丝?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团被“安抚”着的“小火苗”,向着手中的测魂石流去。魂力输出的速度,下意识地放慢了许多。
赤红色的魂力,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爆发性的冲击,而是变得……柔和了些许?虽然依旧带着火焰特有的炽热与活跃,但内部那种极度不稳定的躁动感,似乎真的平复了一点点。
魂力如同温热的流水,缓缓覆盖在测魂石表面。
一秒……两秒……三秒……
测魂石没有立刻碎裂!魂力光晕虽然远不如邪月和胡列娜那般均匀稳定,微微有些起伏波动,但确确实实地维持住了!
五秒……十秒……
直到过了将近二十息的时间,焱因为精神高度集中和这种别扭的操控方式而感到有些疲惫,魂力输出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咔嚓。”
测魂石边缘出现了一道裂纹,随即缓缓裂开成两半。
虽然最终还是失败了,但比起之前瞬间碎裂的结果,已经是天壤之别!
焱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手中裂成两半的测魂石,脸上没有失败的沮丧,反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成……成功了?!虽然时间短,但它没炸!”他激动地看向云清辞,声音都因为兴奋而有些变调。
云清辞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小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带着点羞涩和开心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一旁的邪月和胡列娜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深知焱在魂力精细控制上的短板,没想到云清辞这番看似儿戏的“哄睡觉”理论,竟然真的起到了效果!虽然距离完美控制还差得远,但这无疑是一个革命性的突破!找到了一种适合焱的、引导而非压制火焰魂力的可能路径!
“哈哈!小师妹!你真是太神了!”焱兴奋地一把将云清辞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吓得云清辞小声惊呼了一下,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放下云清辞后,焱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弯下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脸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佩服和感激,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小师妹!从今天起,在武魂殿,谁敢欺负你,我焱第一个不答应!我罩着你了!”
这直白而热烈的承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真诚和义气。
云清辞仰着小脸,看着焱那认真无比的表情,感受着他话语中的那份毫无保留的接纳和维护,那双清澈的灵眸中,一丝真正的、细微的暖意悄然划过。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软却清晰:“谢谢焱哥哥。”
这一刻,横亘在云清辞与黄金一代之间最后的那层薄冰,伴随着焱的彻底折服和这句承诺,悄然融化。一种基于认可、欣赏、乃至一点点共患难(指克服修炼难题)而产生的、纯粹的友情,开始在这四位天赋卓绝的年轻人之间萌芽、生长。
训练间隙,当负责巡视的鬼斗罗鬼魅和菊斗罗月关如同幽影般出现在训练场边缘时,云清辞也会适时地表现出孩童应有的“好奇”。
她会小跑过去,仰着头,用那双纯净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两位封号斗罗,问出一些看似天真烂漫的问题。
“鬼爷爷,你的影子为什么可以变得那么大呀?它们怕不怕光?”
“菊爷爷,你的花花(奇茸通天菊)为什么是金色的?它喜欢晒太阳吗?”
“魂技的名字都是谁起的呀?好不好听有什么关系吗?”
“武魂为什么会不一样呢?是老天爷发的吗?”
这些问题,听起来幼稚,甚至有些无厘头,但偶尔间,又会不经意地触及到武魂本质、能量形态、魂技原理等深层次的东西。她那独特的、属于孩童的视角和比喻,有时会让两位见多识广的封号斗罗都感到耳目一新,甚至需要思考一下才能回答。
鬼魅那笼罩在黑袍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周身森冷的气息在面对云清辞时,总会不自觉地缓和些许。月关更是对她颇为喜爱,觉得这孩子不仅天赋绝伦,心思也纯净可爱,偶尔会耐心地解答她的“怪问题”,甚至还会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如能散发不同香味的花瓣、会发光的石头)逗她开心。
云清辞通过这些看似无心的互动,不仅进一步了解了武魂殿顶尖强者的性格和能力,也在潜移默化中,与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物建立起了良好的、轻松的关系。她在武魂殿的人脉网络,正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悄然铺开。
夕阳西下,训练结束。
云清辞与黄金一代三人并肩走出训练场。胡列娜亲昵地牵着她的手,跟她说着悄悄话;邪月虽然依旧沉默,但目光扫过云清辞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焱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明天要怎么继续“哄”他的火焰魂力。
看着身边这三个性格迥异,却同样真诚、同样天赋出众的伙伴,感受着他们散发出的蓬勃朝气与毫无保留的接纳,云清辞的心中,一种久违的、名为“归属感”的情绪,如同初春的嫩芽,悄然破土。
她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没有错。在这里,她不仅找到了变强的途径,更找到了或许可以称之为“同伴”的存在。而这一切的起点,都源于那个将她从风雪中带回,给予她新生和可能的紫衣女子。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在夕阳余晖中巍然矗立的教皇主殿,目光柔和。然后转身,与身边的同伴们一起,融入了武魂殿温暖的暮色之中。友情的种子已然播下,只待岁月浇灌,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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