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
一群臭老鼠从阴暗的下水管里钻出后立刻兵分两路。
其中一波向下混入狭窄的胡同巷口,还没寻觅到垃圾桶,便啪唧一声被一只鞋底踩碎。
“啧,大爷的真恶心,跟追杀我的那群哨兵一个样。”
破着大洞的瓦檐下,王老五蹲在一堆呕吐物旁,叼着烟问道。
“我不过离开地下黑市一两个月,老子的地盘就换人了?啊?问你话呢!”
他音调稍一拔高,眼前的缺牙小弟就不自主抖了两下,把手里的酒瓶举起来一脸谄媚。
“老大别生气,我一听到您回来了,就赶紧让兄弟伙去把那个美人……不是,向导,给您抓过来,没准还能给您降点狂躁值,也正好一举夺回地盘,当洗尘宴。”
“向导?还是个美人,能有多美?”
王老五的耳朵自动抓取关键词,心情好了点,拿过瓶子,刚一下口,被一股骚味冲得睁不开眼,作势往他身上砸过去,揪着他领口。
“你小子,醉酒乱尿的习惯说多少次了,这就是你准备的洗尘宴?”
“要吃的,吃的没有,要住的,根本进不去黑市,你给我抓的人呢?是不是还在计划中?怎么能让区区一个向导爬到头上来!”
“怎么会怎么会……”
缺牙的心里暗骂一句自己养的那群傻手下,现在天都亮了,还没个消息。
王老五逃难用了不少异能,这会儿精神力耗尽正是他最烦的时候,即使再有怨言,可小弟嘴上还是赔笑着。
“在实施了。那人虽然是个男的,但是比我昨晚酒吧约的妹子还好看,您还记得吧?”
昨天找手下时见到的妹子,王老五确实忘不掉。
那妹妹不苟言笑,眉眼冷淡,身上紧致的酒侍服勾勒出完美的身线,她一个倒酒抬手,举止间清香带着浑厚酒气扑面而来。
如果小弟口中的向导是个女的,而且比她还要惊人心魄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凑活。
但是——
“老子不是gay!”王老五奋起捏紧五指。
眼看着拳石头落到眼前,缺牙的正打算咬咬牙抗下,腰间的通讯器好巧不巧地亮了,救星降临,他忙着接通:“喂喂喂,他们在哪?”
王老五哼着鼻子手指一甩暂时松开他,小弟理理凌乱的衣领:“只有一个人?”
“中心塔大道?”
小弟抬起头,目光穿透破败的屋顶,望向远处高高耸立的白色塔楼,眼中狠厉闪过:“竟然不带他队伍里的那群人,这下看谁能护住他!”
此时,刚刚分散的另一波臭老鼠夹着尾巴,从贫民区跑进闹市区。
与王老五所在地不同的是,这里,街灯挂满欢庆彩带,就连路边的盆栽也园艺员绑上气球,更不要说路中央还有一道鲜艳的红地毯,一看就知道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敞亮的油柏路上,一道黑袍角擦过街边砖头反光的高楼,偶有的一点歪头,路人才能窥到他兜帽里,清晰紧实的下颌线,似血的唇,以及耳尖的一点红痣。
等他们想要看清这人的样貌,却发现他像一片雪,落到地面上就不见了,只有鼻间残留的一瞬冰冷,在提醒他们,刚刚有人经过。
于是便留下一副诡异的场景——
他身后,路人一层又一层地回头,追寻他消失的方向。
顾清时轻啧一声,转身藏进一家咖啡店。
店里只有四位客人,大部分已经出去了,站在大街上等着什么。
他找到个角落坐下,在服务员开口询问前,言简意骇:“拿铁,全糖。”
说话时他嗓音冷然,却混着若有若无的懒意,连尾音也捎上格外抓耳的轻扬。
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他才补上一句:“谢谢。”
服务员道一声“好的”,转身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按理说在塔内,平时神神秘秘,把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并不少,哪怕是有人在大街上裸奔,她也不会多看一眼,不过今天这位逆流而行的客人……
旋即,她甩甩头,不再多想,在塔内最忌讳的,就是好奇心太重。
或许是沾了他的光,新来的客人越来越多,逐渐热络起来,服务员也忙得不可开交,把这件事甩到脑后。
周围越发嘈杂,顾清时微微侧头,看似瞧着玻璃窗外的热闹,实际心思全在后桌四人窃窃私语上。
“今儿这么大架子,又是恭喜那群哨兵荣归故里?”讥讽的语气盖不住不满。
“那还用说,塔外18区清理异种完毕,出大任务,他们可是大功臣,我们向导那点抚慰、消减狂躁的功绩,哪比得上他们。”
“小点声,从中心塔管控下跑出来不容易,别暴露身份。”
“反正我们待会要做的事情,也无所谓暴不暴露了。”
顾清时眼底涌起一丝微妙的情绪,长睫轻眨后迅速消散,正巧遇上服务员端来拿铁。
精致的蔷薇花,塔的标志,在纯白的瓷杯里用牛奶拉出,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不忍心破坏这份美感。
但顾清时不是。
一根咖啡搅拌棒,直直插入,将其捣毁得一干二净。
“顺眼多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抿了口咖啡,露出的黑手套也与瓷白形成两个极端。
可惜,好心情往往持续不了太久,在两个穿黑白常服的一高一矮东张西望地涌入咖啡厅以后,顾清时开始有一搭没一搭敲茶杯。
他们挨着他,隔桌坐下,眼神时不时在他附近打圈,虽然有刻意伪装,但那股泥腥气,和地下黑市的味道一模一样。
“来了!”
“哨兵们回来了。”
窗外,人们七嘴八舌地沸腾起来,哪怕有墙阻拦,依旧能听到热烈的欢呼声。
齿轮与履带压过专为其准备的地毯上,绿色的迷彩与其下的红相配得炸眼,是一辆巨大的装甲车。
其后,跟着五位身穿红黑制服的人,他们身姿本就挺拔,再加上衣服上的裁剪正好,显得更为精干蓬勃,每一步都走得放松。
毕竟,对于一月一次小任务,半年一次大任务的他们来说,早已习惯,过往被迎接的记忆无数次和当下重合,早没了新鲜感。
不过隐隐地,他们也遵守着某种秩序,比如慢最前方那人一步,形成三角阵型。
顾清时扫一眼就不感兴趣了,特意出来不是为了看这种无聊的仪式,好在后桌聊得还算有趣。
“领头是谁,怎么没见过,出任务送行的时候有他吗?”
“不认识。”
“那我们的计划?”
“管他的,照常,就是现在!”
“咻”的一声!
四人披着袍子,如裹着黑漆的暗箭,原地弹射,破窗而出!
杀意指向那群哨兵!
他们的动作在顾清时眼睛里拉到极慢。
只见四个跃起的身形遮去阳光,笼罩在谈笑着的四人头上。
而领头的那位哨兵抬眉,留下一双暗红的眸子,映在四位向导刺客眼中。
人们夸张地捂住头蹲下,躲开飞溅的碎片,近处,服务员爆发出一声尖叫长音的开端。
与此同时,顾清时消失在原地。
那速度之快,与突发事件撞在一起,来自王老五的手下小矮子愣了一瞬,转头就看到自己盯的人不见了,忙给身边的同伴一肘击。
“你大爷的发呆呢!”
高大个神经大条,还懵着:“诶,对啊,人呢?刚不是还在?”
摊上这么个同伴,小矮子认命扶额:“愣着干啥,追啊!”
一高一矮跃身翻过桌子,顺着破窗口落地,没头没脑地找了个方向追去。
咖啡厅屋顶上,西装裤角交叠自然垂下,顺着笔直裤管往上看,是一双手带着光滑皮泽的手套,交握在膝盖边。
顾清时脊骨挺立在微风中,他收回看两人乱窜的目光,轻吐两字:“蠢货。”
这句话同样送给那四位向导刺客。
短短几秒,领头哨兵腾空飞踢,接连踹开。
在众人难以看清的速度中,先是四把匕首落地,再是四人摔倒,挡住样貌的袍子被哨兵们趁乱掀开,疼得龇牙咧嘴的面容显露无疑。
前进的队列被迫停滞,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暴乱吗?”
“他们脖子上有章戳,是向导!”
四人连忙捂住自己脖子上的蓝色等级标识,一个A级,两个B级,一个C级,分别对应两男两女。
更要命的是,那位领头哨兵沉稳的声线,流畅地报出名字。
“齐静、张凝一、万巧、姜诩。”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静谧的气氛里,压抑不知不觉四散开来,所有人都清楚这代表什么。
有人大吼一声:“他们!他们是一起前往18区清理异种的配队向导!”
——背叛。
“为什么?他们不是队友吗?”
“对啊,这个时间,不应该接受中心塔的保护吗?”
“保护?”A级女向导拉起裤腿,露出脚踝上冰凉的定位监控器,哽着一口气站起,冷笑与顾清时的呢喃交织在一起。
“如果所谓的保护,就是在确定向导身份的那一刻,像家畜一样被戳上印章;在完成任务后,像囚犯一样被禁锢在房间里;在所有哨兵被欢送迎接时,像蠢货一样呆着塔里,等着一群狗来上自己的话,那确实称得上保护!”
其余向导忍痛,愤恨地看向后方的哨兵,那眼神像是要咬死他们,而后者被打得当头一棒,选择逃避,撇开眼睛。
“什么鬼?从塔建立起,一直如此,有什么不对?”
“保护不就是这样?要不是因为向导稀缺,谁愿意把你们当个宝一样供着。”
“印章是为了统计把控,禁锢是为了安全,呆在塔里抚慰哨兵不是你们本来的职责吗?”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滋滋啦啦地呼喊:“四位向导逃出中心塔,涉嫌动乱,保卫厅申请抓捕,请批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领头哨兵,白蔷薇肩徽,在这里,他的军级是最高的。
一旦被保卫厅抓获,被严刑拷打也好,被当作物品也罢,以后便没有任何权利,成为真正的人下人。
顾清时眼睛一眯,攥紧手里的锁链。
在那一刻,向导们迅速扯掉袍子,机关牵动腰后的燃油浸透蓝白衣裳,瞬间,哗的火苗溅起。
“平等!”
“反哨兵至上!”
“我之身躯,与其受辱,不如以死明路!”
“此塔终将破灭!”
在形成四道火人之前,领头哨兵干脆地拔下枪口保险栓,顾清时锁链飞到一半,就听“砰砰砰砰”,四声惊雷回荡在塔城市上空。
眨眼内,顾清时猛地收回,翻身离开屋顶,换了个角落观察。
鲜血飞溅,领头哨兵眼神没变幻一下,反而明显地瞧了眼顾清时刚待过的地方,良久才缓缓移开视线:“如果想死,早点说不就好了,何必呢?”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掀起一声:“哨兵至上!”
“哨兵至上!”
而后此起彼伏的支持声,是无数抬起又放下的拳头,隐藏在这之下的,是少数者的无言与惊惧。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这人胸前挂着一个相机。
“哦对,不好意思,我是报刊记者,在此,感谢您为社会解决隐患。”
听到这话后,领头哨兵用修长的手指抹去脸颊边的红艳,随后扯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容:“陆凌。”
问问题的那人笑容一僵:“陆……陆ling?”
“凌冽的凌。”他有意停顿,“比起这个,我更喜欢你们叫我另一个名字——”
“疯、疯狗!”
“是——是他,怎么会是他?五位首席哨兵之一。”
“可……可是,七年前,他不是因为跟某位叛乱向导打得中心塔城区坍塌,被塔主罚去塔外驻扎十年吗?怎么会这时候调回来!”
陆凌低头擦枪的动作,成为他应对外界疑问的唯一回应。
“陆凌,塔最忠心的看门狗。”顾清时反复咀嚼这句来自塔主的判词,缓慢地隐入黑暗。
“咔哒。”子弹上膛,在外面人群的狂欢里清晰可见。
腰后,是一把冰冷而又坚硬的热兵器。
顾清时阖上双眼,坦然地举起双手,下颌微微后仰,兜帽顺势滑下。
就这样,那张疏离冷淡的脸终是裸露在明暗交界线处,即使有威胁在身后,他也保持特有的镇定,留下深潭般的黑眸处之泰然地盯着王老五。
一瞬间,王老五被晃了眼,失神道:“我现在觉得,也不是不能当gay。”
1.本文百分百架空,无原型,1v1.HE,双洁,攻受皆无除彼此外的身体结合接触疏导,最多在皮肤等正常肢体接触,受万人迷但是与攻对彼此身心唯一
2.剧情感情五五或四六或□□
3.本文在哨向基础设定上,加入大量私设,要素较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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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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