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没管旁边一脸愕然的李三儿,自己几步进屋,往他那一张窄榻上一趟,旁边的丫头就都跪在一边扇风。
他为了避免嫌疑,或者说洗脱罪名,把宋缨绑了后就去醉仙楼住了,估摸着宋缨也快死了才回萧府。
西边院儿里没有动静,也没人传报,就连李三儿也没提宋缨的事,他这才问:“宋缨呢?”
李三儿小心翼翼上了茶,才道:“在里间用饭。”
萧宁拍桌而起,一张桌子被从中拍成两半,连带着桌上的茶水浇了丫头一身,他额角青筋抱起,呵道:“谁让你给饭了?”
李三儿吓得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他分明记得是自家大人亲自让背出来的,怎的眼下又管他要人,不过萧宁阴晴不定,自己记错了做错了也经常乱说一通,把气儿往丫鬟奴才身上撒,他只管着磕头,没反驳半分。
“把府中门窗都关好,没我的命令谁也别放进来。”说完萧宁就往里走。
未等他走到,宋缨就在门口等好了,他倚靠在门前,手里还攥着一根筷子。
“怎么,吃的还行?”萧宁道。
宋缨浅浅微笑,“托大人的福,没死。”
大巍文为重,武将专权乃是官家最忌讳的,除了前些年的萧业,没有什么武将能踩在他们文人的头上。
李三儿将东院儿都围了起来再让丫头们都去了前院儿,确保整个东院儿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宋缨这才说:“令尊如何了?”
萧宁是萧家独子,其父亲叫萧业,他的官位早没了,官家贬他回边州,削了他的官命他守着边州的荒土。
“一条被扫地出门,扔掉不要的狗,”萧业笑道:“怎还劳烦宋参知挂怀。”
萧澈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这萧宁连自己的爹都不在乎,好人值怕是全书最低了,也难怪自己说句好话就能加好人值。
不过这样也有弊端,萧宁的好人值太低萧澈的行动就会很受限制,毕竟萧澈是受过教育的好好学生,要做些符合一个奸臣好人值的行为还是很大挑战。
更何况,萧澈发现如果萧宁做出些过分的举动萧澈的好人值还会跟着掉。
萧宁说:“你缴了我的兵权拿了我的人,一条断脊之犬,直接扔回边州多好,为何把我打法到皇城司,我瞧着恶心。”
皇城司原本由宦官担任,可在张圣反了时就跟着他跑了,如今空给皇城司留了个空壳,里面伤的伤,残的残。
宋缨笑道:“大人救驾有功美名在外,不给个一官半职岂不是对不起大人从边州赶过来。”
“少跟我说这些,要是没当这个狗屁指挥使我当即启程,不日就能赶回边州家中,官我不做了好歹当个闲人雅士还赚个清净,现在是什么意思,给我打了条链子栓起来?绑在文德殿的石阶上,成一条逢人就叫的狗!”
过了半晌,宋缨才挑了个葡萄含在嘴里,道:“官无大小皆是君恩,萧大人不想着报效,怎么还挑捡起来?”
“报效?”萧宁怒骂,“宋大人说的都好有道理,我怎么就没大人这等心胸。”
宋缨见萧澈言语不善,不再搭腔。
“怎么,你跟官家算计我的时候不是话很多吗,哑了?”
萧宁也闹够了,他立于窗前,只给了宋缨一个漆黑的影子。
宋缨起身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杀人的弯刀,死死盯着眼前的猎物。
“该放我走了,”宋缨捡起桌上的帕子擦掉葡萄汁水,“你该好好想想怎么同官家交代。”
萧宁看穿了宋缨的心思,沉声道:“宋大人放心,反正也是要掉脑袋,我索性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咱俩做个伴。”
萧宁刚要拔刀,前面的屏风就开始摇摇晃晃,等他刀还未抽出来屏风就已经完全倒下来。
趁着萧宁分神的,宋缨一脚将萧宁的刀踢掉,他又要伸手去打,却被萧宁一拽,整个人向前面倒,萧宁趁着这时拿起刀,就要向宋缨头上砍去。
萧澈看形势不好,拿起桌上那道红烧鱼就拍在萧宁脸上,接着就是烧花鸭、烧雏鸡,萧澈直接在萧宁脸上来了个报菜名儿。
等桌上的菜都没了,萧宁也早已头破血流,动弹不得。
萧澈指着地上跟自己别无二致的人说,“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没有,”宋缨站定,脸色惨白,“死不了。”
萧澈松了一口气,说:“要是他死了那我就也跟着死了。”
“是吗?”宋缨狡黠一笑,“那我似乎听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萧澈说:“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
宋缨捡起萧宁的刀,用帕子擦着刀身,“这刀是把好刀,名为破风,被萧宁像命一样宝贝着,”宋缨擦干净就往萧澈脖颈上一架,道:“不好说。”
“我求你呢?”萧澈道。
“我考虑考虑。”
“那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宋缨:“……”
……
不管怎样,宋缨总不放心让一个跟萧宁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待在萧宁身边,一番抉择之下还是打算把人带在身边。
宋府的饭菜比萧府好上很多,他在萧家也吃的清淡,一时回家上了荤腥宋缨就要被香味搅得晕头转向。
宋缨捡来吃了几口,又觉得太过油腻,放下竹筷拿了几颗葡萄放入口中,宋府来的葡萄是甜的,又新鲜,跟萧家酸死人的浑然不同。
宋缨随便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拉着萧澈到了水榭旁坐着消食。
外面正下着雨,雨水顺着檐铃往下落到湖里,周围除了雨声再无其他。
水榭连着后院,一条不长的连廊便可以通到前院,从角落里的小楼梯上去就是二楼,二楼放着几张小榻,推开窗就是连着水榭的湖,叫熙春湖,湖水清澈见底,里面游着几条锦鲤,水榭中间放着一张小四方桌,几个竹椅,宋缨挑了一张,躺上去。
他紧张几日终于得以放松,此时只顾合眸听雨,丝毫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正事要跟萧澈商议。
女使端来泉水冷浸的茉莉花茶,还未下楼就被宋缨捕捉到香气。
他接下茶,并未来得及小呷一口,一碗茶水一瞬就见了底。
腹中的油腻滋味解了,宋缨才说:“你说你叫萧澈?”
他转身,露出那双比熙春湖还要剔透的眸子,“从哪里来的?”
“我不告诉你。”萧澈道,“反正我不是萧宁就是了,宋缨,我愿意帮你。”
萧澈说完就静静等着系统,索性这次并没有弹出OOC警告。
那就是刚才在萧家把萧宁的丫头都打发走也是能加好人值的。
“帮我?”宋缨道,“萧澈,不是你帮我,而是你求我。”
“哦,行,阿缨你开心就好。”
宋缨被这一声“阿缨”叫的直起鸡皮疙瘩,他目光渐渐沉了下去,道:“你说说你凭什么能帮我,我再考虑要不要留你一命。”
萧澈说:“天琛二年,也就是去年,你跟皇帝请命彻查萧业倒卖军粮一事,李剑怎么跟你说的?”
宋缨不答。
萧澈接着说:“他说南州战事告急为稳定军心不便查案,可当年南州当真有战事吗?”
“若是有战事,那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把粮食送过去,而后再查什么萧业,可李剑直接下旨捉拿萧业,丝毫不提军粮一事,况且,”
萧澈迎着水流捡了块石子,放到宋缨眼前的桌子上,“但凡是被下诏狱的官员,都应当先往御史台送,御史台接过了放御史台狱,而后再审查,可当日萧业被关到哪里,”萧澈在石子周边画了个圈,“殿前司啊。”
当日萧业未到京都拿他的诏书就已经到了萧府,萧业人刚进城就被殿前司指挥使陈建缴了兵压到宫里,仅一晚上案子就查出来,次日凌晨萧业就上了囚车,一切都太过顺利,像是早已经被安排好了一般。
“如果萧业倒卖军粮这件事是真的,那整个萧府上下必死无疑,但现在萧业还在边州好好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宋缨抬眸,道:“你这是怀疑当年这件事另有隐情?”
“大人不是也在怀疑吗?”萧澈起身,“所以当日张圣一反你就跑到宫里,请李剑把应当给萧宁的殿前司指挥使改成皇城司,为的就是不让萧宁插手此事,后来还在不断打压皇城司,萧宁在京都一穷二白,没有兵权整日游荡在李剑眼皮子底下。”
“你说的对,”宋缨捡起那颗石子放在手中把玩,“你还知道什么?”
萧澈道:“你本想派自己的人去殿前司,可没想到李剑早早派了韩晋接手,你的得罪了萧宁打草惊蛇,没有办法只能跟萧宁打擂台,此次博弈必争个你死我活。”
“比起萧宁,倒是你更像萧业跟石语嫣的儿子,”宋缨眸子里闪烁着寒光,“可是你可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萧澈眼看着好人值又要爆表就不再敢说话,他调转话题,语气也有中肯变成威胁,“你怀疑萧业造反是萧宁故意设计的,萧业不忍看自己亲儿子下狱,只能认了这罪名,只要他认了有人就能为萧宁的仕途铺一条阳光大道,这种用亲人骨血为自己垫脚的戏码大人很熟悉吧。”
“啪!”
一个巴掌落到萧澈脸上,宋缨捏着他的下巴,眼神更加凶狠,“话太多了。”
好人值随着巴掌的脆响渐渐平稳,OOC警告解除了。
一旦没有爆表的威胁萧澈就缓和了神色,语气里也恢复讨好的意味,说:“张圣一反定是调兵权除了问题,你应当正为谁查枢密院发愁,宋缨,你要是信得过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
宋缨摸索了下手中的石子,朝湖面扔下去,湖面霎时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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