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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从前

今日的朝堂依旧如同昨日一般的喧嚷争吵,都有人为着新的事件因由各抒己见,振振有词。

朝罢人散,陆景昭跪伏在地,听着越来越安静的大殿,心中略略有些忐忑。

自随师父归来,父君和母后只单独召见过他一次,比起召唤多年未见的儿子,更像是君臣间的例行请安。

他记起母后见到他时的样子,并不是期待中热泪盈眶的感怀安慰,而更像是--害怕和担忧。

母后坐的有些远,他又伏身在地,只听见环佩叮铃,瞧见她金银丝线绣着五凤朝阳的鞋履,面目却模糊不清。

明明就在那里,却比他平时想起她来更显得遥远。

那时他双膝长久落在冰冷的青石上,翻涌多年的满腔依恋一点一滴冷了下来。

此刻被父君留住,不知其意为何,陆景昭觉得有些惶惶。

“起来吧,随我进来。”

皇帝的声音在沉寂许久后慢慢响起,在旷达的大殿,有种隆重又幽远的回响。

他抬起头,缓缓起身,膝盖有些麻了,只得挨着慢慢走。父君走的有些快,他忍着,趔趄几步跟上去。

皇帝回头一看,虽面无表情,但像是也随他走的慢了些,

“回来还习惯吗?”

“回父君,习惯的。”

“你那些侍婢,都是你母亲宫里出来的,想来也会周到些。”

“是”

“你大哥这几日也在城中,有空你见见。”

“是”

皇帝转入绥敬殿,这是泰和宫的偏殿,他之前从未来过。皇帝落了座,他侍立一旁,不敢抬头。

“到这边来坐吧,昭儿。”

听见唤他昭儿,他心中一热,涌的急了,像是眼底也有些热。

他躬身一礼,慢慢走到父君刚才略略一指的位置上,端端正正的坐了。

“看看,长这样大了。你母亲有孕那会,我还在想,给你哪里的封地好呢?唉......到今天,也没有给你。”

陆景昭心下翻涌不定,揣度不出父君今日之意。

”父君处处为儿臣思虑忧心,儿臣愚钝,多年来没能尽孝膝前,儿子.....十分惭愧。”

父君摆摆手,“这事不怪你。既然你安然归来,便是大幸。日后......咳咳咳”

皇帝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面孔涨的通红,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景昭骤见此,立刻离座跪伏在地,不知如何应对。

“起来吧,咳咳....不怪你....”皇帝接过侍从金秉善手上递来的一个暗绿色小瓶,倒出一颗药丸就着水吞了下去。

“父君保重。”他顿首再叩。

“罢了,年纪大了,总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父君正值春秋鼎盛,何故出此言,儿子惶恐。”

“你母亲那里,这几天去过了吗?”

“还没有,儿臣未得母后传召,不敢擅自请见。”

“嗯,她那里,不去也好。”

皇帝吃了药丸,像是缓了过来,顷刻间面容便恢复了常色,精气也饱满了起来。

”你昨天说要派个人去探探霖羡王,你是个什么想法,这里无人,尽管说说。”

原来是因为这个,陆景昭松了口气,若谈政事,要比谈家事让他轻松多了。

他立直上身,双手一揖,刚要回话,就被端木怡打断了:

“起来说,咱们父子,无需这般拘着。”

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景昭啊,二十年间,你我父子还是第一次这样独自说话,”

天和皇帝陆天怡垂目望着年轻的皇子:

“这些年,你在凌霄城过的还好么?我派人去接你回来,你师父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话?”

陆景昭心下一怔,怎么又绕回家事了,立起躬身恭敬答道:

“回父君,儿子在凌霄城六载,师父和师兄弟们对我十分照顾,一月前师父说我自幼没能在父君前尽忠尽孝,既然父君派人来接,就该回去了,便带了儿子回来,并没有说什么。”

顿了顿又道:“说来惭愧,我连哥哥弟弟们都认不全,但孩儿想.....来日方长,如果父君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孩儿愿粉身碎骨以报父君生养抚育之恩。”

“好.....好啊.....”

陆天怡像是甚是欣慰,眼神穿过绥敬殿三交六椀窗格,投向更远处:

“记得你出生那夜,有青鸾立于含恩殿前徘徊不去,你出生贵重,本应是福泽深厚,可惜....可惜......可惜这些年,比起你哥哥,朕愧对于你。

你回来后,一直闲居在府,昨日朝上听你回奏,有节有度,条理分明。很好。

这次,就让你去见见这个霖羡王吧。这个你拿着,需要的时候,就用。”

陆天怡从身旁黑漆木盒中取出一物,陆景昭双手接过一看:

金光内敛,上刻铭文,虎作伏状,平头翘尾,竟是一方黄金虎符!

他心中一颤,当即跪下,双手捧起道:“父君万万不可,儿臣朝政尚且懵懂,对兵事更是一无所知,如何能受此重托?请父君收回成命!”

陆天怡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儿子,淡淡地说:

“昭儿,你是朕的儿子,以后,这江山是要你们来守的。欧阳致我已知会过了,你持此符可调八万锐翎军,这些都是他的人,他自会助你,你也可好好看看他如何应对。记着那天你在朝上说的话,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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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衍并没有用云步术。出了侯府,他就慢慢踱着,青瑶不明所以,默默随在身后亦步亦趋。

天色一点一点打开,从暗青色到合欢红,再到牡丹红艳乍然洇散漫天。

青瑶隐隐觉得,他本来不太开心,但走着走着,就像是高兴了起来。

路过一间茶铺,他竟然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坐下来吃点东西。

她当然说要,于是现在二人正坐在路边一间烟火缭绕的小铺门前吃包子。

青衍不近肉食,经年修行,进食亦少,吃了一个小菜包便饱了,与青瑶对坐,望着街对面一处发呆。

青瑶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是一个卖糖人的长者落下担子在做糖人。时值早课,孩童们纷纷被父母兄长领着,脚步匆忙而过。

有个孩子路过卖糖人的,想要,不走,腆着脸对身边的孩童撒娇,那小小的哥哥无奈,便给买了一个,孩子拿着大胡子钟馗,笑逐颜开地牵着哥哥的手往前去了。

青衍忽然笑了一下。

他虽然肤色莹润,眉目纤长,相貌却并无丝毫妩媚,不笑的时候冷冷清清望而生畏,偶然笑起来,却如冰消雪融,似开了满院满城的繁花。

她看着他,只觉得这样多年,还是这样好看。

就像是她第一次见他,他明明已经命在旦夕,却要强对她笑了一下。就拨开樱草看了那一眼,她就像是被他挖去了心。

自此后千山万水,长路迢遥,她的眼神再也离不开他。

有时候她想着是不是他早已摄去了她的魂魄,只余下身体还在活着。

有时候又觉得,若真摄去了,那反倒好了,这样她倒能永远同他一起了。

可他却偏偏不要她。

她想着,除了这个身体和这颗心,她再没有能给他的了。但他都不要。

他同她,二百年来,虽时常同吃同住,却一直是这样冷清,除了他给她的一半修为,她同他,再没有任何牵绊。

她还在想,若有一天她走了,他会不会记起她。

她想,或许只会记起一会儿,然后,就忘了。

她每次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什么都抓不住的慌。

“我以前,也有人给我买过这样一个糖人,”

青衍慢慢说道,眉目淡然,神色安静:

”那是我第一次随他下山,我央他给我买一个,他不允,我牵着他的衣袖不走,他便给我买了。”

呵,他的从前。

他也有这样撒娇的时候。

她望着青衍,忽然很想知道,那些被他生生一手挖出心来的狐狸,若是知道这个闻之丧胆的凶煞还会撒娇要个糖人,心底是作何感受。

她也知道买糖人给他的那个人是谁,心底一阵酸楚刺的眼睛生疼,慌忙眨了眨眼,笑着问了:

“他是谁啊?你哥哥吗?”

”不是。那时,我哥哥已经死了。”

青衍左手食指微曲轻轻敲击桌面,衣袖随着敲击滑落一些,露出莹白如玉的手腕上那道深可及骨的刀痕。

他目光落上窄长的伤口,缓缓道:

”他是......一个朋友。相处很久的一个朋友。”

“是......凌霄城的......那位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青衍的心忽然跳的快了一些,他长长吸了口气,感觉有些晕眩:“那时他也才二百余岁,下山是奉他师父之命去杀一个妖。”

“那杀死了吗?”

“嗯......”

青衍微微笑了一下,唇角上挑:

“开始我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妖,毕竟当时白麓山庄的白天南还活着,但是到那才发现,那妖可真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

“白天南?和他有关!那后来呢?你们受伤了吗?”

”何止受伤?”

青衍目光灼灼,虽说着惨烈的话,却含着隐隐笑意:

“他修为散尽,全身是血,我当时以为我们就要死在那了。我那时合虚道只修到第四重,对付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那是什么妖,连你都应付不了?”

青衍斜瞧了她一眼,似乎心情十分愉悦:

“和你一样,是个吃幼童的。但你吃的是魂魄,他们吃的是连肉带魂。”

金元魄是十重圆满之后的内丹,在此之前,凝成金元魄的功法就是合虚道,随修为不断提升而能化炼更高级的魂魄。

但在十重圆满之前,合虚道只能控制修为比自己弱的魂魄。若是对方比自己强,反而会受到反噬。

青衍说无法应对,那就是妖比他修为高深,他无法对其使出合虚道法。

青瑶默默想了一回,忽然记起他丢失内丹这件事来。

一般来说,兽族甚少种类可以修炼升仙,狐族是其中得天独厚的一群,它们生来便得天地灵气,能晓天时水文,通阴阳。

若有幸生于修仙的族群,便可从未化形成人就开始修炼内丹,玄狐白狐与赤狐便是修仙的族群。

其中赤狐身形细弱,往往修炼通晓天时轮回,预知前后事,能看破幻化,知人物前世今生。也多以符咒化现灵力。

白狐中以九尾为尊,可修炼百般变化,多以医道成就,天生禀赋可隐去自身气息,任人修行再高也难以觉察。

而玄狐生来便具备修炼合虚道的气脉与经络,以吞噬低阶魂魄炼化成自身灵力而不断强大,

若是天资高耐性好的,或可将内丹修炼至金元魄,那时就算尝试夺取比自己高阶的人,兽,灵,怪的魂魄化炼,亦不会受到反噬。

三族之中,玄狐最强,故而千百年来,狐族以玄狐为尊。

绵延千年中,玄狐又衍生出三支不同血脉。

其最纯者称金元鉴,因血统纯粹,生来便有千百倍强于寻常玄狐的异常经络,可在短短三四百年内修成金元魄。

这金元魄除了吞噬魂魄,还可耗散内丹,炼化藏于体内的旧魄,借着新死之人七日内徘徊未去的残魂之气造出一个一样的生魂来,可以算是起死回生,颠倒阴阳的逆天秘术。

也只有金元鉴修成的金元魄,可通过吞噬他人魂魄观察该人生平记忆,且可习得该魂魄本有的术法,所以一旦金元魄修成,成就攀升便不可限量。

而这,也是成为狐族宗主的必须条件。

但是,三族之中,任何门类的修行,都须以内丹为基础。

狐族内丹隐于丹田,亦可被法力高深者以功法逼出体外,一旦失了内丹,就等于失去所有修行,连化形都难以做到。

而身体久已适应了内丹化炼灵力流转,骤然失去,便会不堪骨骼血肉重负,筋脉流转凝涩,连站立行走都十分艰难。

所以往往都会在内丹被夺后很短时间内因精力虚脱而死去。

遇到青衍时,他便是丢了内丹,却还是能硬凭着天生的纯粹血脉勉强维持人身,正因为他是万中选一的金元鉴。

她知他丢失内丹前金元魄已成,寻常修仙之辈万不能近身,就算对方法力高深,打不过,逃命总是轻易的。

为何会被人抓住生生夺取这是视同性命的内丹?

这些年来,关于青衍的从前和如何丢了内丹这事,青瑶含糊问过几次,但青衍几乎都是直接忽略,默而不答,她也不大好意思再问。

这次难得他愿提及,她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不着痕迹的多套出些期盼已久的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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