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就着麻麻的光,唐徽意把车里原来放的杂物收拾了一下全挪到后备箱,帮他把取下来的行李都放后排座椅上。
“你怎么会在高速上走?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安全。”
“嗯。”
唐徽意一边放东西一边随口跟他聊了起来,男孩的东西确实不少,背上那个编织袋可能是装的棉被之类,不是特别重,但是占地方,黑包虽然不轻,但硬邦邦的,拉链口还伸出一节晾衣勾,再就是那个桶,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很沉,后排搁不下,唐徽意让他把桶放进后备箱里。
“我本来是买了大巴票坐到安城车站的,但是路上遇到交警临检,那辆大巴有点超载,司机叫我下来走一截……”
唐徽意想起之前经过的一个服务区竖着临检的牌子,点点头:“他们没接上你就自己走了?”
“……接了。”
“嗯?接了你怎么不坐车?”
“因为碰头的时候他们要另外加钱,说是临检时我的行李最多,害他们被罚了款,我不给……”男孩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闭上了嘴巴。
“你还真是……”唐徽意摇头笑笑,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家伙。
“工作不好找,我就打了两个月零工,也没挣到什么钱,结果没想到还有这么远……”男孩也有点不好意思。
东西收拾好,唐徽意关上后备箱,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车周,看看有没有漏下什么。
“你坐前面陪我说说话吧,这样我开车不容易犯困。”
他边走边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报警,这大巴违法经营,你占理。”
男孩见他没有表露出瞧不起自己的意思,稍稍松口气,伸手揉了揉肩膀。
没有负重和遮挡,唐徽意这才发现他挺直腰背个头挺高,跟下午遛狗那小孩差不多的样子,只是这个要瘦上许多。
他自己将近一米八也不算矮了,今天接连遇见的这两个都比他高出半头,也不知现在的小孩家里都是怎么养的,这么能长。
“好,……谢谢你!”男孩又说了句谢谢。
唐徽意把副驾座上摆的一堆吃的往中间扒拉到椅子中间,副驾驶的车门才被缓缓打开。
车里的顶灯亮着,唐徽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坐进来,又小心翼翼地关好车门,随即便不动了。
等了几秒,唐徽意指了指副驾驶的椅背附近对他说道:“那里有个安全扣,你拉出来像我这样扣椅子上,安全一点。”
男孩一愣,赶紧转身在车窗附近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扣子一样的东西,他在大巴上见过安全扣,大巴上的安全扣是比较松散的两条,人坐好后两条扣绳一对直接就能合上,跟这个不太一样,他轻轻拉了拉,没拉动,又怕太用力把人车弄坏,于是只能略带窘迫地说道:“好像卡住了。”
“卡住了?”唐徽意有点意外,这辆车才开了两三年,应该不至于这么拉垮吧?
“我看看。”他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探身越过坐着的人,摸到卡扣后用力一拉,也是没拉动,摸索了一下,没摸到扣子另一头的带子。
“等下,刚刚放东西的时候好像刮到带子了。”
“啊?”男孩原本蜷缩着让他,这一听就有点着急,慌忙扭过身去挪行李。
车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一下子两个人一抻一扭就贴在了一起。
唐徽意感觉什么湿乎乎的东西从耳朵附近的脖子上扫了过去,顿时有点不自在,退开一些后说了句:“你别动,马上就好。”
“……”
卡在底下的人没说话,自觉地坐回去,还往座位底下缩了缩。
唐徽意又伸手去够安全带,这次摸到几个衣架勾,带子被其中一个给挂住了。
套了几下把带子从上面解下来,安全带便马上瑟瑟往回收。
车子重新上路。
副驾多了一个人到底不一样,一个人麻木地开了一天,终于旁边坐了个人,接下来的旅途唐徽意觉得轻松了许多。
“老板也是安城人吗?”男孩记着唐徽意说的让他陪他说话解乏,只得先没话找话地先开口。
“嗯,我老家在峡口镇。”唐徽意扫了他一眼,笑道:“你呢?”
“我也是。”
“还真巧,我们竟然是老乡,你叫什么名字?峡口镇不大,搞不好我们还有认识的熟人?”
“我姓楚,叫楚帘。”
“楚连?哪个连?”
“雨帘的帘。”
“雨帘的帘?楚雨你认识吗?”
“楚雨是我大姐!”男孩略微有些激动道。
车里刚刚还捎带着尴尬的气氛顿时不见踪影。
“怎么这么巧?”唐徽意也忍不住笑出声,:“你姐还好吗?我跟她初中小学都在一个班。”
其实不止,初三两人还做过一学期同桌。
“我姐五一要结婚了,我就是回来给家里帮忙的。”楚帘羞涩地笑道,能看出来他们姐弟间感情很好。
“那正好,我还赶上老同学婚礼了,不去随份礼都说不过去啊!”
“也不用随礼,过来吃个饭而已,到时候我去接你吧?”楚帘有些开心道,没想到两人竟然这么有缘分。
“还不知道怎么称乎您?”
“不叫老板了?”唐徽意心情很好,一回来就能遇见不算陌生的熟人,让他近乡情怯的心思淡了不少。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倒是可以一直这么叫。”楚帘知道他在开玩笑,也玩笑道。
“谁不喜欢当老板啊?可惜我就是个打工的。”唐徽意背过手勾了下椅子中间放着的袋子,“喝水吗?”
“我帮你拿。”
袋子放得不是很稳,楚帘拎过袋子,在里头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递到唐徽意手边。
唐徽意扫了一眼,接过水正喝着,就听见一声不明显的吞咽声。
“是不是饿了?”他笑道,“我也饿了,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我不饿。”楚帘道。
“我饿了,给我拿点吃的吧。”
楚帘低头在包里找了找,撕开了一个面包递过去。
唐徽意抽空扫了一眼,说道:“这个有点干,等下吃了还得喝水,你吃吧,帮我剥跟火腿肠就行。”
“……”
于是楚帘又翻袋子,翻出一包还没拆开的泡面搭档。
“就那个吧。”唐徽意匆匆扫了一眼早上被拒收的火腿肠。
火腿肠包装不好用牙咬,楚帘于是从中间抠开一点胶纸,把它掰成两节然后再去的皮,怕自己手不干净,又留了一节在底下没撕彻底递给唐徽意。
但开了的面包不好再放回去,于是楚帘只得一口咬下去。
入口就是浓浓的奶香,还有另一种没尝过的味道,口感绵软香醇,十分可口。
但是确实干,一个面包吃完,楚帘就到处找水。
“别找了,你的东西都在后面呢,这里面还有好几瓶白水,将就将就喝吧。”
说不饿面包也吃了,这会儿再说不渴不喝水就有点说不出口,楚帘红着脸,从袋子里拿了一瓶和唐徽意一样包装的水喝了。
“再给我根火腿肠吧,味道还行,你也试试。”
“……”
车里的临时餐厅就这么一不小心铺开。
一开始是火腿肠,吃了几根唐徽意又说有点腻,让楚帘帮着开了包坚果,估计两人是真的饿了,吃着吃着都胃口大开,又吃饼干,水果也吃。
于是等到进了安城下了乡道,两人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吃了个遍,楚帘脚边直接多了一大袋垃圾。
两人下高速第一件事,就是沿途找垃圾桶把车里清一下。
峡口镇临山靠水,镇上大多数人家都集中安置在山势比较平缓但地势又比较高的位置。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唐徽意顺着乡道往前开,印象中楚雨家好像就在这附近,但具体位置他不太清楚,于是开口问道:
“你家是不是快到了?”
“是不远了,不过哥你先回自己家吧,我可以从你家走回去,你开了一天车很累,早点回去休息。”
“都到这里了,也不差这两步,我送你到家门口吧。”唐徽意想着他东西多,这小子挺对他脾性,送人送到底。
“……好吧,”楚帘犹豫了一下,又道:“哥,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家里方便吗?要不就在我家歇一晚上,明天再回你家吧?”
“没事,我家就我一个,方便得很。”唐徽意不在意地道,他家里已经没人了,多晚回去都不会有人不方便。
楚帘没再坚持,只在遇到岔路时指下路。
又过了十来分钟,车子停在一条狭窄的村路路口,唐徽意下车走了一段,这条岔路进去的路没铺水泥,一眼望去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块泥巴坑,有点太窄了,晚上过有点不安全。
“你家还远吗?”
“不远,翻过那两个山就到了。”
唐徽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啥也看不见,回到车前的时候,楚帘已经自觉地开始卸行李了。
东西放在地上,黑黢黢一大团。
看得唐徽意直皱眉。
一个人怎么拿得下这么多东西!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楚帘倒没怎么担心,他就是这么一路从省城回来的。
他一把提起编织袋,就着惯性扛到肩上,迅速把编织袋上绑着的两条绳子勒在肩膀上,又侧着胳膊去够地上的黑包,谁知他才一弯腰,就打了一个悠长的嗝,套在编织袋顶上的塑料盆也像应景似的,一下子倒扣下来,罩住了他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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