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之夜的坦诚与亲密,如同在两人之间打通了一道无形的桥梁。
回到京城苏府后,她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新的默契与温情之中。
无需过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传递只有彼此才懂的心意。
苏婉意依旧清冷自持,但看向青刃时,眼底深处总带着柔光。
青刃依旧沉默寡言,但对苏婉意的守护已融入每一个细节.
从她案头永远温度刚好的清茶,到深夜为她披上的外袍,再到在她疲惫时,默默站到她身后,为她揉按酸胀的太阳穴。
扳倒刘阁老的计划,在她们更加紧密无间的合作下,进入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阶段。
苏婉意利用职务之便,以及多年来在宫中织就的关系网,不动声色地收集着刘阁老结党营私、贪墨军饷、甚至与边境藩王往来过密的间接证据。
而青刃,则更加深入地潜入阴影。
她凭借着苏婉意提供的精准情报和自己超凡的身手与机变,如同幽灵般穿梭于京城的黑夜,盗取关键账册的副本,拦截秘密通信,甚至巧妙地利用刘阁老党羽内部的矛盾,制造裂痕,引导着御史和与刘阁老有隙的皇子,一步步接近核心证据。
然而,刘阁老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嗅觉极其敏锐。
他似乎察觉到了暗流涌动,开始更加小心,清除异己。
压力与日俱增。
苏婉意在宫中的处境变得愈发艰难,几次遭遇不明势力的暗算,虽都有惊无险,但紧绷的神经和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眼底的青色愈发明显。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苏婉意在书房中对着复杂的朝局图久久不语,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
青刃端着一碗安神汤走进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揪紧。
“还在为刘阁老别院的守卫发愁?”青刃将汤碗轻轻放在她手边。
苏婉意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疲惫:“嗯。他最近将最重要的东西,包括可能与敌国往来的密信原件,都转移到了城西那处防守最严的别院。”
“那里不仅明哨暗卡林立,据说还请了江湖上的高手坐镇。硬闯……成功率太低,风险太大。”
青刃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图纸上那处被朱笔重重圈出的别院。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我记得,你之前提过,刘阁老有个极其宠爱的幼子,体弱多病,常年住在京郊的温泉庄子调养,最近似乎病情有所反复?”
苏婉意抬眼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被担忧覆盖:“你是想……调虎离山?这太冒险了!一旦被他察觉是计,不仅打草惊蛇,你……”
“这是最快,也可能是唯一能拿到铁证的机会。”青刃打断她,眼神坚定。
“我们有内应,可以制造一场意外,让他不得不亲自赶去庄子。只要他离开别院,守卫必然会出现短暂的混乱和松懈,那就是我的机会。”
她看着苏婉意眼中浓得化不开的忧色,“相信我,苏婉意。我会拿到东西,也会……完好无损地回来见你。”
她第一次在商议正事时,如此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带着承诺的分量。
苏婉意望着她,望着她眼中那坚定的决心和……对自己的关切。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不安,伸手紧紧握住了青刃的手,指尖冰凉。
“好。但你要答应我,事不可为,立刻撤离,保全自身为上。东西……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我答应你。”
青刃反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轻颤,郑重承诺。
行动的日子,定在刘阁老幼子“病情加重”消息传出的当晚。
果然,如她们所料,爱子心切的刘阁老虽心存疑虑,但仍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连夜赶往京郊庄子。
是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糟糕的天气既是掩护,也增加了行动的难度和危险。
青刃一身黑色夜行衣,如同融入了夜色,悄无声息地潜近城西别院。
雨水模糊了视线,也掩盖了她的踪迹。
她如同最灵巧的狸猫,利用苏婉意提供的精确地图和自己敏锐的观察力,避开一处处明哨暗卡,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别院的核心区域。
书房的位置早已烂熟于心。
解决掉门口两个因天气而略有松懈的守卫,青刃闪身入内。
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和苏婉意描述的细节,她很快在书案后的暗格中,找到了那个至关重要的紫檀木盒。
打开确认,里面正是几封盖着特殊印记的密信!
然而,就在她将木盒纳入怀中,准备按原路撤离时,异变陡生!
一道凌厉的掌风自身后袭来,伴随着一声低喝:“留下东西!”
竟是那名坐镇的江湖高手!
他并未随刘阁老离开,而是被留下来镇守书房!
青刃心头一凛,侧身险险避开,掌风擦着她的耳畔掠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恋战,身形急退,想要夺窗而出。但那高手如影随形,招式狠辣,内力浑厚,显然是想将她留下。
书房空间狭小,不利于青刃发挥其灵活的优势。
几次交锋,她虽未被直接击中,但也被对方凌厉的掌风逼得气血翻涌,左肩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情势危急!
与此同时,苏婉意在府中坐立难安。
窗外的每一道闪电,每一声惊雷,都仿佛劈在她的心上。她面前的茶水早已冰凉,书案上的文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可怕的画面,青刃受伤、被擒、甚至……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慌。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青刃对她而言,早已不仅仅是复仇的工具和合作的伙伴。
不知何时,青刃已经成为了她冰冷生命里的光和热。
如果青刃出了事……她不敢想象。
别院书房内,青刃与那高手的缠斗已至白热化。
她心知久战不利,必须速战速决。瞅准一个空档,她硬生生受了对方一掌,借力向后撞破窗户,落入瓢泼大雨之中。
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被她强行咽下。
那高手紧随其后追出。青刃不顾伤势,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在雨夜的园林中亡命奔逃。
身后追兵不止一人,呼喝声、脚步声在雨声中显得模糊而紧迫。
她按照预先设定的撤退路线,向着与接应人员约定的地点奔去。
然而,伤势和雨水的阻碍让她速度慢了下来,追兵越来越近。
就在她几乎要被合围之时,前方巷口突然冲出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车帘掀起,露出苏婉意苍白无比的脸!
“上来!”苏婉意伸出手。
青刃没有丝毫犹豫,奋力一跃,抓住了那只手。
苏婉意用力将她拉入车内,车夫立刻扬鞭,马车在雨夜中疾驰而去,将追兵甩在身后。
车厢内,青刃脱力地靠在车壁上,剧烈地喘息着,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浸湿了车厢。
她将怀中的紫檀木盒递给苏婉意,声音虚弱却带着完成任务的释然:“拿到了……”
苏婉意接过木盒,看也没看就扔到一边,她跪坐在青刃身边,双手颤抖地检查着她的伤势,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嘴角尚未擦净的血迹,眼圈瞬间红了。
“你……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也不复平日的冷静。
“没事……死不了。”青刃想扯出一个笑容安慰她,却牵动了内伤,咳嗽起来。
苏婉意立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温热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滴落在青刃的颈窝,烫得惊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去冒险……”她哽咽着,一遍遍地重复,“如果你出了事,我……”
青刃感受着她温暖的怀抱和失控的情绪,心开始不受控制的“彭……彭……“加快跳起来。
她抬起未受伤的手臂,回抱住苏婉意,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别怕,我回来了。我说过,会回来见你的。”
有了青刃拼死带回的铁证,加上苏婉意之前布下的暗棋和巧妙引导,扳倒刘阁老的行动终于发动。
证据确凿,龙颜震怒。曾经权倾朝野的刘阁老一党,在雷霆之势下迅速土崩瓦解,抄家下狱,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
持续数年的镇北侯府冤案,终于得以彻底昭雪。
沈家的名誉被恢复,沈峥夫妇被追封,迁入忠烈祠。
笼罩在青刃心头多年的阴霾,终于散去。
新帝即位,赏罚分明。
苏婉意在此案中居功至伟,且能力出众,被破格擢升为宫中二品女尚书,地位尊崇,权柄更盛。
京城郊外,沈氏墓园。
一座新修葺的衣冠冢前,青刃——或者说,选择放下过去、只愿保留苏婉意所赐之名的青刃,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裙,静静地站着。
她点燃三炷香,插入香炉,没有痛哭流涕,只有长久的、仿佛与过往告别的静默。
大仇得报,夙愿已了,心中那片支撑她多年的仇恨之火熄灭后,留下的并非空虚,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以及对未来的期待。
身后传来熟悉的、轻柔的脚步声。
苏婉意依旧是一身青衣,只是官袍的纹饰已变,象征着更高的权位。
但她的神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她走到青刃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目光同样落在墓碑上。
“都结束了。”苏婉意轻声说。
“嗯。”青刃应道。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
苏婉意转过头,看向青刃的侧脸,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平静而坚韧的轮廓。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青刃的手,指尖温暖而坚定。
“沈芷薇的仇,已经报了。”
苏婉意的声音清晰而温柔,“那么,青刃的将来,可愿与我一同书写?”
青刃回过头,迎上苏婉意的目光。
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深情、期许,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青刃看着她,看着这个在她最绝望时给予她希望,在她最孤寂时成为她依靠,与她共享过秘密、经历过生死、交付过身心的女子。
心中那片关于未来的空白,似乎瞬间被眼前人的身影填满。
她微微弯起唇角,那是一个真正轻松、带着幸福的笑意。她反手,与苏婉意十指紧紧相扣。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名字是你给的,我的心……也早已落在了你身上。”
青刃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磐石般的坚定,“苏婉意,从今往后,碧落黄泉,刀山火海,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这余生,你若不离,我必不弃。”
苏婉意眼中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彩,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美得惊心动魄。
她用力回握青刃的手,轻声道:“好。”
“以你我之情,染此余生,风雨同舟,白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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