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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远岫凝黛浓,近溪笼烟纱。

兰时已至,薄暮冥冥,天色暗沉了几分,纤云拭月,雨后的月更添几分模糊,晕晕如生兔毫,漉漉似披氄毳,溪水潺湲也敌不过涔涔风声,沙沙声毫不停歇,雨润光丰腴,林木交翳。

有人踏着落叶,一路沉寂,终于来到了某处空地,脚步停滞,连带着手上牵扯了一路的尸体也掉落在地上,发出闷沉的砸响,最后慢慢融入萧萧雨夜中。

“死透了。”

二人穿着一身墨绿圆领缺胯袍,高个子蹲下身去,袿袍轻轻扫过地上人的衣角,蹭上了点黏稠的烂泥,他伸着手指,探了探那人的鼻尖。

没有一丝声息。

他语气平淡,就好似是在和人熟稔地话旧。

矮个子“啧”一声,用履头轻轻踢了踢,地上那瓷白无力的腕骨被蹭得更浓黑。

“我说你啊,也该怜香惜玉点,下手这么重。”蹲着的那人温和道,要是撇去他的表情和动作不谈,倒真像个慈悲之人,可看着地上的人,他眼底却没有半分怜悯。

那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面若观音,淡极生艳,本该是颜丹鬓绿的年纪......唇边的血丝结块,让人瞧起来真真像是唇上涂了紫铆,庶几以为她是个爱美的姑娘,不过眼下看来,肤色惨白,几近魂灭,就这样放在空地上,大抵会吓到过路的柴夫。

矮个子嗤笑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姿态过于悠闲,不以为意:“险獠之甥,何必怜惜?”

回应他的是一阵簌簌风声,以及高个子的默认。

既如此,他们的任务已然完成,随便掩埋了一下,就打算起身回宴席上复命。

“还是换身衣裳吧。”嫌身上的灰尘与血迹实在有碍观瞻,二人决计先换身衣裳再回宴席上,刚踏了几步,却见天穹一隅顿现紫色线条。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列缺戛然降临,看这光景怕是又有一场大雨。

二人加快了步伐,紧挨着离开了这块地方,两抹墨绿色很快消失在了林间。

“我没跟你说错吧?你呢,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在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生活得好好的,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你丧命于一场天灾,要不是我们紧急召你进入这个世界,你早就死翘翘啦。可惜,任务失败,最终还是落到这样的下场......”

李珈洛收回远眺的视线,她能够清晰感知到这是个草木蔓生的春夜,雨丝打在草草掩埋的尸体上,她垂着眼睑,去看地上那可怜姑娘。

和自己长得如出一辙。

或者说,她们的命运也惨得如出一辙。

脑子里还有个自称“系统”的家伙在闹腾,她既不知何为系统,又觉得它说起话来云里雾里的。据它所言,她穿进了一本名为《白月光作死计划》的小说中,书中的她本是澄阳侯李仲德之嫡女,阿娘是都城贵女崔秋枝,阿舅是左武卫将军崔瑞图,家中又有弟弟妹妹。按理来说本是受宠的,但不知为何一场小小风寒险些要去了她的命,自那以后,她的性格也古怪了起来,家里人似乎也避她唯恐不及。

紧接着就是,任务失败,人命已去。

等到李珈洛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近乎透明,失去了所有记忆,甚至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这个名为“系统”的东西恰到好处地为她解答了疑惑,本来还怀疑这都是怪力乱神所造下的因果,却发现系统所言句句属实。

系统说,杀她的人是凉王世子的手下。

她点点头,倒是情有可原,毕竟根据系统的描述,她也好歹是差点用一杯酒送走这位世子的刺客,被反过来报复倒属实正常。

不过,这位世子似乎跟她的阿舅崔瑞图不太对付,就连他的手下都能直骂自己“险獠之甥”,也不知为何,当时听到这句咒骂,她甚至觉得心里很是怄气恼火,恨不能上去撕烂他二人的嘴。

系统还说,她会在月出之时被送往后山掩埋。

于是她跟了这二人一路,发现他们果真掩埋了自己的尸体。

系统叹了口气,冷冰冰的音色听起来竟有丝无奈:“当众刺杀世子,你以为有几条命够你胡闹的?这不就明摆着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你是他七皇子的人,欸对,就是来杀凉王世子的,就是来杀五皇子的,就是来帮助七皇子成为储君的?”

听系统这嗔怒的语气,倒好像这任务不是它下发的一样。

李珈洛疲惫地闭了小半会儿眼睛,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被风卷得四处飞舞的叶片,不知混杂在其中的亮色是否为蛱蝶,莫名地,她竟然有那么一刹那联想到了蛱蝶的另一雅称,据说蛱蝶腰部有如白玉纤细而美,故另赐名“玉腰”。

她失去了记忆,这份认知未必是属于她的,也许归于失忆前的李珈洛,又或许归于书中的李珈洛。

她蹩眉,看向被土盖了一大半的“李珈洛”,好一副美人骨相,淡淡蛾眉,似山水画中最为轻淡的一笔,玉颊微瘦,面色苍白,偏偏唇上一抹艳丽,乌发蝉鬓,发上的簪钗不知是否在混乱中被谁摸了去,此刻真真像个惨死的怨鬼,褪红衣衫从烂泥里露出了一大片。

无论是相貌,还是仓促的命,与脆弱而又精致的玉琉璃相比,也是过之而无不及。

美则美矣,太易于逝去了。

李珈洛在心底叹了口气,再次确认一遍自己所了解到的:“所以,目前而言,我必须继续完成任务,不然连魂魄都要消散了,对吧。”

“是的,宿主!”一提起任务,这位系统大人就分外兴奋,“不过,考虑到您刚经历了一场死难,我决定给您降低一下难度,开不开心宿主?以后你的任务就只有刺杀凉王世子谢无昶这一样啦,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把你的尸体给藏起来,离开肉身的时间久了鬼魂也无法久存哦。”

李珈洛已经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能活则活,不活就滚,她眨了眨眼睛,在愈演愈烈的风雨中竟然毫无感触,原来这就是身为鬼魂的好处吗?

“很开心。”她扯扯嘴唇,嘴边有如紫铆的血块干涸,光用袖子擦拭无用,必须得去溪边用水洗了才行,于是她很是烦闷,“我无法触摸任何事物,该怎么搬她?”

这是哪一位奇怪的造物主创生的,做个任务还得搬个尸体带在身边。

系统很有耐心地纠正她:“不是她,是你自己。”

估摸着又是偷听到了她的心里所想,系统抢先说道:“尸体一直放在这儿,保不齐被野兽发现,或是其他更恶劣的情形,只要你的肉身被毁,我就真的再救不回你了,你想想看自己现实中的亲人,你要是死在了书里边,他们该怆然成什么样了?”

提及亲人,她也想不清任何,只是听它这么一说,心中确有几分恻隐。

“那我该怎么搬动......我自己?”她最终还是折服于系统的胡言乱语,老老实实地更正用词。

系统自矜得意,竟然真让李珈洛有了一个时辰的机会,她牵起苇席,一步挪一步。

夜深几分,云腴雨浓,月光被遮得黯然,石子蹦入水中,似敲竹,似碎玉,小儿漫步于溪边,将将被阿耶赶上山来找丢失的银子,那可是能够支撑他们过活许久的银子,他就算掘地三尺都得找回,寻了一圈,一无所获。

忽然,阴风过耳。

小儿抬眼看去,真是诡异极了,苇席悬了小半于空中,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大抵是个穿褪红漂亮衣衫的阿姊,不知是死了还是昏睡着,竟然就这样慢悠悠飘向这边。

阿耶常唬他,前不久还编了个山妖的故事来哄他早睡,说是坠兔之前,会有个专吸人精气的妖怪,被吸走了精气,那人就跟干尸一样,行走无异,却消瘦而无血色。

那位阿姊好似也像是流干了血,苍白倦怠的小脸在粗糙的苇席上一颤一颤的。

难不成山妖果真现世?

小儿害怕得冷汗直冒,下意识抬头去瞅月亮,心中虽疑惑明明月亮刚出来没多久,就算如阿耶所说的故事一般无二,这个点山妖也不该出来作祟才是。

溪流对面的苇席却突然停住,而后连带着席上的人一起轻放在了溪边。

波光潋滟中,小儿疑心自己真遇上了山妖,那水竟然以逆流之势,飞升到了空中,溅出了小片水花,如此循环了三次。

阿娘常教导,事不过三。

他已被骇得股战不能立,几欲遗溺,他大惊失色,仓皇逃窜中控制不住地大喊:“妖怪啊——”

一路从山腰喊至山脚。

余音几近扰人。

李珈洛再次叹气,掌心笼起的水混杂着雨,洗濯着面孔,顺带也给安然躺在地上的“自己”清洗了一遍,终于不再听到那孩子的回音了,倦怠极了:“看你出的馊主意。”不过说实话,这系统还真有点实力,竟然有办法让她这个鬼魂身都能用水洗脸。

她的思绪慢慢走远,甚至还在想,不知系统有没有能让鬼魂换衣服的办法?她瞅着自己身上这件沾了血丝与烂泥的衣衫,就觉颓唐,就觉通体不适。

谁知道这个点,还能有小儿上山?系统自知理亏,没说话。

洗完脸,她又开始愁了,该把这尸体送去哪儿?再者,过了这一个时辰,她手不能握,肩不能提的,又该怎么刺杀系统口中的那位神秘的“谢元昶”呢?既然最终目的是暗中辅佐七皇子成为储君,这立储......兹事体大,怎么只要她单单刺杀个世子就行?

这么一思忖,她又发觉,变成鬼魂实则并不好。

这具身体过于虚弱,不知是不是平常日子过得太潇洒,她拖了没几里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疑心自己在过去有些过于懒惰了,要以这样的速度,她何时才能拉到山洞里头去?

刚追着那两人一路而来,她在半山腰瞧见了较为隐秘的洞穴,留心观察过,周围没有猛兽的踪迹,估摸着就是上山的柴夫以往暂居之处,已荒废许久,洞门口的杂草足足有八尺男儿那么高。

她把尸体安置在那儿较为妥当,光靠她蛮力,一个时辰都不够她拖下山的,只能暂存于废弃洞穴中,被发现的几率小,况且正如系统所言,她与常人不一样,断气以后尸体并不会发臭溃烂,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她也尚未闻到酸涩的尸烂味,就连血腥味都一丝不存。

杂草遮目,青苔掩石,除非有心人刻意寻找。

李珈洛累得半晌缓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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