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们的船没拴好飘远了,能麻烦前辈帮忙送过来一下吗?”鱼敏疾喊道。
成城眯着眼定定地看着他,好像要看穿他有没有说谎一样。
鱼敏疾任由他看着,还咧开嘴冲他笑得十分谄媚。
成城不忍直视地收回视线,然后一掌送向据说是飘过来的游船。
他的掌风凌厉冷酷,游船被推得飞快旋转着靠近小岛,照这个速度恐怕就要撞上小岛。
鱼敏疾看得眉头一跳,连忙跳出凉亭,飞身一跃稳稳落在游船船舱顶上。他连忙运气送到脚下,花了好些力气才将游船稳住,船身旋转着由快到慢总算停了下来。
鱼敏疾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转头冲着成城喊道:“多谢前辈慷慨相助。”
成城不为所动,冷哼一声转身进船舱。
鱼敏疾神色一动,笑嘻嘻地喊了一声:“前辈这船里可是有美娇娘呢?这处亭子不错,不如让给前辈?”
成城转头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是知道鱼敏疾的搞怪性子的,越理他越来劲,不如无视来得清静。
等他进得船舱时,李不寐已经不见了。成城也不意外,只是感叹道:“美景只能自己赏了。”
小岛这边。成城进船后,鱼敏疾连忙跳到岸上,玉溪也赶紧推着轮椅过来。
鱼敏疾低头在船身下找双鲤的身影,边找便悄声喊:“卫姑娘,卫姑娘?”
没有回应。
玉溪来到鱼敏疾身后,紧绷着脸说:“直接下去找。”
鱼敏疾应了一声,走入水中,在船体周围寻找着。
玉溪紧张得下颌收紧,上下牙齿不自觉地咬到一起,鱼敏疾在水下寻找,他便用目光在水面搜寻,企图发现一点半点痕迹。
扫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后,他干脆自己站起来,脚步急促却平稳地扑入水中。
鱼敏疾余光瞥见,连忙看了看四周,确认成城的船已经不见了,也没有人看见后才回头冲玉溪喊道:“你不要命了,快回去。”
玉溪没有看他,只说道:“先救人要紧。”
一边是玉溪,一边是双鲤,鱼敏疾拿玉溪没有办法,只好闷头扑入水中。
因为成城那一波操作,游船靠岸时将水搅得十分浑浊,水下玉溪的眼睛被刺激得都要睁不开了,只得不时摇摇头试图让眼睛看见。
几息之后,玉溪看见船尾下方的水中漂浮着一个身影,他连忙靠近,发现双鲤的手腕被系在船尾底部的一条绳子上。这绳子帮双鲤在掌风旋转中没有跟船体分离,却也在她筋疲力尽时困住了她。
先前鱼敏疾一开口双鲤就知道鱼敏疾他们是在帮自己,于是在成城跟鱼敏疾说话的时候她悄悄转移到了这艘船下,只来得及抓住一根绳子,船就被成城一掌送走了。
刚困住时她还能听见鱼敏疾下水找她的声音,可很快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了玉溪的身影。
可是玉溪那腿能游水吗?那她是出现幻觉了吧。
她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玉溪从小腿处抽出一把匕首割断拴住双鲤手的绳子,一手揽在双鲤的腰上冲出水面。
他这边的动静叫鱼敏疾听见了,鱼敏疾看见双鲤的身影面上先是一喜,待看清她闭着眼睛奄奄一息的模样,神色又是一变,焦急问道:“呛水了?”
玉溪一言不发,将双鲤平放在岸边开始施救。可随即他就发现双鲤不是呛水。
鱼敏疾看他动作停了,慌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救了?还是……没救了?!”
“闭嘴!”玉溪话刚出口便察觉到自己语气太冲,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后,轻声对鱼敏疾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在想对策。”
鱼敏疾没有生气,他在玉溪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表示理解。
玉溪顿了顿,抱着双鲤起身:“没事,先回医馆吧。”
鱼敏疾观察着双鲤:她依旧紧闭着眼睛,胸口却平稳地起伏着。看来确实问题不大。
鱼敏疾顿时松了口气,道:“你上双鲤这艘船,我去把我们的船送回去。”
之前远远看见双鲤藏在成城船下,他们就把自己的船藏到小岛的另一边,说双鲤的船是他们的船来帮双鲤掩护。
玉溪冲鱼敏疾点点头,然后抱着双鲤走到轮椅处坐下。两人同坐一把轮椅,玉溪把双鲤横放在身前,一只手搂在她肩膀处一只手摧动轮椅飞上船头。
——
双鲤醒来时屋里是黑的,她睁开眼什么也看不清,用手在身下摸了摸,这才确定这是医馆后院那间屋子。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些渴了,双鲤手肘撑着床坐起身来。此时眼睛已经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她借着模糊的光线找到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下。
茶水还是温热的,暖意随着水流侵入肺腑。
连灌三杯茶水,双鲤这才注意到门外的说话声。
门外的人似乎也察觉到双鲤醒了,说话声停住,接着双鲤就听见好几个脚步声靠近门边。
“吱呀”一声,门开了。
九方无那探头进来,看见站在桌前的双鲤,惊喜道:“卫姐姐你醒啦。”
她回头跟什么人说了一句“等会儿”,然后进屋点上了油灯。
看双鲤精神还行,她说道:“鱼少侠和玉大夫今天一直在医馆守着你,现在他们就在外面,你方便见他们吗?”
双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里衣,然后走到在床边找到自己的包袱,一边穿上外衫一边问:“我今天出门穿的衣服呢?”
九方无那道:“那衣裳湿了,我给你换下来洗了晾着呢。”
双鲤略微松了口气,对九方无那说了声谢谢,然后扬声道:“你们进来吧。”
鱼敏疾和玉溪这才进得门来。
“你这一下午睡得好香啊,要不是玉溪说你没事,我们都还以为你受伤晕过去了呢。”鱼敏疾一进屋就调侃道。
“啊……我不是呛水吗?”双鲤懵懵地看着玉溪。
玉溪看着她皱眉:“你不知道你这么怕水吗?”
双鲤摇头:“我学会游水后就没有下过水,我以为我已经不害怕了。”
九方无那好奇地看着双鲤:“你以前很怕水吗?”
双鲤点头:“以前差点被人淹死在湖里。”
九方无那:“那你好厉害,这么害怕居然还学会了游水。”
“我是在浅浅的水池子里学的,师娘说走江湖的总会遇见水,如果不会水就是把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今天我总算是深有体会了。”
她们俩说得起劲,玉溪却看着双鲤陷入了沉思。或许她们没有注意到,刚才卫姑娘说的是“被人”淹死在“湖里”。
初见面时玉溪就觉得双鲤眼熟,想着或许是小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如今双鲤的这番话,叫玉溪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
那时他家刚出事,他跟祖母埋名隐姓奔走他乡,路过某个村子时发现村民在准备丧事,而丧礼的对象之一,居然是个被关在笼子里小姑娘。她是村长给自己夭折没多久的儿子买的“伴儿”。
祖母给村民看病,他便好奇地走到笼子旁边。看守笼子的村民看他是个小孩没有赶他,还嘱咐他以后不要乱走要跟紧大人,否则也会像这个小姑娘一样被人拐走卖了。
那时小玉溪对这种事还没有很深的概念,他绷着脸冲着窝在笼子角落里的小姑娘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小玉溪皱了皱眉,又问:“你不害怕吗?”
小姑娘还是没有说话。
疑惑的小玉溪仰头问看守的村民:“她是个哑巴吗?”
村民怜悯地朝笼子里看了看,轻声说道:“她要被沉湖了。”
小玉溪本就紧绷的脸看起来更加不高兴了,即便他是个小孩也知道沉湖意味着什么。
他看着小姑娘瘦尖的下巴,心头涌上一股冲动。可是就如同他救不了自己的家一样,他也救不了这个小姑娘。
他找到祖母悄悄说了这件事,祖母叹了一口气,却也无能为力。他们一个是年老体弱的老妪,一个是刚学几年武艺会些拳脚的小屁孩,在身强体壮的地头蛇面前什么也做不了,还会搭上自己。
小玉溪垂头丧气地坐回到笼子旁边,跟小姑娘挨在一起。
他可怜小姑娘,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说些没有可能的话,就像是放屁一样。
他注意到小姑娘松散的发型跟远处的山头很像,没话找话地戳了戳小姑娘的胳膊,示意她看向远方:“你看,远处的山像不像扎了个丸子头?跟你一样。”
小姑娘只扫了那山一眼,似乎不为所动。
后来没等仪式开始他就和祖母离开了村子,半途遇见一个佩剑的大叔。大叔身体似乎不太好,祖母给大叔看完病后说了小姑娘的事情,大叔没有应承什么,但离开时是朝他们来的方向去的。
后来他听祖母说,大叔就是闻名天下的剑圣。
再后来,他忙着学习医术,忙着寻找仇人,忙着很多事情,便将这件事忘记了。
原来,剑圣将小姑娘救下来了。
原来,小姑娘怕水,恐怕还是被沉湖了。
原来,这个小姑娘叫做双鲤。
“嘿,你想什么呢?”鱼敏疾在他耳边的一声大喝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玉溪眼睛明亮专注地看着端坐在对面的双鲤,然后忽而笑了。
“我在想,青山也扎丸子头。”
鱼敏疾像看神经病似地看着玉溪:“你说什么呢,难道下水后你脑袋也进水了?”
九方无那抓住鱼敏疾问:“玉大夫下水了?下的什么水?”
双鲤心中一动,想起意识模糊时在水下看见的人影,想起被人抱坐着时感受到的有力的大腿。
继而,她冲着玉溪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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