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安符做工精巧,蕴含着不尽的心意。
“代我替伯母道声谢。”叶蘅双手接过,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两颗漂亮的小虎牙。
秦灼微俯下身子,凑近她的侧脸,“叶蘅,你怎么不谢谢我?我跟我母亲一块儿去的寺庙呢。”他半开玩笑似的说着,眼底藏着喜悦与满足。
“多谢阿灼哥!”叶蘅双颊稍红,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夸张得向秦灼抱着手鞠了个大躬,“感激不尽——”
言罢,头还撞到了秦灼半低着的脑门上。
“哎呦,你这是想撞死我啊!没良心!”秦灼捂着脑袋,带着些许玩笑的口吻“痛斥”道。
叶蘅看着他“受伤”的模样,忍俊不禁。“真是抱歉……哈哈哈……”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两个关系亲近的人总能因为小事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笑了许久才终于捂着已经有点痛的肚子停下来。
秦灼笑得眼角带泪,他一手撑在墙边,“等会儿去不去瞧瞧嫣嫣?哥说嫣嫣今天会喊‘娘’了,哥他急得跺脚,拼了命地教那么点儿大的小孩子喊‘爹’,也真是好笑。”
嫣嫣是秦灼兄长秦衍的女儿,刚满八个月大,生得水灵可爱,一家人都爱不释手,宠在心尖尖上都害怕她化了。
叶蘅也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抱在手里哄一哄就是许久。只是近来事多,她既不得空闲,又缺了点好情致,许久都没去逗逗嫣嫣玩了。
“好啊,我再清点一下货品,我们就去。”叶蘅想来今日也没有什么事情,也就答应了。
二人来到秦家的时候,嫣嫣正在秦父怀里哭得正凶呢。“哇哇啊哇啊——”将一切杂音都盖下去了。
众人围着团团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阿蘅来了啊!”秦母抬头瞥了眼,在看见叶蘅那一刻脸上的焦急也瞬间被喜悦取代了。
叶蘅笑盈盈地回应着,“伯父伯母!阿蘅很喜欢伯母送的平安符!谢谢!”她飞扑到秦母身边,嬉笑着说。
秦灼识相地退到一边,好像他才是外人一样,又无所事事地去捏捏侄女儿的小脸蛋。
秦母本来还在担心阿蘅这个小丫头会不会还在因为父母的事情难过,还想着让她来秦家住上一段时日,但看见她这般甜美的笑,心也就放下了。
“小丫头你喜欢就好啊,不客气的呀。”秦母拉了拉她的手,想说什么叮嘱的话,却突然被一阵更响亮的啼哭摄去了注意力。她无奈地回头望了眼秦父怀着挣扎的小嫣嫣,“嫣嫣她阿娘啊今个儿回娘家了,她一直哭闹个不停,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阿蘅你抱抱嫣嫣吧,她最喜欢你了。”
叶蘅从秦父那儿接过正声嘶力竭哭着的嫣嫣,笨拙地哄着,“哦哦哦,嫣嫣乖啊,不哭不哭。”
没过多久孩子的哭闹声竟然极快地小了下去,逐渐平静下来。嫣嫣把两根白净的小手指塞在嘴里,认认真真地嗦着,两只葡萄一样亮晶晶的漂亮瞳孔望着抱着她的叶蘅,一时间忘记了哭。
“这孩子倒是和阿蘅亲近啊。”秦父忍不住感叹。
秦灼有点愤愤不平,佯装不服气似的,“小家伙跟我这个二叔都没这么亲近呢。”
叶蘅也弄不清自己身上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能瞬间安抚下嚎啕大哭的小婴儿。但她望着嫣嫣漂亮精致的小脸蛋,心儿也都被融化了,前些日子的烦怨瞬间烟消云散。嫣嫣带给她无端的安宁,连她也不知道这种安心感到底来自何处。
秦父秦母相视一笑,秦灼倒是入神地观望着眼前和谐的画面。
很快就到了叶蘅带着茶山上的几位采茶女出远门的日子。
遥州与临州路程不算太远,三五日的水路也就到了。
叶蘅还是孩提时,总会到这遥州来,陪祖父祖母待上些时日,自然也对这里的风景十分熟悉。后来祖父祖母相继过世,她也就来的少了。
只是愣神间,总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爹娘来。
当时也是这样的水路吧,看上去平静安稳的湖面,竟然能要了阿爹阿娘的性命。她越是联想,心中就愈加难受,仿佛有股莫名的苦涩抵在心口。
好在遥州城郊的那座茶山很快就到了,叶蘅也再没了胡思乱想的空暇。
遥州城郊的这处茶山是叶蘅祖父当年购置下来的。此处日照充足,水源涵养着,茶树也生得极好。
采茶女们身背着篓筐,头戴着斗笠,辛勤劳作在茶山上。
叶蘅往日里采茶倒是糊弄得多,她古灵精怪的性子导致她不能坚持太久。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挑着大梁,带着头,学着其他采茶女的模样去身上有使不完的牛劲。
她的性子随和,一向同人合得来,不论什么年纪的妇人都很喜欢她。她也总以笑颜示人,贴心地安排姑娘们的伙食,无论哪里缺人,她也总是第一个补上去的。
一道来的采茶女们也不禁感叹小姐忽然成长了不少,到底是多舛的命运会磨砺人。
她们有说有笑,偶尔向着新来的采茶姑娘论道论道“采青”背后的学问,氛围轻松,活儿也干得极快。不过十日,采青的工作已然圆满完成。
叶蘅放下手中的篓筐,激动道:“姐姐们,采茶任务结束啦!我做东,请大家去酒肆里吃一顿好的!”
姑娘们欢呼着,相互拥抱,愉快地庆祝一件大喜事。
遥州酒肆最知名的当属刘芳斋,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最是青睐这里。叶蘅之所以选了这儿,是因为她觉得姐姐们劳动辛苦,总得好好犒劳她们。
众人嬉笑着,谈笑风生。
“阿蘅啊,你和秦家那位二公子也说的上青梅竹马,要不把他讨到叶家来做个女婿好了?”有人玩笑着打趣叶蘅,众人瞬间哄笑一团。
叶蘅同秦灼的关系,那可是明眼人都能觉察出来的。两家父母也都看好这门亲事,还想着再过两年就为这两个孩子择个吉日成婚呢。不成想,竟先遭遇了叶家父母不幸亡故的悲事。不过既然两人的情谊依旧,那么成婚也就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大家也都对此颇有兴致。
随即有人附和道:“我觉得很好啊,秦家二公子长得俊俏,人也能干,和我们阿蘅在一起啊,也算得上郎才女貌哦!”
“秦家大公子继承秦家家业,就让秦灼那小子帮衬着我们阿蘅打理茶山好了!”
众说纷纭,唯有被议论的对象——叶蘅羞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来阻止这场争论。
“没有啦,不要乱说嘛。”她红着脸颊哀求道,扯了扯身边一位姑娘的衣角,“阿月,你帮帮我啊!”
阿月亦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见她被打趣羞成了这样,也只好笑着帮她打个圆场。“好啦各位,我们叶蘅姑娘害羞了,不要再谈秦家二公子了啊。”她还专门咬重了“秦家二公子”这几个字,像是调侃一般。
众人再次被逗笑了,却也识相地不再谈论这件事。
几位姑娘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发现,她们厢房的门虚掩着,屋外有人将目光定格在了叶蘅身上,许久,才移走了视线,恋恋不舍地走过。
“面朝东向的那位姑娘?”一人低眉颔首,向先他一步的中年男子谄媚问道。
这名男子体态臃肿,个子矮短,却穿金戴银,俨然一副富态模样。他眼神游走,像是在淫想些什么,随后坏笑一声,点了点头。“就她吧,正好我对那个辣婆娘腻了,想换点新鲜口味。”
“魏老板就放心把这事儿交给小的吧。”跟着的人会意一笑,与前者对视一眼,饶有意味地说着。
“想方设法,给我绑过来。”姓魏的发了话,又转换成了一副联想菲菲的丑陋模样。
那晚,几位采茶女们聊得愉悦,都饮了些浊酒,但到底是妇人家不胜酒力,一两杯下肚已然是昏昏沉沉的样子。
叶蘅也不例外,两颊被绯红晕染着,醉得厉害。
她们在刘芳斋外的客栈要了几间房,趁着意识还算清明,摸进房间就倒在床上熟睡了。
“阿蘅,记得闩门啊。”一位姐姐扶着墙,带着明显的醉意,却还是停下脚步来朝着叶蘅关心了一声。
叶蘅应下,谨慎地闩上了门才安心地入睡。遥州特产的桂花酒清甜可口,她没忍住多饮了一小杯。虽说往日背着爹娘喝点小酒的情况也不在少数,但今日的脑袋竟格外的沉重,像是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她的脊背刚一沾到客栈的床,就失去了意识。
桂花酒芬芳馥郁,天润沁心,以秋日的金桂酿制,总含着几缕幽香。但到底算是清酒,不至于这般醉人。
起初叶蘅还以为是今日采茶劳作过于辛苦,有些疲惫,以至于刚抿了几口酒就难捱困倦。思维混沌中,有个突兀的声音似乎在提醒她,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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