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贺千俞送回云光殿,宜生又被贺玜召回。
“你去查一下川乌内部的‘淤莲子之毒’是何种毒药。”
宜生问:“川乌不是解散了吗?”
贺玜眉间一沉,“虽是已经解散,可那牵制人的毒药却不曾解开。你将鱼乐一同带上,说不定她能帮上忙。”
宜生一顿,领命下去。
.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姐姐回来。”鱼乐沉闷地坐在寒碧山庄,脸上添了几分颓废,拒绝了宜生。
宜生听说她不去,转身就出了殿,正好他也不是很想带上她。
可快走出庄子时,宜生还是折回殿中:“这是陛下的命令,你必须去。”
“谁的命令我也不听。”鱼乐心中闷苦,委屈地看着宜生:“就是因为你们家陛下,姐姐去西融都不肯带我了!”
......
“这跟陛下有什么关系,陛下也被蒙在鼓里。”
“姐姐不带他很正常好吧!我每日都跟姐姐形影不离,肯定是因为那日我帮贺玜说了几句好话,惹得姐姐生气了。”鱼乐叹气地望着窗外,脸上尽显失落,不想搭理宜生。
宜生皱眉,刀柄上的手紧了又松:
“陛下是派你同我去给她寻解药,这你也不去?”
“不去。”鱼乐拒绝地干脆。
宜生站在门口看了她很久,问:“为何?”
无药可解,去了也没用。鱼乐打了个哈欠,往榻上躺去,再说,姐姐肯定不喜欢别人揭她旧疤。
宜生跟着走到榻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要睡觉的鱼乐:
“为何你不去?听说每个加入川乌的人都要服用魏梵研制的毒药。你与慈粼同在川乌,她身中奇毒,你却没事,这是为何?”
鱼乐闭着眼,沉默了几秒,道:“你家陛下没教过你女孩子睡觉时要出去吗?”
“你说你不去,是不想去,还是说去了也没用?”
见鱼乐睫毛一抖,宜生便继续问:
“去了也没用的意思,是制毒之人已经死了还是无药可......”
忽然,一道极为凌厉的腿风向他扫去,榻上女子随即翻身而起,手中多出了一把刀,带着几分怒火地朝他袭去:
“烦死了,闭嘴!”
宜生当即抬手将刀鞘往上,抵挡住鱼乐的攻击,眼神平冷地看向她。
那眼神好似已经看透鱼乐内心,从她的一举一动得出了此毒无解的答案。
顿时,他收了手,要往殿外走。
鱼乐知道他是要去告诉贺玜,她心里一慌,三步并做两步,从他背后袭去。接连几番的阻止,让宜生也心有不耐,终于拔刀相向。
两人没有说话,刀光剑影,只将场面打得混乱。
鱼乐持一把虹影剑,一道道白光随着舞动四散开来,剑气冷冽虚无。
重重光影下,是两人上下翻飞打斗的身影。
宜生的刀宽而阔,此刻去除刀鞘,露出寒骨玄铮的刀身,刀身一起,便一股森然的寒气笼罩。
几个回合下来,鱼乐持剑的手有些发麻。可她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准宜生将此事告诉贺玜。
不论是对于贺玜要坚持不懈继续寻找名医解药也好,还是因此可能会对姐姐产生放弃念头也罢,她都不敢想。
她恨不得要用个铁锤将宜生敲成一个呆子,忘记这件事。可她深知,殿外都是他的人,只要一声令下,她便没有了办法。
刀剑相交,见此局破不了,鱼乐当即弃去虹影剑,迅速旋身至他后背。在他腿弯处一踩,借着男人往前栽的身子,腾空将双腿猛然用力绞上他脖子,全力将他摔压在地上。
宜生猝不及防地被人摔懵在地,他实是没想到女子会弃去剑,用这么蛮力的摔跤斗法将他扳倒。
当即,他手中刀柄一旋,往同摔在地的女子脖间架去。
鱼乐没躲,在刀尖离她不过厘米时,双手抵攀在他右手,抬头,在他右手捏刀的掌处狠狠咬了一口。
“你属狗的?!”
宜生疼得收刀,皱眉,嫌弃,结束这场斗争。刚想起身,又被身后女子抓住,翻身压在他身上。
“你不准走!”鱼乐没了力气,双手撑在他身上,气喘吁吁。
宜生看着骑坐在他身上的女子,又将视线落去她撑在他胸口发抖发红的双手,抬眼问她:
“你到底要做什么?”
对上宜生冷冽的眼神,鱼乐一时没说出话来。看似是她将人压倒在地,实际是他在顺着她的胡搅蛮缠。
她呼吸平喘几分,语气弱了几分:“我...我跟你一起去再查查,行吗?”
宜生眼神微冷,凝着她。
她手不觉攥紧他的衣襟,眼眸失落垂下,有些无策了。
“先从我身上下去。”宜生移开视线,道。
“噢.哦.好。”忽然恍醒的鱼乐脸少见的红了,她麻利又迅速地从他身上下来,并退离他好几步,生怕再惹着他不高兴。
见她躲得有八百米远,宜生脸色微异,抬手拍了拍衣上灰尘,冷脸出了殿。
鱼乐见此,匆忙收拾好包袱,跟上外面那个人。
*
“阿偡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王宫大殿,刚过转角,少女的身影带着风,扑在公冶明身上:
“阿偡哥哥,你去了好久,我下次再也不要一个人待在无聊的王宫......”
公冶明将面前的少女轻轻推开,道:“祎月,有位旧识,可还记得?”
“旧识?是哥哥以前的好友么?”祎月笑眼弯弯地猜着,在公冶明挪开身子,露出慈粼那张脸时,祎月瞬间变了脸。
“去打招呼。”公冶明抬手,推了一下祎月的后背,将她送至慈粼面前。
祎月震惊又生气地望向公冶明,见他没说话,又看向慈粼,眼里化成厌恶:
“不认识。”
慈粼感受到了恶意,退了一步,微笑道:
“公主身份尊贵,又不曾出过远门,不认识很正常。我叫慈粼,是你哥哥的朋友。”
祎月不理,只恨恨瞪着她。
公冶明将祎月拉开,挡在慈粼面前,脸色微冷:
“既然你与她不认识,这几日好好待在你的行殿,不可出来。”
“凭什么!”祎月炸了毛,侧头看去被公冶明护在后面的女人:“阿偡你从未关过我,她一来,你就要关着我?”
慈粼本不该插手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可好像两人又因她而争吵,她跟公冶明说道:
“算了吧,殿下。公主自由惯了,就随她吧。我不住这里就行。”
公冶明立马转过身,神色慌张,拉着慈粼,“你答应过我。”
慈粼看了眼被人攥紧的手腕,笑道:
“殿下,我没说要走。殿下给我安排个安静人少的地方就行。”
听慈粼这样说,公冶明才放下心。
可祎月听了却气不过,她盯着两人之间的拉手,想上前拆开。
慈粼却比她早先一步地挣出公冶明的手。
公冶明感受到手中一空,收回手,语气不禁冷了几分:
“是我对你太纵容了?”
确实纵容。王宫大殿除去女仆外,没有王妃夫人,这几年只有祎月唯一一位女子在王宫横行。祎月同王上名义上的兄妹,却没有血缘。
宫中的下人早就把祎月默认为王宫的女主人,只是名分这东西王上从未提及。如今王宫里出现了一位新的女子,又被王上护爱有加,这位日日围着王上身边转的义妹哪里还能坐得住。
最后,公冶明带她去了一处安静人少之地,那里是离王宫较远的宫外殿院。
她住进去的时候听那里儿的下人说,这处殿院是公冶明出宫返程时的歇脚之地,平时没有别人来过。
殿院门口掩盖映着几株随风婆娑的修竹,草丛点缀着无数繁星般的无名野花,宁静别致。
登上殿院的后山亭可以俯瞰远处的王宫,而沿着后山环绕,山的另一边是大片花海。
慈粼有些惊讶,那片花海被人打理极好,不像是随意长成。
“那处是王后的墓地。”身后跟随的仆人回道:“在三年前王上登基之日去的。”
慈粼眸中动微,原来当年后山那日佳清王后就已......
她往那片花海走去,站在那座精心打理的墓碑前,她无法想象一切尘埃落定时公冶明是怎样的一种情绪。佳清王后选择在那一天离开,也是为了让他肩上少些枷锁累赘吧。
她摸着那一笔一划刻上的字迹,一同感受着刻碑之人的心情,懊悔又沉重,陷入无声的悲伤中。
“不被世俗情感困住,不为一切所得不到的留恋,这样的你才该是你。”
花海中,女子的裙摆随风而扬,在不远处,男人的身影也恍然而立。
察觉到有人靠近,慈粼轻轻一笑,“王后一生驰骋沙场,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殿下如何知晓她一定是喜欢花,而不是那些罕见珍稀的兵器呢?”
公冶明望着她揶揄的眉眼,道:“谢谢你。”
慈粼歪头看他,眼里有些不解。
“那束花,是你送给她的吧。”公冶明抬手抚着那些随风舞动的花朵,“从我有记忆起,从未见母后房中置花。她也不穿那些女儿家的裙子,发饰更是极为简单。听闻没与父王成亲前,母后成日待在军营,训马练兵,那时的她就已然成为家族中最出色优秀的一位。”
“后来呢?”慈粼问。
“再后来,因战事不断,母后的家族便与公冶家联了姻。直到有了我,母后才从战场撤下,归于后宫之中。前半生为家族荣耀,后半生为丈夫子嗣。是花不见花,我为母后遗憾。
所以,谢谢你。”
慈粼缓缓往前走去,展开双臂,迎风而跑:
“每株花都有不同的人生与意思,没人说活在娇艳的牡丹中才算花,路边的野花、陡峭的岩花都是花,你又怎知这不是花自己的选择?”
许久,她转身立在花海中,笑着看他:“你看她前生艰苦,后生蹉跎。可我看她前生是女中豪杰,是桀骜不羁。为爱勇敢,之死靡它,并非是过。”
女子的声音透着几分空灵悠扬,如在花海轻盈穿梭的蝴蝶,仿佛随时会消失在花海中,却又在下一秒出现。
公冶明心有澎湃,追着她问,“至死不渝不是过,那蓝颜多情可是过?”
慈粼青丝飞扬,回头望着他笑,不肯答。
公冶明被那抹笑容迷得心猿意马,也不再纠结此刻答案,与她共沦当下美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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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乘物以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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