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刚一起床就收到张森勤的简讯,[快下来,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我推开卧室的床,夏天的早上窗外的蝉鸣已经开始叫了,楼下张森勤举起油条和豆浆朝我挥手,“许嘉俞,快点下楼。”
我看看自己的睡衣,“我刚睡醒呢,你上来等会吧。”
张森勤嘟囔一句,支起自行车进了楼道。我出去洗漱,听到他上楼梯的声音,和妈妈说,“妈妈,我昨天车子坏了,张森勤来接我上学,你帮我开下门哦。”
“好。”妈妈从厨房出来,“阿森来了啊,那你快点洗漱,别让人家等。”
“知道了。”
我一边刷牙一边听着张森勤和妈妈打招呼的声音,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张森勤正在帮妈妈把早餐端到桌子上,他看到我还穿着睡衣,指着我衣服上的草莓图案说,“小草莓,快去换校服。”
我白了他一眼,看挂钟是有点晚了,赶快进屋换了衣服。吃完早餐和张森勤一起下楼,外面的太阳还不是很热,树上的蝉不知疲倦的叫着,我抱着书包坐到自行车后座,张森勤踩上脚踏,自行车嗖的一下骑出去,张森勤一边骑车一边嘱咐我,“你抓好啊。”
“知道了。”
一路上张森勤都骑的很快,就连我平常骑着很难上去的坡他骑上去都不费劲,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让张森勤停下来,自己背着书包走去学校,张森勤问,“干嘛这样啊?”
我让他看周围的女生,“你不知道自己的名气吗,高二年纪打篮球很厉害的张森勤,我可不想被你的粉丝看到和你在一起。”
张森勤,“就是一堆送水的女生,我都不认识她们,你干嘛这么小心。”
我懒得和他解释女生之间的流言,只说,“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我一路小跑跑进学校,进了教学楼,三步并两步跑上楼梯,上到高二的楼层我靠在过道的墙上喘息,楼梯旁的拐角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那里是一个死角,很少有人会去那里,我没想到一大早那里竟然会有人。
我站的位置离得很近,听到一个男生和女生的声音,女生送了情书给男生,男生在拒绝女生,“谢谢你,这个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女生有点难过的接过东西跑出来,和站在楼梯口的我撞上面,我张嘴刚要解释,“我只是碰巧……”
那个女孩没有听我说攥着手里的情书跑走了,男生也从过道走出来,是彭家樹,我有些意料之中,是他的话一大早收到情书也很正常,彭家樹看着我表情淡淡的,我不好意思和他解释,“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我刚跑上来碰巧听到你们说话了。”
彭家樹嗯了一声,“快上课了,进教室吧。”
我跟在他身后朝高二三班的教室走去,张森勤从过道那头过来,扔了一盒牛奶到我手里,“琴姨早上放错书包了,你的牛奶。”
我接过牛奶,怀疑张森勤是故意的,楼道里这么多人,他声音还这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和他认识一样。张森勤进了高二七班的教室,我也拿着牛奶走进三班的教室,教室里彭家樹站在讲台听谭老师分配早读的任务了。
上课了,彭家樹站在讲台领读课文,我捧着课本一边跟读一边悄悄看讲台上的男生,彭家樹校服穿的整整齐齐,白色的衬衫没有一点褶皱,干干净净的就像外面走廊吹进教室的夏风。
彭家樹领读完从讲台下来,我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和他一触转开,他走回自己的课桌坐下,我兀自按着心口在教室里朗朗读书声中按不下跳动的心跳。
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手机,是一条陌生的简讯,[你伤口怎么样了?彭。]
简讯留言是彭,是彭家樹吗?我看了看彭家樹的背影,他还在认真的读书。我回了简讯,[好了,昨天谢谢你。]
彭家樹低下头一会又继续朗读,我手机里收到新的简讯,[你自行车去修了吗?]
真的是彭家樹,我捧着手机有些无措,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呢?讲台上谭老师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停下来,然后指着我,“许嘉俞,你站起来读第二段。”
我慌忙藏起手机,站起来拿着课本磕磕绊绊读,“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
等我读完了,谭老师继续问我,“许嘉俞,你来解释下‘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讲的是什么?”
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费劲的看着课本的注解,胡乱猜测回答到,“这句话是说一个人每天思考,学习的很好,劝导要大家多思考。”
教室里响起闷笑声,谭老师点着桌子,“别笑了,许嘉俞说的难道不是你们有些人理解的意思吗?林心怡,你起来解释下这段话的意思。”
坐在彭家樹右手边前面的女孩站起来,她就是林心怡,是这个班上除了彭家樹以外最聪明的女孩。林心怡长发温婉,她轻声解说课文,“吾尝终日而思矣,是说一个人每天都在思考却没有获得,不如须臾之所学也,是说这个人发现比起每天思考却什么都不学,不如把时间用来学习才能够学到真实的东西。这句话是劝导我们不要总是思考,而是通过看书学习获得知识。”
谭老师满意的让林心怡坐下,“林心怡解读的很好,你们啊,不要老是坐在下面瞪着眼睛胡思乱想的跑神,以为靠脑子想来想去就是大学问家了吗?做学问是要一篇文章一篇文章学的知道吗。许嘉俞,你也坐下吧,以后上课不要再走神了。”
我有些难堪的坐回座位,原来谭老师刚才是发现我跑神才点我名字的。这一上午课我上的乱七八糟,虽然在看着书,脑袋里却什么都有,一会是彭家樹的短讯,一会是老师点我的那些话,一会是林心怡讲解课文的样子,直到中午我才想起来回复彭家樹的短讯,[车子还没有去修。]
彭家樹没有再回复我,我也不好意思再发短讯给他,只是默默得到把他的手机号添加到我的通讯录里,联系人姓名一栏我删删改改,[彭家樹][彭][彭同学][某人],改了好几次最终还是保存成[彭家樹],仿佛这样他就真的只是我的一个同学,而不是那个我默默关注好久的某个人。
放学的时候张森勤发短讯过来要我在车棚等他一起回去,我在那里等了他一会还没有见到他人,发短讯催他,刚发完我手机上就收到一条简讯,是彭家樹,[一起去昨天停车那里拖车吗?]
我拿着手机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很快彭家樹又发了一条,[我在校门口东边的小巷等你。]
这时张森勤电话打过来,“许嘉俞,再等我十分钟。”
我在电话里说,“不用了,我搭同学的车先回去了,你先忙你的吧。”
张森勤,“你不会生气了吧,我兄弟有点事,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我赶忙拒绝,“真的不用,我已经出学校了,你别白跑一趟啊,张森勤。”
张森勤那边有点忙,说到,“那好吧,你车子昨天停在哪里,我找人拖回去修。”
我磕巴了一下,“啊,那个不用了,我一会顺路就带回去了。”
张森勤,“行吧,晚上回去大排档找你。”
“好,大排档见。”
我挂了电话,抱着书包飞快跑到彭家樹说的那条小巷,可是没有看到人,夏天闷热的空气里,我靠在墙上胡乱琢磨着,难道彭家樹已经走了吗?
有风从巷口吹进来,彭家樹推着自行车过来,“许嘉俞。”
我和他解释,“我刚才着急跑过来,忘记回你短讯了。”
彭家樹从车筐里拿出一瓶冰水,“我刚才去买水了,给你。”
我接过水说了谢谢,彭家樹拿过我的书包和他的书包一起放进车筐,“上车吧。”
我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车子骑出小巷,路上的学生已经少了,我有些庆幸不用害怕看到熟悉的同学,这样想着,甚至开心的在后座翘起了脚。
夏天的天五六点天还是亮的,空气里的闷热渐渐散去,迎面吹来凉风,自行车骑过后山的桥洞,下坡的时候彭家樹的衬衫被风吹的鼓起,我悄悄靠近他灌满风的衬衫。
一群蜻蜓飞过,彭家樹低头躲开那群蜻蜓,我听到他说,“快下雨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暗下来的云,跟着说,“是啊,好像要下雨了。”
车子骑到了昨天锁车的那个地方,却没有看到我的车子,我纳闷,“昨天明明就锁在这里的呢。”
彭家樹,“也许是挡住路被人推到别的地方了,在附近找找吧。”
这附近都是树,挨着的就是铁轨和天桥,我们找了一会都没有看到车子的踪迹,找到铁轨下的一个隧道口,那个隧道口看起来很深,除了入口,里面黑黑的没有一点光亮,我有些害怕的拉住彭家樹,“我们别进去了,里面看起来很黑。”
彭家樹看了一眼隧道,“里面应该不会放车子,再去对面找找吧。”
我和他刚下了两个台阶,天空忽然下起一阵急雨,彭家樹和我被迫躲到隧道里面躲雨,我们站在隧道的入口,并没有往里面进去。我和彭家樹靠在水泥石墙的壁上,看着彼此的狼狈,默默相视一笑,彭家樹指着我的小腿,“你腿上的创可贴湿了。”
我低头看到小腿上贴着的创可贴已经湿了,彭家樹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块手帕递给我,“擦一下再换吧。”
我接过手帕,手帕带着他的体温,我擦干水痕换上干净的创可贴,把他的手帕叠起来,“手帕我洗洗明天还给你。”
外面一群蜻蜓飞进来躲雨,彭家樹拉着我躲开那些蜻蜓,有一只蜻蜓擦着我的胳膊飞过去,彭家樹用手挥开那只蜻蜓,我看到他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长干燥,顺着他的手指还看到了被他挥开的蜻蜓的翅膀,两排细长的昆虫的翅膀,薄薄的像是透明的薄膜,我脱口而出,“透明的呢。”
彭家樹,“什么透明的?”
我指着飞过去的那只蜻蜓,“蜻蜓的翅膀,是透明的呢。”
彭家樹,“是啊,今年的蜻蜓很多。”
“是啊,很多呢。”
夏天的雨下的急收的也急,没一会雨便停了,蜻蜓们又飞出去,我和彭家樹也从隧道口出去,我们还是没有找到我的那辆自行车,彭家樹说,“也许是被人拖走了,我带你去派出所报丢失吧。”
我摆摆手,“算了,那辆车我已经骑了很久,丢了就丢了吧,我回去刚好和妈妈说买一辆新车。”
彭家樹有些过意不去,“昨天是我让你把车停在这的。”
我摇头,“没关系的,昨天还要谢谢你带我回去呢。”我转移话题,“那个,今天还能继续麻烦你载我回去吗?还是昨天那个大排档。”
彭家樹推过来自行车,“走吧,我送你回去。”
下过雨的空气清新自然,我坐在彭家樹的自行车后座深深呼吸了一口雨后的空气,心里升腾起开心,这个夏天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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