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可怜他们“这玛瑟琉安海是十分危险的,据知道的报道,曾经数不尽的人都因它而丧生。”
大副又拍了我的肩膀,我估计肩膀已经僵起一指高。
“居然还有年轻人记得”转头又朝向卡兰莎,“快,跟希尔多教授念念我们的事迹。卡兰莎,你读得清楚,要认真,慢慢地读。”
卡兰莎皮肤白,高大瘦削,头发是染成的银白色。大概是混血,但鼻梁却意外的细直挺拔。她有些无奈的从铁书柜中取出一个灰绿本子。
她叹了口气,像是慷慨献祭的殉道者,随便翻了一页,又重新向前翻了几页,面无表情地读出来,
“愚人纪1902年4月14日晴。探寻了潮月海,与当地原始部落人民取得联系。愚人纪1905年3月4日多云。与南极差点碰撞冰山,由于大副威廉的机敏反应免之于难。愚人纪1905年6月7日晴。解决天南海探索,资料顺利带回…”
一连读了五条,我明白威廉是想让我知道白鲸号有多么大的能力,他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既然我要的是能够再次进入玛瑟琉安海机会,那对于他们的信心与热情,我也不便加以打击。
顾夕教授交代完几句,就乘着运输船离开。这时候那个长发绿眼睛的漂亮男人才告诉我,他的名字是阿拉里克,是船里的二副。
大副让他带我去房间,他一直笑盈盈的领着我。
走在我前面,才发现他长得非常高,我知道欧洲人都普遍高一些,但阿拉里克在其中也能算是翘楚,我自诩长得不矮,脱去这双长靴子也足以在一众研究员中鹤立鸡群,但他却比我足高出一个头去。
“伊特。”他这样叫我还有点不适应。他递给我一把钥匙,“这是你的房间。”他又指向隔壁那间屋子“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担心的,害怕的,不懂的都可以过来问我。我睡觉不多,不要担心打扰。”
我以为凭他那张足以迷倒众生的帅脸,内里会是一个傲慢天才式的人物,这样的态度倒让我有些琢磨不透。
我道过谢后,转身进了房间。
今天的事也还算顺遂,白鲸号的船员大多都是平和,便于相处的人,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太难度过。
只是船员还没认全,所以拿出上面还印有‘海洋研究专题’几个花字的本子,研究所每年都给我不少,我在里面认真写下现如今知道的船员:
英国人哈德,50多岁的船长,接触还不多。比安卡坐在桌子旁,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但愿我没记错她的名字,她看上去十足的有活力,一头亮眼浓密的橘红色头发,上面别着各色各样的夹子。迪尔这个小鬼滑头,尚且不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他的金发很漂亮。至于阿拉里克,他的名字并不常见,似乎有个哥特国王也是叫这个名字的。卡兰莎眉目淡淡的,皮肤很干净,是个意大利人,咬字确实很清楚。
其他未见到的,听威廉说还有一个俄罗斯人和一个黑皮肤的大小伙子。哦对,差点忘了还有威廉,这个长得很沉稳安静,实则豪迈爽快极了的男人,他的力气可真大。
再说到那个俄罗斯人,我没见到她,但我的俄语可算能派上用场了,奥莉娅,是的,她叫奥莉娅。
放下墨水笔,我终于感到今天劳累,顺着我一直不吃晚饭的习惯,(幸亏我早和威廉讲过)就合上被子睡着了。
“闻至…闻至!”,是母亲,她又在呼唤我“闻至,来找妈妈好吗?这里的水好冷。”
“闻至,我一个人在海里,你的父亲不见踪迹,这里又黑又冷,我很害怕,待在这里还要多久?”
我当然肯定她不是我的母亲,回忆里不苟言笑痴迷于研究的女人,她绝说不出这般示弱的话。
但我已经四年没见她,何况她又待在玛瑟琉安海受折磨。说到底,我还是想找到她的身影。
我奋力想向声源探去,但身体仿佛被格子窗框住,左突右出不见起色。
“母亲…母亲… 玛瑟琉安!”
我在大梦中被惊醒,艰难地在床头翻出怀表,入目即是我们一家的合照。
妹妹当时在襁褓里被父亲抱住,我庆幸她因为太小,没有参与那场海上旅途,现在还好好的活着。现在已经是凌晨4点钟,身体被冷汗浸透,我仰躺在床上缓了几分钟。
我只好去卫生间冲淋一遍,可能是因为没睡足,脚底还是虚浮的,我几乎失神的望着卫生间的铁管道生出的红锈,没站稳险些跌坐在地上。
昨夜的母亲是如此的遥远陌生,像是为了引诱我前往的刻板印象中的母亲。
大概,玛瑟琉安海又一次盯上了我。
这种想法使我既兴奋又恐惧。
在提出申请表时,我便猜测这次也许是个不归途。玛瑟琉安海万千尘迹中,也会有我的骸骨,故而还是极度的兴奋占据了我的心情。
这并不是无缘由的,我清晰地知道我是被玛瑟琉安海蛊惑了,但认知到被蛊惑的事实,反而更加深了我的热情,这是被深渊凝视后反向滋生的渴望。
但愿这种神经质的心情不会被人知道,不然我大概会被请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再躺下无论如何都睡不下,我只能开始收拾带来的物品。
我带的东西并不多,比较重要的是两大罐墨水和一捆油型圆珠笔以及十几本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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