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酌恍惚间感觉到耳边有声音在呼喊,试图将自己从王家女的情感中抽离出来。
“大人,大人为何如此心不在焉?”司马遹开始高声道,有些急躁。
柳清酌揉揉太阳穴抬手请示说:“殿下,从这扇门出去,一直往前走自会有人引渡您到地府。”
司马遹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孤这一生大起大落,功败垂成,先生数百年之后还会记得孤吗?”
柳清酌虽然彻底清醒,只是心中仍不免唏嘘的说道:“我会记得每一个在我案牍之上记录在册的孤魂。”司马遹这才转身作揖真正别过。
地府没有接引前,他漂泊世间许久,目睹发妻殉情,见证了贾后掌权王朝的衰败。他时常会想当初手段再狠戾一点,百姓就不用长年受战争苦楚,权贵会不会就不会牢牢把持住一切。
而今,他全部释怀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上天自古都是公平的,他即使不败亦没有魄力守住。
日沉西头,柳无虞不明白为什么柳清酌一直在写什么,也不停笔。
“你在写什么?从前我就在想你的心事好重,可是你又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柳无虞嘴上不停吃邻家阿婆给的枣子,口中环绕微甜与清香,心里极度的愉快。
柳清酌停下手中为司马遹写的祭亡书缓缓地开口道“我失去了很多可是又好像从没得到过,我可能是这世间的神也可能不是。”柳清酌话在嘴边还是没有开口,很奇怪,为什么她会在司马遹的生平里成为王家女,或者说王家女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醒来的这许多年,浑然记不得所有事,那些记忆就好像凭空消失了,潜意识里心脏隐隐作痛。
柳清酌收起毛笔,将它往头上放去,半空之中,那只笔变成一根小鱼发簪。
坐在马车上听着远方传来开封府独有的繁华与热闹,她想这里应该有她要找的答案。
“果子!果子,姐姐”柳无虞双眼放光牵着柳清酌的手走到卖果子的铺子,然后站着不动可怜巴巴的瞅着,柳清酌拿出钱袋子的时候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视线盯着自己,回头看去却没有人。
柳清酌穿过层层的走卒小贩直至走到些许人烟稀少的地方才找到那个“人”。
“许久未见,君可否记得我?”那人缓缓抬起头说来,大红色的衣饰,发尾之处甚至也带点略微红,一根青玉簪子挽起上半部分头发,一只眼睛与寻常人无异,另一只眼睛像缇绛帷的颜色让柳清酌感觉非常不舒服。
柳清酌将那个奇怪的人带回自己的小院子中沏壶茶请他坐下说:“我忘记很多东西,实在不知君从何而来,亦不知君名。就连我之前所记录的一切都丢了。”她举起茶水抿一口。
那人笑笑说:“世人称我为胜遇,我所过之处皆为水患,因此人们可能不太喜欢我。”
柳清酌总感觉眼前的人很熟悉,莫名的想要攻击他,于是内心强忍这种不适感说:“我们何时遇见的,又在何地相识。”
胜遇沉默许久说:"从何说起呢,在你有记忆之前,我并不是第一个遇见你的人。"他的思绪回到泰器山上,想起那条傻鱼,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如果你愿意,你能窥见那个人所处时间的关于他的所有事件。”
“我不愿意,你的过往之事与我何干?”柳清酌的平静的语气就好像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细风吹过院中的柳树,一片柳叶飘飘悠悠飞进了柳清酌的茶杯里。
柳清酌看着手中的茶杯脑中突然闪过笑语莹莹的一张人脸。
毫无感情的语气与平淡的态度差点让胜遇以为柳清酌没有失忆。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失忆吗?你头上的那根小鱼金簪子从何而来吗?”胜遇说,内心止不住叫嚣“你想知道,快说,你想知道啊啊啊啊啊。”
然而柳清酌摇头,纵使她从醒来那一刻就已经不在乎所有事情了,可心里总觉的少了点什么。
“那王家女呢?”胜遇定定的望向柳清酌。
手里的茶杯没拿稳,柳叶顺着杯子口流到了柳清酌的手上“王家女?”
“先生还是趁早谋出路的好。”王家女的背影与柳清酌此刻的背影逐渐重叠。
“好。”簪子被拔下来的放在胜遇眼前的时候,一本账本似的东西出现在茶桌上。
——
“胜遇,过来,不要天天给西王母娘娘添堵,我们出去玩吧。求求你,我已经好久没出去过,前几天那条傻鱼娶到小娘子叫柳什么来着也开始不理我,算了,算了,不想了。”于江妄图拉着胜遇的袖子想把他从这所宫殿中拉出来。
胜遇忍俊不禁的说:“怎么都过这么久你还像小孩子一样啊,可是娘娘让我在这等着。而且我所过之处皆为水患,怕是不妥。”
于江生气的躺倒地上开始打滚,这边滚滚那边滚滚。
胜遇无奈道:“行行行,祖宗走还不行吗,走之前我们去看看那条傻鱼。这里不知岁月,这一出去陪你玩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泰器山观水之地
胜遇走到泰器山观水之处用法术将于江口中那条傻鱼叫出来说:“文鳐,先时你拜托我的事,此事无解。”
许如水不吭声,他想要说,却说不出来。
胜遇听着观水湍急的水流声,试图宽慰这条傻鱼:“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你的错误,我知道你的族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只是......。”
许如水不愿意再谈论这件事情于是摘下丹木上红色果子扔给胜遇说:“你尝尝这个果子是我前日新得到的,蛮蛮经常向你提及的小娘子连连夸赞。”
想到蛮蛮,胜遇从自己脸上生生挤出一丝笑脸对许如水说:“蛮蛮叫我出去同他瞎溜达,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我算过这一卦,死劫。”
这时飞来几只雀鸟停在岸边,一口一口的喝水,疲惫不堪的雀鸟瞬间容光焕发。
许如水良久点了一下头,轻声说:“我们都逃不掉这个命,终究还是要……。”
“那小娘子在这多久了?”胜遇有意扯开这件事,心里也止不住奇怪,这泰器山地处荒僻,灵气相对稀薄,除了观水相对适合成精,其余之地皆是蛮荒。
“她是柳妖,几百年前前蛮蛮从外面带回来的柳枝随手插在山中,见风就长,现在修成妖,没与外界接触过。”许如水在丹木果摩挲了几下。
——
发了芽的柳枝半数浸在观水里,叶片由嫩绿渐变为深绿之后变为浅黄最后叶片掉落在水里重新又生长出新的叶片,旧的叶片悄无声息随下游河水流出泰器山,柳树枝干吸收了观水之地的灵气由枯萎变的更加生机,
柳清酌醒来的时候发尾已经被水打湿,她看了眼自己所处的地方,实在想不起来这是哪里,难道我是柳妖?借此地灵气修成人形来?
那是什么?
一把黑色的匕首躺在地上,柳清酌拢住披在身上的白色外袍,按住上面蠢蠢欲动的柳条。
“这把匕首好眼熟。”柳清酌走过去拾起那把匕首,刀柄上面的“清酌”二字不是我的名字吗?修炼附赠兵器?可惜这把匕首没有刀鞘。
柳清酌从怀中掏出一本疑似账本的大书,蹂躏几下之后变成一把刀鞘套进去,然后挂在腰间。
越往河的上游走灵气就越来越浓厚,柳清酌能明显感觉到身躯越来越好操控。
刚化形的身体,确实需要大量灵气来温养,柳清酌一路往前走。
“哪里的小怪跑到这里来了?”许如水刚从丹木上摘下两颗果子,就感受到了柳清酌的存在。
面前此人让柳清酌想起这里晚上的景色,他外袍上白色丝线顺着肩膀处一路蜿蜒到脚踝,组成此地的山水
柳清酌不动声色的把匕首放在身后说:“小妖误入此处,还望阁下海涵。”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心里想的却是和对面这个人打起来有几分胜算。
“姑娘,此地是我族人栖息之地地,我观姑娘刚化形,姑娘若不嫌弃可就此住下调养生息。”
柳清酌跟上许如水的步伐,,她被领进了一处宅院,破破烂烂的,只有中间的屋还算凑合,两间侧房一左一右在正房前面更显的古朴,院子更是寒酸,大门是木板组成由篱笆围就而成。
大门的木板刚好到许如水头顶,上面的篷子看样子可以为这两块木板遮挡些许风霜。
许如水原本还带笑容的脸上此刻有点裂痕,她刚刚化形,这里确实最适合她修炼。
“姑娘,此处是整个观水之地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很适合刚化形的精灵鬼怪修炼。”许如水推开摇摇欲坠的门“这些都是术法维持的东西,姑娘,若是在意,明日我托山中雀鸟修一修。”
许如水转过头,只见柳清酌的匕首正对他的心脏。
“你为何要帮我?”柳清酌冷冷的说,不由自主的去猜疑防备这件事。
“我与姑娘相逢恨晚,一见如故,不用刀剑相向吧。”许如水依旧笑着,语气很温和,世间似乎没有能让他生气的事。
“你现在离开这里,我可以不杀你。”柳清酌眼中有掩盖不住的肃杀之气。
许如水用手掌侧面移开刀尖,血珠顺着手腕落到黑色袖口上连带袖口上的白色山水线也被染成血红色。
“好。”许如水说完之后返回院子门处。
在即将推开院子门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说:“姑娘还是趁早归家去吧。”落荒而跑。
???他说什么,柳清酌以为许如水在告诫自己安分守己,面上更冷了一分“泥菩萨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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